第五章 不好的感覺

那兩個記者正在圍著一個年輕人問話，我也湊過去。原來就是那個年輕人報的警，他說他早上在上面晨跑，後來到江邊散步放鬆一下，就看見他前面一個人一下子暈倒了。

他趕忙跑過去看，是一個老頭，已經昏了過去，但還有呼吸，他正奇怪，那個老頭怎麼會突然暈倒了，一看旁邊，也給嚇的差點昏過去，原來還有一具屍體躺在旁邊，已經被江水給泡得發脹，面目全非，但是依舊可以看到屍體扭曲的五官，而且眼睛睜得極大，令人毛骨悚然。想來那個老頭應該是給一下嚇暈了過去。

他定了定神后，馬上報警，也打了120，那個老頭已經被送到醫院急救。所以我們現在才沒有看見。

要是我大早上的突然看見這個也會受不了！說不定也和那個老頭一樣被嚇暈。

我走到屍體旁邊，一個警察正在檢查屍體，翻看他身上的東西，還有一個在旁邊紀錄的警察。我一下就看見那具屍體的臉，霎時間，全身的汗毛都豎起來。那扭曲的臉簡直要分不清五官，不過眼睛確實睜得很大，感覺那渾濁的眼球都要掉出來了。我忍不住叫了一聲：「哎呀！」

在一旁記錄的警察聽我尖叫一聲，搖搖頭說：「這麼害怕，就不要來了啊。」

「我也不想啊！沒有人了嘛。現在都知道了些什麼呢？「我躲在警察旁邊問。

正在檢查屍體的警察淡然說道：「現在只知道是具男屍，大概40多歲吧，目前也無法推斷死亡時間，看這樣子應該死亡有一段時間了。」

「有多久啊？」

「可能2、3天。具體的還得法醫鑒定才能知道。」

「不知道他的身份嗎？」

「我剛才在他身上也沒有找到可以表明他身份的東西。」

「那我先發個消息，看看有沒有人知道什麼。」我馬上把事情發簡訊給報社網站後台，讓他們儘快發布消息。

那個警察點點頭說：「讓他們有消息馬上聯繫我們警方。」

搞定之後我也平靜許多，繼續問：「為什麼他的樣子看起來這麼慘啊？」

「被人殺了，再丟到江里，你說能不慘嗎？」

「是被人殺害的嗎？」我以為只是不小心溺水身亡的。

「你看他的脖子，雖然被水泡了很久，還是可以看出這一道傷痕。是被人從身後一刀割喉，下手之狠，只能是他殺。」

我搖搖頭說：「我不敢看！你們有線索了嗎？」

「就只有他褲子口袋裡有一小塊布塊。」

「我能看看嘛?」

「你問問他。」他指了指我旁邊記錄的警察。

這個時候，那兩個記者也過來了。

站在我旁邊記錄的警察也放下記錄的本子，從一旁拿出一個透明的塑料袋子說：「這是在他身上唯一找到的東西。」

袋子里裝著一塊差不多手掌大小的布快，上面整凌亂地寫著一些奇怪的文字。我看著有些眼熟，但一時又想不起在哪裡看見過。

一個記者問：「這會不會是他留下的關於兇手的線索啊！」

記錄的警察回答道：「不太可能，他身上沒有別的東西，很有可能是都被兇手拿走了，但兇手卻留下了這塊布，這很明顯和他沒有關係，並且對他沒有價值。」

我問道：「會不會是兇手故意留下的。」

「為什麼要故意留下？」那個警察繼續說：「你們當真以為在拍電影啊？故意留下線索挑戰警察，應該是匆忙之中，無暇顧及這塊爛布了。」

這個時候，檢查屍體的警察說：「我們認為這應該是一起搶劫殺人案，你們就不要亂想了。我們這裡也差不多要回警局了，你們也可以回去了。」

想想看，我確實喜歡看這一類型的電影，還有柯南，算了，現實生活中應該不會有這樣的事吧。之後他們就準備把屍體搬運回去，叫上相關的人回去做筆錄，我也就回去了。

回到報社的時候已經是中午，小張也出去了，我吃完外賣，就開始趕稿。在我終於寫完，準備交上去審閱的時候，李組長來找到我，跟我說，上午的新聞公檢法口沒有人了，才讓我們去採訪，但是這次的事不簡單，接下來的事情就交給他們自己去做，讓我把上午收集的資料給他們，但這次的新聞還是會算上我的人頭。

這種事，我也不是第一次遇見，只要會算上我那份，那也不算白跑一趟。於是我開始整理照片和稿子，準備一起發給他們。

又翻到那張奇怪布塊的照片，對上面的文字，我始終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但就是想不起來到底是在哪裡看見過。

世間的一切就是這樣，你越想要記起來，就越是記不起來，越是想要抓住，就越是抓不住。還是不要想了，都已經不關我什麼的事，還操什麼心呢？

發過去之後，我又開始看新聞。想想晚上應該吃什麼呢？其實以前我和小吳都是小吳主廚，我只能用電飯鍋煮飯和做一些小菜，今天晚上，要是孟應九也不會，我要怎麼擔起這個重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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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做飯這件事情上我的確沒有什麼自信。不過我可以在網上看看菜譜，或者教學視頻，只要今天晚上可以做幾道菜就可以了。

我在網上看菜譜，突然背後有人問道：「你在看什麼？」我漫不經心回答道：「菜譜啊。」又覺得這個聲音很熟悉，是鄭老頭！回頭一看，還真是，他正看著我的電腦屏幕。他肯定會覺得我又在不務正業，我得想個正當理由，於是我馬上一本正經說：「馬上要入秋了，我想看看有什麼合適這個季節的食物，健康養生，現在人都關注這個話題嘛！」

「你現在沒什麼事吧？」

「嗯。」

「有人要感謝好心的計程車司機，在沙坪壩，你去採訪一下，我馬上把電話發給你。」

「好的。」

「嗯，晚上發給我。」說完，鄭老頭又匆匆離開。

我收拾好東西出發，內心感嘆終於接到一個正常的新聞了。

到沙坪壩后聯繫到要答謝的陳老闆。他本來也是重慶人，在外地做了很多年的生意，衣錦還鄉。

陳老闆下飛機后就坐王師傅的計程車回家，結果下車的時候，把身上的小包忘在車上，王師傅發現后就立即開車回到陳老闆下車的地方找他，想把包還給他，等了很久才遇見來找背包的陳老闆，終於物歸原主。

陳老闆的背包里裝的都是他的各種證件，銀行卡和現金。所以陳老闆很感動，王師傅寧願耽擱自己的生意也要把東西還給主人，就找到報社想要感謝王師傅，借這個機會宣言正能量。

這種簡單的好人好事，採訪起來很輕鬆，結束后，我看時間，剛好下午5點30，現在正好可以回去赴約，想想就覺得美好！

重慶不僅是山城也是「堵城」，尤其是在上下班的時間。現在我又被堵在路上，要是以這樣的速度，我肯定會遲到，可是孟應九又沒有手機，我不能把這個事告訴他，不由得焦慮起來。

好不容在6點10分下車。這個公交車站離我們住的地方只有5分鐘的路程，下車時不小心撞到一個美女，害她手機摔到地上，幸好沒有摔壞，她也不和我計較，道歉后我滿懷感激之情急忙離開。

心裡想著他應該還在吧，果然，我遠遠就看見他瘦瘦高高的身影站在路邊一棵樹下，靜靜望著對面。不知道他是不是感應到了我，這時，他竟然也轉過看見我，心跳忽然加速，這就是怦然心動的感覺吧！我想我永遠都不會忘記這個時刻。

我就在他的注視下跑到他身邊，一邊喘著氣一邊對他說道：「不好意思啊，堵車了所以就遲到了。」

他上下打量我一番，肯定是被我今天的精心打扮驚訝住，被他看得有點不好意，在想要是他一會誇我，我該怎麼回答呢？

他卻突然伸手蓋在我額頭上，他的手涼涼的，在這個大熱天，確實讓人涼快不少，他放下手問道：「你今天見過死人？」

「啊？」這是什麼問題啊？我突然想到上午長江邊的屍體，問道：「你怎麼知道？」

他只是看看我的頭頂，說道：「以後不要再去見這種東西了，對你不好。」

他的話很暖心，但聽起來又感覺很瘮人。難道真的像小張說的那樣，不要看死人的眼睛？可警察怎麼辦呢？還有什麼叫對我不好呢？

「為什麼啊？」

他只是轉身走向身後的超市，「這些本就是不好的東西，你.....還是不要見的好，我們去買菜吧。」

我跟上他的腳步繼續問道：「你怎麼知道我今天看見了什麼呢？」我不想再說死人那兩個字。

「你真的想知道嗎？」

「當然！」我確實想不通為什麼他看見我會說出那樣的話。

「因為你身上有種很不好的感覺。」

「什麼？什麼是不好的感覺？」

他雲淡風輕地說道：「就是一種感覺而已。」

我不禁有些生氣，這算什麼答案呢？一種感覺，這真的不是在和我開玩笑？

他也不理會我情緒的波動，只是看著超市貨架上琳琅滿目的商品問道：「我們要買些什麼呢？」

我冷冷回答：「不知道。」

「那我就隨便買了。」說完他開始挑選蔬菜。

我越想越生氣，忍不住問道：「你就不能和我說清楚嗎？這樣真的很讓人費解！」

他終於轉過來看著我說：「你有沒有碰到過那個死人？」

「沒有。我在現場的時候離他最近的時候都起碼有一米遠！」

他想了想笑道：「那，可能是我感覺錯了吧。」

我更加無語，心想要不是你長得這麼帥還救過我，以我的脾氣，早就甩手走人。我生氣笑道：「你是在和我開玩笑嗎？「

他笑了笑說：「就當我是在開玩笑吧，這樣，晚上我做飯就當是賠罪了。」

聽他這樣說我舒坦了許多，雖然心裡還是很多疑問，但現在還是更好奇別的問題，於是問道：「你會做飯？」

「活了這麼久，還能不會做飯？」

「你活了多久啊？」

「很久。「他想了想繼續說道：「30年吧。」

他已經30歲了嗎？可是看起來也就只有25、26的樣子，男人果然不顯老啊，我在心裡默默感嘆道，不過年紀和我還是很合適的。

他熟練地挑選好食材，去結賬，我脫口而出：「一會轉給你。」因為以前我和小吳都是這樣的，話剛出口，才想起他沒有手機，於是接著說道：「我還是拿現金給你吧。」

「不用了，今天是我給你賠罪嘛，當然要我來。下次再你。」

我點點頭，問道：「你為什麼沒有手機呢？是掉了嗎？」

「不是，我只是用不著。」

「那你怎麼和別人聯繫呢？比如，你的家人、朋友。」

「我沒有家人。」

沒有家人，難道他是孤兒嗎？所以他其實是來這裡尋親的？「對不起啊。我......」

「沒什麼。這本來就是事實。」

「恩.....還有朋友嘛，我們也是朋友啊，對不對。」

「恩。」

原本晚上可以會是很浪漫的二人世界，現在卻變得有些尷尬。回家路上，我很想和他說些什麼，卻不知道怎麼開口，不知道他以前是怎樣的經歷，才會讓他像現在這樣淡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