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論石頭培養法
程佳麗一手扶著額頭，一手用力撥開那隻強有力死拽著她的書包拉鏈不放的小手。
「你看錯了。」她使勁眨了眨眼，透過厚厚的玻璃鏡片看到的是方瑤冥思苦想的認真模樣。
「我沒有看錯，那就是一塊石頭。」方瑤揚起了認真的小臉，說的眉飛色舞。甩起的頭髮掃到她的臉蛋上。篤定的語氣讓她內心崩潰。
這個固執的小女孩呀，她表示桑心總是難免的。
「好吧。」程佳麗拍了拍胸脯，露出一臉難為情的模樣。「既然你這樣問那我就實話告訴你吧。」
反正編唄，總之不能讓她知道。程佳麗心道。
程佳麗說謊時總會莫名的緊張，但從不會臉紅，而且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對方，讓人不想相信她的話都難。
她的眼神飄忽不定，左右瞄了一眼。發現大多數人心思都不在課堂上，不是兩兩湊在一起說著什麼，就是前後小打小鬧。認真聽課的只有極少數，而這些人自然是令常人仰望不及的學霸們。
看身邊的人大多在嘰嘰喳喳，她也不顧忌什麼了，腦袋湊到了旁邊，刻意壓低著聲音：「這塊石頭就是無意中在路上撿的嘛，看它好看就帶回家觀賞了。」說著她還嘟了嘟嘴，無所謂的聳了聳肩。
「那讓我看看嘛。」耳畔的聲音帶著些許嬌嗔，聽得程佳麗全身起了雞皮疙瘩。
「不行。」她幾乎一口拒絕。
「為什麼？」聲音依舊不依不撓，但明顯加大了分貝，有幾個說笑的還好奇的往這邊瞅了一眼。
「哼，上次手鏈不讓我看，連個破石頭都不讓我看。」實在是氣急了，不達目的不罷休的方瑤已經把那塊石頭撈了出來啪的往桌子上一扔。
程佳麗不知是否該感謝小丸子這種看似瘋狂卻能讓吵嚷的教室瞬間安靜下來的舉動。
「你看她上學還帶塊石頭，哈哈哈……」有人以此來恥笑她，刺耳的笑聲回蕩在耳邊，程佳麗一張小臉定的平平的，有神的眼睛半眯起來，相互摩擦的牙齒髮出咯吱的難聽聲。
「夠……」程佳麗胸口悶著一口氣，憋紅了臉一個了字懸在頭頂。
「夠了。」咦，這聲音……循著全班幾十雙眼睛瞅著的方向，程佳麗的視線越過第二排直達第一排的位置。
「大家已經不是小孩子了，不需要老師反覆強調紀律。還有恥笑他人要建立在自己的能力範圍。」洪亮的女音傳遍各個角落，此刻的教室靜的連針落地的聲音都聽得一清二楚。
身材高挑清新脫俗的女生起身停了半分鐘后又坐下。
程佳麗半張著嘴巴，視線久久未能從女孩兒身上收回。她從未見過氣場如此強大的女生，相比同齡女生的嬌小可愛，她似乎多了份成熟穩重。
這一刻，這個新轉來的插班生在她心中的形象高大了一截子，不由讓她默默豎起大拇指為她點贊。
再無一人說話，溫柔的女音更加響亮。劉芳精緻的面孔帶了些飛揚的神色，任誰都能看出來她那時不時地對第一排投去的讚賞目光。
被訓斥的男生們，第一次不在語文老師的課上搞破壞，全都乖乖聽講，有幾個的眼珠子卻還在徐佳瀅身上流轉。
程佳麗眼疾手快的將桌子上的石頭塞到書包，不斷向旁邊的方瑤扔去憤怒的小眼神。都是好奇惹的禍！
「佳麗，我不是故意的，你別生氣了。」方瑤怯怯的拽了拽程佳麗的袖子，慌亂的小眼神不住瞅著講台上的人。
程佳麗翻了翻白眼，手托著腮幫，迷茫無助的眼神盯著正前方的黑板，腦子卻在尋思著怎麼解決石頭的問題。
她一回家就把自己關在房間里，怎麼叫都沒反應的石頭讓她險些產生砸了它的念頭。
程佳麗煩心的戳了戳沒有動靜的石頭，一個念頭在她頭腦中閃了下。
記得它在變成死屍前喊了句能量不足？那是要怎麼個補充能量法？她想起生物課上學到的栽培植物的方法，嫁接？組織培養？她腦補了下。
程佳麗面如死灰的盯著手中的石頭，如今只有死馬當活馬醫了。
慌手慌腳的少女在家裡翻騰了好一陣才找出一個廢棄的玻璃缸，注滿水之後果斷的把石頭扔了進去，目不轉睛的盯著它的變化。
紋絲不動……觀察了半個小時，程佳麗總結出這四個字。
倒是好奇的程媽不解女兒的做法，啪啪在圍裙上抹了抹手，伸長脖子湊了過去。
「丫頭，這是你們老師布置的作業嗎？」程媽盯著水裡的石頭左看右看，嘴裡不住念叨著：這年頭老師怎麼布置這麼奇怪的作業，拿個石頭研究？
程佳麗轉來一張窘迫的臉，停頓了那麼幾秒又伸手從水裡把石頭撈出來一股腦的沖了出去。
既然水培不行就用土栽，程佳麗瞅了瞅四周，焦急的臉上很快綻出了一抹笑。這麼多土，還愁不夠你用嗎……
她尋了一塊土壤肥沃的地兒，吭哧吭哧的刨出一個大坑，小心翼翼的將石頭放了進去。
怎麼感覺像是石祭呢？程佳麗甩了甩頭，兩隻眼睛認真的瞅著那凸出來的土堆。
「佳麗，你在幹嘛？」甜美的女音在背後響起，程佳麗慌忙站起，回給對方一個大大的笑臉。
「靜靜啊，你怎麼在這裡？」看見是自己的好友，程佳麗慌亂的心才定了下來。
「幫家裡扔垃圾。」程佳麗這才注意到她手上的黑色塑料袋，「真是爸媽的貼心小棉襖。」想她一個懶到連自己被子都不想折的人是絕不會幫家裡扔垃圾的。
「你呢？」徐靜靜看著一臉便秘的程佳麗笑了笑：「你等我一下，我扔完垃圾去我家裡坐坐。」
似是這個念頭比較強烈，徐靜靜迫切的向西邊角落的垃圾場走去，甚至最後調成了跑姿。
程佳麗憂心的望了眼消失在拐角處的背影，心下念著自己的石頭，著實想知道結果的她立刻蹲下去瞅著土堆里石頭的變化，然而並沒有什麼卵用……
「佳麗走吧。」熟悉的聲音再次響起，程佳麗抖了個身回給迎面走來的徐靜靜一張尷尬的笑臉。
「看我快不快。」徐靜靜調皮的吐了吐舌頭，順勢牽過程佳麗的一隻手。
「你很久都沒來我家了呢，我媽還在家念叨你呢。」徐靜靜眉飛色舞的說著，程佳麗卻根本沒心思聽，眼巴巴的瞅著漸行漸遠的土堆……
「那個……」程佳麗扶了扶眼鏡，「改天行嗎？今天……」
「就去坐一會嘛，沒事的。」徐靜靜綻出一絲暖心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