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陛下病重，望早圖大事！

褚遂良回答：「中書令岑文本。在陛下生病期間，太子、蜀王、各位宰相、各部尚書輪流照顧陛下。有天，我和長孫大人剛要進入甘露殿替換岑文本和蜀王，侍奉陛下，卻聽到岑文本對蜀王說『陛下病重，望早圖大事！』」

李世民憤怒的說：「什麼？他說什麼？早圖大事？他們想圖什麼大事？朕還沒死呢？」

於是，李世民下令召見蜀王、岑文本、長孫無忌。他要當面問問，岑文本、蜀王他們要圖什麼大事。褚遂良愣了。

見到蜀王和岑文本后，李世民就問岑文本：「有沒有說過『陛下病重，望早圖大事』那樣大逆不道的話？」

岑文本直呼冤枉，並用性命擔保自己絕對沒有說過那樣大逆不道的話。

褚遂良站了出來，一口咬定自己親耳聽到岑文本說過那樣的話。

長孫無忌也站出來說，自己和褚遂良一樣，都親耳聽到岑文本說過那樣的話。

皇帝冷冷地盯著岑文本。

蜀王李恪也站了出來，用性命擔保岑文本沒有說過那樣的話。

蜀王、岑文本和長孫無忌、褚遂良雙方爭論不休。李世民也無法判斷，暗暗決定第二天召集值守人員，詢問個清楚。

第二天，皇帝召集了自己生病期間的所有值守人員，詢問自己生病期間，岑文本到底有沒有說過大逆不道的話？

結果和長孫無忌、褚遂良一起值守的侍中馬周說，陛下生病期間，自己一直和長孫無忌、褚遂良在一起，並未聽到岑文本說過什麼大逆不道的話。

事情似乎真相大白，可是褚遂良一口咬定，替換蜀王、岑文本時，只有自己和長孫無忌，馬周當時並不在場，他是後來才到的。

其實真正了解情況的是李治。因為皇帝生病期間，他是一直守候在皇帝身邊的，他知道褚遂良、長孫無忌在說謊，岑文本並沒有對李恪說過那樣的話。依照岑文本謹慎的性格，他也不會在皇帝的病榻前，對蜀王說那樣的話，萬一皇帝聽到呢，更何況李治還在皇帝身邊。那番話可是要滅九族的，期盼皇帝早死，陰謀造反，那條罪都夠他死好幾回的。

李治看著正在對天發誓的褚遂良，心中暗道：沒想到，褚遂良竟然是這樣的一個人。一直認為他忠直，今天才發現，他竟然是一位做壞事敢留名，偷來的鑼敢使勁敲的人。臉皮確實夠厚，膽子確實夠大。

李世民想起了一直守在自己身邊的李治，就向李治問道：「聽過岑文本說過那樣的話嗎？」

李治回答：「父皇生病期間，他只關心皇帝的龍體，其他的事什麼都不知道。」

皇帝李世民表示理解。

李治的回答，讓本來很期待的李恪和岑文本很失望，也讓直冒冷汗的褚遂良和長孫無忌，長長的出了一口氣。

李治的回答，李治感覺很正常。因為多年的磨礪，他成為了一位「好人」。做好事，不留名；做壞事，要做好收尾，不留痕迹；看到別人做好事，要替人家宣傳；看到別人做壞事，要沉默，不壞人家的事。

這可能和書本上教授的不一樣。可是現實中，官場上，生活中，為了權力，為了利益，彼此爭鬥，各出奇招的人很多。很多時候你會知道「做壞事的人」，你總不能每次都去阻攔「做壞事的人」吧，那會把人得罪光的。此次，褚遂良陷害岑文本，李治按照好人標準，李治是要沉默的。再說了岑文本又沒和自己沾親帶故，還站在了自己的對立面，不支持褚遂良陷害岑文本，李治就覺得自己就已經很講道義了。

最終，皇帝還是沒有問出真相，就讓眾人離開了。

長安，長孫無忌府邸。長孫無忌對褚遂良說：「怎麼辦？這就是你想到的除掉岑文本的辦法？太拙劣了吧？」

褚遂良回答：「這個辦法雖然拙劣，可是管用。有時候，辦法越簡單，反而越能殺人。陛下年紀大了，疑心卻越來越大，對權力的控制卻越來越強烈。他最反感的就是他病重期間，有人攬權，耍陰謀。我本來以為皇帝聽到我的話后，就會把岑文本下獄，或者直接殺掉。沒想到他竟然會要我們和岑文本對質。」

長孫無忌說：「現在怎麼辦？大家都騎虎難下？進退倆難？」

褚遂良說：「長孫大人勿憂！這次看來是處不掉岑文本了，可是我還有后招？」

第三天，李世民又召集了所有值守人員。

褚遂良、長孫無忌和李恪、岑文本雙方依然爭吵不休。

突然通事舍人來濟站了出來，對皇帝李世民說：「陛下，在您生病期間，我一直守候在您的身邊。太子、蜀王、各位宰相、各部尚書的言論，我都聽得是一清二楚的，不知陛下能否允許臣一言呢？」

李世民聽后很高興，他也想早點弄清楚事情的真相。就讓來濟回答。

李恪、岑文本、長孫無忌、褚遂良等都緊張的看著來濟。

來濟回答：「稟報陛下，岑文本大人並未說過早圖大事的話。不過他說過陛下病重，希望蜀王能夠約束好自己的人馬，做好自己的本職工作。至於褚遂良褚大人所聽到的，可能是聽錯了。」

由於來濟的證明，褚遂良和岑文本雙方停止了爭吵，褚遂良喃喃自語道：「難道真的是我聽錯了？」

於是，李世民下令對於此事不再追究。準備懲罰褚遂良時，看著一直喃喃自語的褚遂良，李世民也沒有懲罰。只是告訴他，以後不許沒聽清楚就亂彙報。

第四天，褚遂良又找到了李世民說：「昨天他回到家中反覆思量。覺得岑文本那番話，只有有兩個結果。一個是自己聽錯了，可是自己明明聽到岑文本的那番大逆不道的話呀，而且長孫大人也聽到了，難道是我和長孫大人都聽錯了？第二個就是那個來濟的回答有問題，來濟可是前隋名將來護兒的兒子，他會不會隸屬於蜀王，一直在陛下身邊，而陛下不知道呢？」

褚遂良的話，引起了李世民的警覺，對李恪和岑文本更加心存戒備。

不久，李世民就把來濟調離了通事舍人的位置。

而李恪和岑文本知道來濟是前隋名將來護兒的兒子，以前就投靠他們了，只是一直官職低微，沒受重視。現在又救了他們，就對來濟特別感激。他們聽說來濟被貶離了通事舍人的位置，就聯名保薦來濟擔任中書省中書舍人的職務。

皇帝李世民饒有興趣的看著李恪和岑文本，心想原來來濟真的是你們的人，那番大逆不道的話，岑文本你是說過的。但卻不漏聲色的同意了，對來濟下達了任命。

來濟進入中書省后，就成為了岑文本的心腹，不久就成為了李恪的心腹。

長安，褚遂良府邸。大廳中，長孫無忌和褚遂良相對而坐。

突然，一位官員進入了大廳，對著長孫無忌、褚遂良行禮后，說道：「下官來濟，見過長孫大人、褚大人。」

長孫無忌說：「現在你已經成為了李恪、岑文本的心腹了吧？」

來濟回答：「是。來濟感謝長孫大人、褚大人的栽培。」

長孫無忌說：「你進入岑文本一黨也有五年了吧？當時是為了提防魏王，現在你的任務是除掉岑文本。只要你能除掉岑文本，以你的才學，以後，六部尚書有你的一席之地。如果你能連帶蜀王一起除掉，就是大唐宰相，你也不是做不得？」

來濟堅定的回答：「來濟自當儘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