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千里之杏,屎於足嚇
回去的路上,碰到了德華,正好他迎面走來,身後還跟著他的得意徒兒——仁人。
「剛剛聽人稟報,說是盟主去了掌門的房間,特意問問,盟主可有什麼發現?」德華師叔總是一副笑吟吟的嘴臉,萬年亘古不變。可這樣的人,才是最可怕的,因為表裡不一。
何衍和他最大的區別就是,雖然他平時也是一副笑吟吟的樣子,但是他這人情緒都寫在表面上,如果他要報復人,他會提前通知你一聲。
「發現很大!」
「哦?」她師叔詫異道,「怎麼說?」
一本正經的何衍是這麼說的,「床單被罩很乾凈,很明顯是新的,而且換了不到兩天。」
「所以……」
何衍仰頭,「我在這裡住了兩天,床單被罩也該讓人換換了。」
德華:「……」
不顧他人臉部抽搐的表情,何衍依然執著道,「對了,牆上貼著王羲之的字,不過我注意看了下,他被騙了,那個是假的。因為……真的已經被我給燒了。」
杜小魚不忍插嘴,「那個字上面寫的是「千里之杏,屎於足嚇」,怎麼可能是王羲之寫的呢?」
「所以啊,我才用很認真的口氣說,這畫是假的!」
「……」
還從未開過口仁人師兄這時候為了證明自己存在,回應道,「那幅字是我師父寫的,送給了掌門師叔。」說到這兒,還特意偷看了他師父一眼。
德華師叔也極為尷尬的點頭,「當時我和師兄喝了些酒,詩興大發,所以作了幅字,送給了師兄。師兄覺得好,便讓人裱了起來。」
「可為何寫著王羲之的名字呢?」何衍又問。
德華師叔語氣一頓,滿臉寫滿了不便多說,轉而愁容滿面,「哎……我與師兄感情深厚,竟不成想,師兄走的如此倉促啊……嗚嗚~~真是黑髮人送黑髮人啊,嗚嗚……」
看到一個男人哭不稀奇,稀奇的是……看到一個老男人哭的滿臉鼻涕。
半個時辰后……
「嗚嗚~~我七歲來到青銅派,就認識了德綱師兄,我們可謂是青梅竹馬,兩小無猜,還許諾將來一定要將青銅派發揚光大,誰知道……人算不如天算啊,嗚嗚……」
又半個時辰后……
「德綱師兄待我如父,常常與我武藝切磋,教我劍法,增我內力。然……嗚嗚~~他竟然無情的把我拋在人世,獨自去了陰間,師兄啊……你為何不等等我啊,你為何走的如此倉促啊?你為何不回來看看師弟我啊……嗚嗚……」
又半個時辰后……
德華師叔剛剛撩開嗓子準備哭,何衍手指一彈,一顆紅色藥丸恰好不好丟進德華師叔的口中,連反應都來不及,就這麼吞了進去。效果顯著,他不哭了。
「盟,盟主,你給我吃的是什麼?」
「毒藥!」何衍笑吟吟道,「德華啊,你在我面前哭了個把時辰,句句撕心裂肺,字字十分想念你師兄。我素來有成全他人的美德,反正你想死,我成全你便好!」
這下德華師叔滿臉屎樣,是要哭也哭不出來,想罵,又罵不得了。
「在你臨死之前,記得通知那個孫大娘每日去我房間清掃一番,然後也要記得每兩日換下我的床單。切記切記啊!」說罷,還義氣的拍了拍德華的肩膀,然後欣欣然離開了。
杜小魚舒了一口氣,心中慶幸萬分,好在何衍沒有給她吞毒藥。
仁人似是被這莫名的局面給嚇到了,他師父怎麼好好,就被人給喂毒藥死了呢?呀,這可如何是好?掌門之位又要成了千古之謎了。
誰知,他師父見何衍的身影消失在這個院子后,眼神一冷,口中吐出一粒東西,不大不小,正好是那紅色藥丸。
仁人見狀,急拍馬屁,「師父真乃神人啊,何衍那人,果然是想害你啊!」
廢話,你在別人面前又是鼻涕又是眼淚的哭個把時辰,是個人都想掐死你。
他師父冷哼一聲,朝著何衍離開的方向,眯著眼睛不陰不陽道,「哼,黃口小兒,年紀輕輕,妄想插手我青銅派的事。」
「呃,師父,不是您……」不是他派人專門去請何衍來的嗎?當然,這話還是沒有說出口去,便被他師父打斷。「就是想讓他過來做做樣子的,好歹也要給武林一個面子。今日看他也是漫不經心,估計也是走走過場。放心吧,不日之後,掌門之位定是你的!」
仁人滿心歡喜,拱手作揖,「徒兒多謝師父。」
回到蝸居后,桌上早已擺好了飯菜,但是卻不見九天的蹤影。何衍徑直坐到椅子上就開吃起來。
盟主的不拘小節納入杜小魚的眼中,這男人,究竟怕什麼?好像真的天不怕地不怕,什麼都毫不關心。就連九天,他似乎都不曾特別關注。
這樣的人……會查出她師父的死因嗎?
想著想著,杜小魚屁股挨到椅子上,然後目不轉睛的看著能把米飯吃出皇族范兒的他,話說,誰吃米飯是把米飯一粒一粒夾著吃?
「大俠,你這麼吃飯吃到晚上都不一定能吃完啊。」
何衍點點頭,挑眉道,「要不你喂我?」
她沉下頭,想了想,似乎掙扎了很久,才抬眼道,「我可以拒絕嗎?」
「你不怕拒絕我的後果嗎?」
「怕,所以我才問,萬一你答應了呢?」
「小魚兒啊!」何衍搖頭失笑,「你真美……」
「我知道了!是想的美!」
不錯,有自知之明了。
過了一會兒,杜小魚又目不轉睛的盯著何衍看,看的何衍頭皮都要麻了,不由瞥了她一眼。「說吧,在路上憋了很久了吧。」
盟主不愧是盟主,竟然能將她的小心思看透。
但在何衍眼中,不是他能看透她的小心思,而是她的小心思都寫在臉上。
「其實……」
「其實?」
「其實吧……」
「怎麼了?很難以啟齒嗎?」何衍頓了頓,徐徐道,「既然難以啟齒的話,那就……」
「那個千里之杏,屎於足嚇是我寫的。」杜小魚一把抓住何衍的手連忙道,「德華師豬撒謊了,那個不是他寫的,明明是我寫的。大俠,你說,他為什麼要撒謊?」
何衍眨眨眼,不語。
杜小魚歪歪脖子瞪著他,「大俠有話說,為什麼不說?」
何衍放下筷子,抬頭一指,杜小魚頓時滿臉抱歉,小心翼翼將捂著他嘴巴的手放下。剛剛太激動,就不小心做了件愚蠢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