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離開

讓他住口嗎？哼，偏不！

「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我的好父皇，晚上睡覺的時候，是不是常常因為母后入夢而被嚇醒？她不是來找你談情說愛的，而是等著我殺了你之後，將你帶走，送入十八層地獄，打入萬劫不復之地，然後千刀萬剮你的靈魂，啃食你的全身，讓你生生世世永世不得超生！」

何衍踏著步子緩緩邁向前面，眼神中充滿了恨意，更讓皇上驚慌，嚇的一屁股坐在龍椅上，一時間也忘了反抗。

直到何衍將劍直逼他的喉嚨，他頓時大喊，「來人，來人，快來人啊，有人要殺朕，有人要殺朕啊……」

瞬間，一大批侍衛從殿外湧進，都帶著刀劍，卻不敢向前一步。

何衍居高臨下瞥了他們一眼，那眼中的輕蔑冷漠之意，更是讓眾人不敢輕舉妄動。他冷笑道，「以為這些人就可以殺了我嗎？別忘了，我可是武林盟主，對付他們，綽綽有餘。」

「你你……」面對緊逼著的劍，皇上后怕了，他能想象到何衍殺人的樣子，並且他了解他的兒子，向來說到做到，忙向眼前的侍衛揮了揮手，「下，下去吧，太子是在跟朕開玩笑，呵呵……」

這麼勉強的笑容誰聽不出來啊？但皇上的命令只好遵從，待侍衛們下去后，他開始跟何衍談條件，「阿衍，你到底想怎麼樣？」

「你放心，我不會讓你死的，因為我會讓你在愧疚中活著。」

皇上身子一僵，愧疚？他從未想過愧疚。見何衍收起劍之後，他的心情才慢慢平復下來。冷眼望著他道，「你母后是為了朕的江山而死，她死的值得。阿衍，你當真要一直與朕執拗下去嗎？」

「執拗？呵呵……」何衍譏諷道，「難道你不該反省嗎？」

看來他們是談不下去了。

皇上冷哼一聲，面容有些扭曲，「你若再這樣下去的話，朕……就要和你斷了父子關係了。」話音剛落，他轉身沖偏殿道，「來人，賜酒。」

不久，姬從良端著托盤上來了，托盤上有兩杯酒，有條不紊的端上前來。

皇上悵然若失的嘆了口氣，語氣淡淡，聽不出什麼情緒。「阿衍，這裡有兩杯酒，一杯是毒酒，一杯是無毒的。不要怪朕心狠，怪只怪你身為皇家之人，卻無心為皇家辦事。朕給了你兩條路，若是喝了有毒的，你死了，這是天意，若是喝了無毒的，朕……便放你和杜小魚離開。」

這句話，盡顯了皇上的目的。

何衍只是冷冷一笑，未語，慢條斯理的走到姬從良跟前，接過一杯酒仰頭而盡，連眼睛都不眨一下。

至此，皇上還是佩服何衍的，至少他沒有這個勇氣。他以為，何衍也會反抗，定不會讓自己的命運掌握在自己的手上。然，他卻沒有說。

親眼看著自己的兒子喝下自己賜給的毒酒，心裡多少還是有些難受，但比起何衍以後要殺他，他更願意親眼看著何衍死。

喝下酒後，何衍將杯子一摔，眼神似有若無的瞥了皇上一樣，面無表情道，「從今日開始，你我斷絕父子關係，今生再無相見之日，若是再見，我必定會為了我母后報仇親手殺了你。同樣，你也遵守你的承諾。」話落，他轉身大步離去，但邁開的步伐似有些慌亂，卻強忍著疼痛離開了大殿。

若是再見？皇上冷笑了一聲，恐怕沒有再見之日了吧。

姬從良訝然道，「這太子……不會喝了沒有毒的酒吧。」

「朕兩杯酒下了同樣的毒，他豈不會中毒？」

姬從良頓時默不作聲，他跟隨皇上數十年，知道皇上的為人做事。虎毒還不食子，可他為了自己，為了權利，可以放棄一切。

「可是，看太子，還能安然離開，這……」

「不必擔心，這毒藥劇毒無比，到現在也沒有人研製出解藥。朕比任何人都了解阿衍，他從小身子骨就比別人好，去靈山學武更是變得身強力壯，只會比別人中毒慢而已，但一定會死。」

姬從良附和了一聲，再也未敢多言。

回到太子府後，就見杜小魚在原地走來走去，他頓時欣喜若狂，就算放棄了一切，好歹，自己想要的還在身邊，不是嗎？

「大俠，你終於回來了。」

好在杜小魚一轉身就看到何衍站在院中朝著她微笑，她立即跑了過去，一把抓住他的胳膊就問東問西，「怎麼樣？去了皇上沒有為難你吧，有沒有讓你做什麼？你有沒有答應什麼？還有，他知不知道我們發現你母后死去的秘密了？」

他失笑，抬手輕柔著她的腦袋，無奈道，「傻瓜，你問了我那麼多問題，我該回答哪個是好？」

杜小魚心口一顫，奇怪，何衍有些奇怪啊，為什麼說話感覺輕飄飄的，好像生病了一樣？

「大俠，你是不是身體哪裡不舒服？」

何衍淡淡一笑，搖搖頭道，「我沒事。你去把九天和你哥叫過來，我有事找他們。」

不知是她的錯覺還是什麼，總覺得他面色蒼白，吐氣不足，從皇宮回來就感覺不對了。但還是先把何衍扶進房間后，才急色匆匆的去找他們過來。

王文和九天被杜小魚叫了過來后，王文便道，「如何了？」

「結束了。」何衍只是淡淡的說了這麼一句下文後，便再也沒有說過話了。

半夜裡還睡的香甜的杜小魚，被何衍突然叫醒后，便被拉到一個馬車裡了。

「大俠，是發生什麼事情了嗎？」

他笑的從容，撫摸著她的臉道，「沒事，只是現在出發，正好可以看到京都城外武陵山的日出。」

「是嗎？」

他點點頭。

她鬆口氣，由內而外微微一笑，「好，我們去看日出！」

不知不覺中，九天感覺臉上有一片濕潤了，他抬頭仰望黑色夜，一片白色的雪花輕飄飄的落在他的臉上。他獃獃道，「雪！」

他的話引起了何衍的注意，順著九天手指的方向望去，雪花稀零零的撒落下來，給整個空氣中增添了一絲清涼與漠然。

杜小魚抬手，恰好接了一片雪花，慢慢融化在她手心裡，她微微笑道，「下雪了，今年冬天的雪來的太早，我們還沒有感覺到冷，雪就來了。」

「嗯！」他輕聲嘆了口氣，「可惜，看日出的時間要延遲了。」

保劍鋒和唐糖糖是什麼時候離開的，杜小魚不知道，只知道，她和何衍九天上了馬車，至於王文和連花也不知道哪裡去了。

「什麼？」皇上從床上翻了下來，大驚失色，一把抓住來報的太監道，「你把剛剛的話，再說一遍。」

小太監驚慌失措道，「太，太子帶著人離開京都了。」剛說罷就被皇上一掌拍到地上，吐血身亡了。

他怒氣沖沖道，「他，他居然沒有死？」

姬從良立即跪在地上就開始撇清責任，「皇上啊，這毒藥是您親自下的，老奴只是，只是，只是將您弄好的酒端上了而已，老奴發誓，老奴什麼都沒有做啊。」

皇上闊步走來，一腳將他踹到在地上，冷聲道，「誰知道，你到底有沒有在搞鬼？朕給他服的可是劇毒，即便當場死不了，也肯定離死期不遠。但是這已經過了三個時辰了，他居然還能走出京都？姬從良，這酒，只有你碰過，還說不是你？」

姬從良跟隨皇上多年，他多疑重，即便他伺候了數十載也不信了。他心中一寒，從地上爬了起來，嘆息道，「皇上，老奴這些年對您忠心耿耿，怎敢會背叛您呢？」

「呵呵……哈哈……」皇上肆意笑了起來，「這個逆子，今天差點殺了朕，朕如何還能放他走？就像他說的，若是再遇到，他一定會殺了朕的。」

轉身低頭對姬從良冷笑著道，「你，去把另外一杯酒喝了。」

姬從良頓時如抽絲般提不起一絲力氣，想不到他為皇上效忠多年，沒想到卻因為這件事情不相信他，還逼他喝下毒酒？

「皇，皇上……」

「姬從良，你若想表明你的忠心，就喝下這杯酒，你死了，朕就相信阿衍喝了有毒的酒。」

姬從良聽罷，全身都顫抖起來，看來今天自己是非死不可了。

「你若不想死也行，朕讓你兒子死！」皇上剛說罷，姬從良眼中劃過一絲絕望。

他在當太監之前，曾經跟一個女子成過親，有個兒子。可沒想到這種秘密還能被皇上翻出來，他真是可怕至極啊。

「好，老奴死，老奴這就去死。」話落，他起身奔向桌子，取過酒杯仰著脖子就喝了進去，凄涼的笑了起來。

皇上大怒，「你笑什麼？」

姬從良道，「皇上，老奴沒有背叛你，只求你放過我的兒子。」

皇上厲色直視，見姬從良嘴角發黑，鮮血從嘴角蔓延出來，他才相信，何衍也喝了有毒的酒。但問題是，為什麼何衍能堅持這麼久還沒有死？難道……

「來人，去叫李將軍過來，派人去京都城外！」

……

在馬車上晃晃悠悠走了些時間，杜小魚大概算了算，估摸現在已經出了京都，快要到武陵山了。

她正想要跟何衍說下，卻看到他閉目養神，頓時有些心疼起來，他到底怎麼了？為什麼突然身子變得這麼差？

突然，馬車一晃，一支箭迅速飛來，何衍手一抬，恰好接住，睜開眼睛陰冷的看了看手中的箭，冷笑了一聲，便從馬車內走了出去。

他勾起唇角，淡笑道，「來的，還真不是時候啊，恰好，我和夫人還想看完日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