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節 備戰格致

突如其來的一切徹底的擊垮了祝虹老師。

一連幾天，她眼前都是周若嫣當時的眼神，那帶著一點膽怯一點歉意但是異常決絕堅毅的眼神。

她最愛的學生，最聽話的好孩子，居然跟一群學生一起來反對自己，來將她祝虹的軍！

祝虹老師請了她職業生涯里的第一個長假。但是她沒有呆在家裡，卻把自己關在小木樓她自己的辦公室里。彷彿除了這裡，她已經沒有什麼地方可去。

學生、教案、作業、試卷……這些就是她人生的一切，然而這一切，似乎一夜之間成了她最大的悲哀。

我真的錯了嗎？

祝虹老師無語的望著窗外滴翠的樹葉。

華南濱海的春天，已經來了……

……

「嘭嘭嘭嘭……」紛亂響亮的擊球聲，球鞋擦地發出得吱吱，旁觀的女生在興奮的叫好……

三木球館里從來不缺乏這些青春洋溢的聲響。

一夜之間，黃思婷領導下的那場針對段長祝虹的「革命」傳遍了全校，她也當之無愧的成為了新得校園偶像。

現在，偶像黃正在興奮得跟魯浩，劉華幾個交談著，知道這件事後，籃球隊沒有一個學生不叫好的，只有一個人例外……

英雄默默的一個人在一邊半場，身邊停著一輛裝滿球的器材車。他不停的、機械地從車裡抓出一個球來，向籃圈投去——

砰砰砰……籃球不住得砸在板上和籃圈上，山響。

黃思婷說著說著，突然住了口，向英雄那邊努了努嘴。大家一齊朝英雄看去。

周若嫣全副心思一直在英雄身上，可是英雄今天實在太酷了，她都不敢上前跟他說話。她知道英雄有心事，因為他投出去的球，十個有九個不中。

這時，一聲清亮的哨響，湯教練和齊國彪走了進來:「都過來都過來，開會了！」

「開會開會……」七嘴八舌的，隊員們從紛紛從拉拉隊女生身邊們走開，向教練這邊走來。

經過周若嫣身邊的時候，英雄悄悄的伸手捏了捏周若嫣手腕，給了她一個寬慰的笑容。

周若嫣低著頭。這麼長時間了，她還會因為偶爾和英雄之間的一些親昵的小動作而臉紅。

齊國彪滿面笑容，道「「好！各位，新學期新氣象，我們馬上要投入新一輪的聯賽了！這學期的兩場，也是今年的半決賽和決賽。今年我們一中打入了最後四強，取得了前所未有的突破。我代表學校，代表體育組祝賀大家，感謝大家。」

湯教練顯然對這類中國化的開場白沒什麼概念，沒等齊國彪說完，就很自然的接上道：「今天主要就是跟大家說說怎麼打五中格致隊。下面還是請齊老師講講他收集來的情報吧。」

齊國彪有點不好意思的笑笑，道：「好，那我就說說。首先這學期的兩場聯賽不再分主客場，全部在省工人體育中心的天宇籃球館進行。今年的裁判是CUBA請來的，會場要賣門票，全程電視轉播，有大屏幕有慢動作回放，還有解說員……場面會比較大，大家千萬不要緊張。」

隊員們聽說這麼大場面，一個個眼睛放光，劉華摩拳擦掌，道：「完了，我已經緊張了。」

齊國彪笑道：「我介紹一下半決賽的情況。半決賽是對陣我們這個區的傳統強隊，去年的市亞軍五中格致。這個隊打法比較靈活，是速度型的球隊，主要依賴後衛和小前鋒，但是內線也有相當實力。我們估計的他們大致的主力陣容如下——中鋒李罡、大前鋒周培；小前鋒是今年的新人，叫曹石；後衛不用說了，全市都知道的黃金搭檔，得分機器安可崎和神偷厲赫……聽說英雄這個假期跟安可崎和這個叫曹石還打過比賽。」

英雄點了點頭，沒有說什麼。劉華立刻把鬥牛賽上的情況添油加醋的說了一通，特別是蘇慕容和何書樺敗給曹石那一段。

湯寶震點了點頭，道：「這個曹石比我想象中要難對付，居然能跟許若賓和英雄打個旗鼓相當。好，我們下面分派比賽任務。先分一下防守任務。五中的中鋒李罡，身高兩米零三，體重九十多公斤左右，這個當然是李驍來防。」

「嘎嘎，」李驍誇張的把拳頭骨節捏得咯咯響，笑道：「這孩子不行，這麼瘦，交給我了。」

齊國彪也笑了，道：「這個李罡籃下技巧相當細膩，非常靈活，足以補充他噸位上的不足。去年成克都沒有在他手上佔到便宜，你可不要掉以輕心。」

「成克……」李驍有點神往的道：「我倒是很想跟這位本市第一中鋒較量較量！」

「大前鋒周培由魯浩來防，組織後衛厲赫由劉華負責……這些我都不擔心。現在關鍵是這個曹石和安可崎，這兩個顯然會是五中的主要尖刀隊員，如果放其中一個得分，另一個一定控制不住……」湯寶震在題板上比畫道。

見過曹石和安可崎打球的隊員們一起默然。確實，正規的比賽跟二對二的鬥牛可不一樣，如果讓兩個進攻點打開了，英雄再厲害也挽回不了敗局。

湯寶震道：「英雄當然能防住一個，現在問題是，如果英雄防住得分後衛上的安可崎，曹石怎麼辦？誰來防守他？要是英雄防曹石，安可崎誰來？」

英雄突然說話了，他冷不丁冒了一句：「我防曹石。」只有他知道曹石的厲害，比安可崎難纏。

大家一起把目光投向了何書樺和蘇慕容。能打得隊員就剩他們兩個，本來按照主力陣容，何書樺是當然人選，但是何書樺體能和防守上的缺陷是大家都清楚的，而且他又剛剛敗在安可崎手上，心理上……湯寶震這麼說，主要是考慮何書樺的自尊心問題。

蘇慕容就不同，他體能好，速度快，又是樂天派，打半場鬥牛安可崎還能靠身高欺負他一下，全場的話，蘇慕容的美式防守還是很有殺傷力的。

何書樺不假思索，舉手道：「教練。這場比賽我要求替補。」

湯寶震欣賞的看了何書樺一眼，這個孩子果然沒有一般大陸所謂全優生、好學生的那種嬌驕二氣，胸襟度量都比同齡的男孩子大，懂得顧全大局，是個小男子漢。這個隊組建時間這麼短，卻能打得這麼好，跟他們之間感情好，凝聚力強是很有關係的。

「好！那麼，瑪克，由你來防安可崎！」湯寶震道。

蘇慕容一個雀躍，大聲道：「收到，乾爹！」

啊？什麼？乾爹？

隊員們吃了一驚，看著蘇慕容，這小子什麼時候叫起乾爹了，這馬屁精。

蘇慕容看大家看他，一本正經的道：「你們中國人……哦，不，我們中國人不是都叫不是爸爸的爸爸叫乾爹嗎？黃思婷教我的！」

不是爸爸的爸爸，什麼東西？

白雪仙笑道：「以前在L.A的時候，美國中學里的籃球隊員都跟我一樣，叫湯做爹地。到了中國我告訴瑪克不能這麼叫，但是又不能讓他叫爸爸，所以黃思婷就告訴他不是親爸爸但是有父子感情的就是乾爹乾兒子……」

「乾爹……」隊員們看著微笑著的湯寶震，他似乎也很喜歡這個稱呼，大家一起都笑了。

自從湯寶震來到三木籃球隊，逐漸的得到了全體隊員包括拉拉隊員的喜愛和崇拜。不僅僅因為他淵博，籃球知識豐富，更重要的是他為人親和沒有架子，而且待人平等，對晚輩和球員非常尊重，很有西方紳士的味道；而且他不拘小節的性格，以及開放前衛的思想觀念和領隊方法，跟一中那些官僚嘴臉的校領導和祝虹之類的典型的重點中學老師有天壤之別。這些男生一個個都很服湯，而且願意跟他在一起，這種孺慕之情其實跟父子還真是沒什麼差別。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又看了看湯寶震，魯浩突然提議道：「我們本來就是一家人，以後我們都跟著叫乾爹，好不好？」

大家哈哈大笑，一起七嘴八舌的叫道：「乾爹……」

齊國彪也笑著搖頭，道：「這些孩子呀……」

湯寶震也十分高興的樂得合不攏嘴，他剛要打趣幾句，突然發現有一個人今天話少得出奇，這麼熱鬧的時候他卻在一旁發獃。湯寶震悄悄走到英雄身邊，按著他的肩膀，輕聲道：「怎麼了，身體不舒服？」

英雄猛得回過神來，道:「教練……哦，是乾爹，呵呵……」

湯寶震看英雄笑了，放了心，剛要繼續問點什麼……

突然變故發生！

校園裡十年難得一響的消防警鈴突然象一個絕望的女人一樣凄厲的尖叫了起來！

這刺耳的鈴聲一下子震動了整個學校，沒等籃球館里的眾人反應過來，外面一片兵荒馬亂的呼喊聲此起彼伏的在校園四面八方波浪似得響了起來——

「著火了！著火了……快救火呀！南區辦公樓著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