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 一別如斯（4）
清漪幫紅櫻上完葯后，想要帶她回去，以方便自己照顧。無奈紅櫻只要稍稍一動，那背上的傷便會被扯開，繼而滲出血珠子來。清漪看得心驚神警，只得先將紅櫻安置於此了。
她囑咐諸多，皆是如何保護自身之事。她說一句，紅櫻便聽一句。不覺已經到了二更天了。在軒轅珩的護送之下，清漪回到了自己的帳篷之中。
她以為萃濃睡著了，卻不想萃濃一骨碌爬了起來，問清漪道：「二姐，可是寧王殿下送你回來了？」
清漪應了一聲，見那桌上放的有清水，想必是萃濃幫她準備好的。她便擦了把臉，脫下外套，準備歇了。
萃濃似在自言自語，「看來這聲『二姐夫』並沒有白叫。」
清漪聽得她說到「二姐夫」三字，佯裝不滿道：「你呀，盡跟著小弟亂叫。我與他還沒有成親，就開始叫起『二姐夫』來了。若是日後我不想嫁他，看你臉紅不？」
萃濃道：「你不想嫁他，難道你還要嫁於旁人嗎？」
清漪微微錯愕，腦子裡閃現出那桃花紛飛的暮春時節，長身如立的男子瀟洒俊逸，只那麼靜靜地看著清漪，緩過神來，便輕聲喚她一句「蕪兒」。
清漪嘴角露出一絲笑，淡如秋菊。忽的想起靈淵早就不在了。留存在記憶中的只是自己的不甘罷了。清漪再次露出笑容，依舊是那般的自然。
「看看你，都開始幫著他說話了。」
萃濃認真道：「我是覺得能夠遇到一個合適的人太不容易，既然有緣，就要抓住機會。二姐，你與我不同。你畢竟還算喜歡寧王，所以日後可以慢慢培養感情。我卻不能了。我討厭向笛，甚至連見都見不得。這樣的人還來求親，我簡直有些受不了！」
說起向笛，清漪尚有幾分好感，就是不知萃濃的怨懟來於何處。她幾乎是下意識地問道：「你為何那麼討厭向笛？當初，他也是身不由己啊。」
萃濃的臉板了起來，「他啊，就是個窩囊廢。我就看不得他對著安王前倨後恭的樣子，特別像一條狗。」
說話之毒，清漪啞口無言。
過了小半晌，清漪才說道：「的確，他不是最佳的選擇。只是萃濃，日後若是遇到了合適的人，你也要盡量試上一試。」
萃濃「嗯」了一聲，道：「我會的。」
二人絮絮叨叨說了一些話，清漪問起清凌的腳傷，萃濃道：「兄長今日也真真是奇怪，雖說是腫了一些，但是也沒有到了不能忍受的地步。以往比這嚴重的傷多了去了，他都咬牙忍了過去。現下里卻一直在那嗷嗷直叫。若不是自幼我們情感深厚，我都懶得搭理他。」
清漪不明所以，「許是你多想了，小弟的確是疼的狠呢。」
萃濃道：「我就知道你會心疼他，但是今天真真是不疼。在戰場上也是，平日里他總是奮勇殺敵。這次卻一直躲在我身後，一副畏畏縮縮的樣子，弄得我都想朝他發火了。」
這，清漪的確是有些疑惑了。
清凌是最有俠氣風骨的一個人了，怎的可能躲於女子之後。但是萃濃，她從來都不會對著自己說謊。看來，她也要好好地看看清凌到底是怎麼回事了。
萃濃又問起清漪昨日到底去了何處。清漪本不欲說出恆遠與自己在一處，但是萃濃並非外人，她便據實說出了。包括如何迷路，又如何躲入山洞，以及在戰場上見到的那個凶神惡煞之人等等。
萃濃果然陷入了沉思。
「我總覺得這個人哪裡不對勁，偏偏又說不上來。尤其是他那雙眼睛，太過精明了。」
天真無邪的萃濃從來都不會去揣摩人心，現在卻如同飽經風霜的老者一樣，與清漪評頭論足。
清漪道：「是的，總是懷疑他是姦細，但是他卻從未做過有損我西陵利益的事情。尤其是昨晚，漫天風雪之中，他還不忘為我生火添柴。可反過來講，也有可能是他想要獲得我的信任，想要隱藏的更深。總之，我是弄不明白。」
萃濃贊同道：「但凡是姦細，總有自己的隱藏之道。他們都是深諳對方心理，我們鐵定是猜不明白。反正不能夠掉以輕心。就算他不是姦細，他所作所為都是為你，那他便是對你有非分之想。」
是啊，不論是姦細，還是非分之想，對於清漪而言都不是什麼好事。她憂心忡忡，只得說道：「我會當心的。」
萃濃覺得坐著有些涼，便躺了下去，將那被子裹了裹，示意清漪也趕緊進被窩裡頭來。清漪一進去，萃濃便身處胳膊替她蓋好了。
「這天兒一下雪凍得人骨頭都是疼的，真真是討厭。」
萃濃有一句沒一句地說道。
清漪起了身，將放在椅子上的大髦拿了過來，蓋在萃濃上面。
萃濃道：「你趕緊進來，外面好冷。」
清漪進了被窩，忽然碰到了一個熱熱的東西，她一驚，已經將那東西提了出來。原來是個熱水袋。萃濃拿過去，繼續塞到了被窩裡。繼而對清漪說道：「我總覺得身子冷，就準備了些熱水。真是奇怪，冷的不禁骨頭疼，連肚子也有些疼。」
清漪驀地想起了什麼，便伏到萃濃耳畔，悄聲道：「萃濃，你今天格外的暴躁，又特別怕冷，莫不是來了月事？」
萃濃先是愣了一愣，緊接著羞得滿臉通紅。她性子直爽，鮮少有面紅耳赤的時刻。現下說起此事，她倒是羞赫難言了，只是推搡著清漪，「二姐，你胡說什麼呢。」
清漪道：「這有什麼怕羞的，你本就到了年齡，也該來了。快告訴我，到底是不是？」
萃濃支支吾吾，「我也不知，就是覺得冷的厲害，肚子一陣一陣的疼。」
清漪道：「是了，就是這樣。大概是快來了。你這兩日就別再碰涼水，小心著點。」
兩姐妹又說了許多，都是些與行軍打仗無關的閨中密語。困意襲來，終於沉沉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