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沙洲寂寞韶華白首,骨肉相見舊恨新仇

第十九章 沙洲寂寞韶華白首,骨肉相見舊恨新仇

第九日,風更大些,大有席捲殘雲之勢,沙如針,阻人行,他的腳步依然堅毅,只為了尋找記憶中殘存的一點幻想,暮然回首,顏不變,徒留傷,無緣訴離腸,牡丹亭,西子園,執手大明湖畔,夜凄凄,路慘慘,星輝黯,幾滴淚,幾滴盼。時光謝了風流,太悠悠,自古滄桑人事總悲秋。

光陰飛逝,轉眼已過月余,風在變,沙在變,不變的只有稠濃的思念。血絲爬滿雙眸,條條裂痕從唇角蔓延至唇瓣,心碎、心酸。他魔怔了,晝夜不停的尋找,不停歇,無疲倦,白無常心疼的道:「老黑,太陽落山前再找不到線索,無論用什麼辦法都得把君哥弄走,不能再找了,他的身體扛不住了。」黑無常鄭重的點點頭。

白無常站在沙包上,風大些,刮的他瘦小的身軀直搖,如風中嫩柳,煩悶淤積心頭,無處發泄,氣的他使勁用腳踢沙子,罵道:「媽的,就不能來點線索?」

「哎呦!」一腳下去,浮沙散開,露出一段枯萎的樹根,揭開一段塵封的歷史,他本無防備,用上了全力,鞋子崩開,五支潔白的小腳指露在外面。

顧不得疼痛,白無常大喜道:「君哥!快來,有情況!」

黃沙裂開,枯萎的樹根,靜靜獨立,接受時間的洗禮,歲月的蹉跎,當看到樹根的剎那,他的目光再不能挪動,原因無他,一個歪斜的君字刻在樹根底部,淚模糊了視線:「呵呵,你看這棵小樹多可愛,就和你一樣,我給他刻一個名字好嗎......」音容笑貌,猶在耳畔。絲絲風,絲絲雨,絲絲痴纏只為你。

此地真的是洛陽!可曾經的城池去了哪裡?人又去了何方?仙兒你到底在何處?失望無望,悲傷彷徨,等待無奈,繼續迷茫。

缺月掛疏桐,漏斷人初靜。誰見幽人獨往來,縹緲孤鴻影。驚起卻回頭,有恨無人省。揀盡寒枝不肯棲,寂寞沙洲冷。

韶華白首,一夕白頭。

翌日清晨,晨光露罩,白無常睡眼朦朧,用手揉了揉,下一刻便瞪大了雙眼,似是看見了什麼吃驚之物,指著君千殤的頭髮道:「老大,你......」

黑無常也醒轉過來,語無倫次的道:「老老老,白白白......」

君千殤朝著二人露出一個和藹的笑容道:「走吧,我們的路還很長。」同時他的心中暗道:「迷惘千重,我定要破開。」

日照廣陵千百重,層層雲開見月明,何處尋得紅顏醉,煙花巷裡最風情。光華漫漫,晨曦吐光,群芳樓上,徐娘翹望,曾經笑貌,音容難忘,痴痴萬金,非心所想,老花姐,念小郎。

「花姐,花姐,秦家大爺來了,快出來迎迎。」樓下傳聲,春天呼喚。

花姐又遠遠的望了一眼,盼心切切,繁華街頭,車水馬龍,人聲吵雜,終是沒有她期望之影,盼來的終歸是失望,應付了句:「知道了。」群芳閣如今買賣不錯,客似雲來,紅紅火火,紫檀木的八角桌上擺滿了金元寶,個頭大,分量足,上好的千足金,她連頭都不抬一下,曾經摯愛之物,看上去也沒那麼喜歡了,失了興緻。

忙忙碌碌,晌午便過了,酒過三巡菜過五味,客人也有些乏了,紛紛陷入溫柔鄉,打一個飽嗝,睡上一會午覺,花姐坐在閣樓頂端,身著金邊刺繡花紋大紅袍,喜喜慶慶的,別人說她俗氣,她卻不在乎,只因他的兒子說漂亮,她便一直穿著:「我的兒,你們什麼時候回來?」花姐默默念叨著,滿心愁緒。

一雙白皙細嫩的小手從后捂住了花姐的雙眼,冰冰涼涼的,略帶俏皮的道:「猜猜我是誰?」

花姐思緒煩悶,心情不佳,以為有客人開她玩笑,下意識的回道:「邊去,老娘心情不好,沒心思玩耍。」忽然,花姐感覺不對勁兒,這熟悉的觸感,舒心的叫聲。心花怒放,喜上眉梢,回首一把將小人兒抱在懷中:「小黑,你也過來。」將兩個孩子都攬入懷裡,用力摟緊,花姐哭道:「你們兩個狗仔子,跑哪去了,可要了我的老命了。」鼻涕一把,親淚兩行。

淚自眼圈流轉,白無常勉強擠出一個笑容,假裝調侃道:「花姐啊,您老再不鬆手,可就謀殺親兒子了。」

花姐才意識到手勁用的是大了些,關切道:「沒勒著你們兩個吧,讓娘看看。」

白無常笑道:「逗您呢,你兒子健康著呢。」

黑無常趴在花姐懷裡,哭的和淚人似的,花姐也哭,傾訴多日的擔憂,濃濃親人血,深深母子情。

白無常陪著笑臉,伸出白皙小手擦去花姐眼角淚痕,調皮道:「花姐別哭了,再哭就長皺紋了,姿色也不及四位姨姨,到時廣陵花魁之位可就被人奪去嘍。」

花姐聞此言,哭聲頓止,不屑的道:「哼,老娘只是風沙迷了眼而已,就憑那幾個騷蹄子能和你娘比姿色?」老娘苦盼雙子歸,人間最真是親情。

話說,君千殤三人回到廣陵,深居簡出,雖極其小心,仍不免走漏風聲,望遠候此人頗有詭謀,望三川走了不過月余便被其弄了回來,且建了不少的功勛,可畏露盡臉面,賴三自他走後混的不慎如意,遊手好閒,整日混跡在風流場中,日久囊清,正無計時,主子歸來,賣弄殷勤,將君千殤回歸之事和盤托出。

望三川聽罷,惡氣叢生,火冒三丈,若不是君千殤他能去邊疆吃苦嗎?帶著賴三連著幾位家丁風風火火,直奔群芳閣,進門二話不說,就開始砸東西。望三川端坐主位上道:「我來的目的想必你們清楚,廢話不多說,今日不交人,便放火燒了群芳閣。」

花姐是人精,廣陵上下都有幾分薄面,心裡雖怒不可竭,臉上卻還帶著笑意,百般巧言,可對方根本不買賬,一甩手,掀翻了花姐,一直暗處觀察的黑白無常可不幹了,拿著三尺鐵棍就沖了出去,千軍萬馬中兩人都能來去自如,何況是幾位家丁?哪管頭還是腚,一頓亂揍。

家奴見主人挨揍,頓時沖了上來,就在此時,一道身影飄然而入,頭戴八寶炎月冠,身穿七巧玲瓏天藍袍,腰系青海碧絲絛,足蹬一雙百鳥朝鳳靴,眉目如畫,秋水為神,白玉為骨,恍若驚鴻之仙。白影閃過,家丁盡倒,呻吟不止。

濁世之仙,步步生蓮,望三川見對方向著他走來,聲色內斂的道:「你知道我是誰嗎?你敢碰我半根毫毛。」

君千殤不曾言語,一腳踹出,腳落人飛,座椅破碎,劇痛鑽心,望三川像是煮熟的大蝦,用手捂著胸口道:「你敢......」話未說完,對方已是來到他的面前,一腳踏在他的胸口,居高臨下的俯視著他。

他指著對方:「你......」回應他的是重重一踏,五臟顫動,嘴角淌血,嚇的他再不敢多言。

腳重千鈞,難以撼動分毫,撣了撣白衣,君千殤淡淡的道:「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再有下次,就不是這般簡單了,滾吧。」

望三川屁滾尿流的跑了,誰知這小子跑到門口腳步又停了下來,回頭道:「君子動口不動手,你枉讀聖賢之書!」人多眼雜,今日的跟頭跌大了,欲找回些麵皮,省的將來不好看。

白無常指著他的鼻子罵道:「你瞎啊?我老大用手打你了?」惹得眾人哄堂大笑,望三川掩面而逃。

黑無常攙起花姐關切道:「娘您沒事把?」

花姐只是跌倒,活動一下並無大礙,道:「沒事沒事。」又問君千殤道:「先生,望三川心胸狹隘,如此交惡他沒事嗎?」

君千殤回道:「無妨,我估算無誤的話,聖旨應快到廣陵了,不過我們也不能坐以待斃,張隊長目前尚在廣陵,可修書一封與他,讓其多方關照,另外禮部張侍郎,工部王侍郎,南宮飛雪也會是我們的助力。」

天光方曉,魚肚白東露,一批人馬便包圍了群芳閣,約四五百人的樣子,個個挺胸抬頭,眼高於頂,為首一人,頭帶莽冠,身著莽袍,綉著松鶴不老萬年長青,方面闊耳,眉如卧蠶,鼻翼朝天,騎著膘肥大宛馬,正是八方朝賀弄風雲,擎權貴胄望遠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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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唯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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