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賜婚前的災劫

再看到皇甫覺，令楚冬雁心中一陣歡欣激蕩，眼睛里也隱隱現出喜悅的色彩！整個人看起來也變得明亮無比。細心的傾城也發現了這一點，她只稍稍抬頭看了面無表情的皇甫覺一眼，就明白皇甫翼的用意所在！此時，皇甫翼拉著傾城的手還未鬆開，但手心卻緊緊按壓了一下，似是察覺到她心中所想，兩個人心中默契相同！

「今日是在宮外，一切繁文縟節皆免去。我們就當是重新參加這成年禮，不論輸贏，重在過程！」

皇甫翼的聲音很輕快，本來還會顧及到傾城的感受，但剛才看她神色清明，已然明白他心中所想。當下，便再無顧忌。

「是，冬雁何時回來的？」皇甫覺走上前，對著皇甫翼回話。淡淡看了一眼傾城，看來，回宮之後，她氣色好了不少。朝中有些傳聞他也聽說了，皇甫翼把她照顧得很好，表面是對承歡閣實行宮禁，其實是在保護她而已！眼神隨即劃過她，暗藏心中所想，看著楚冬雁問道！

「回來有四五日了，」遇到皇甫覺，總讓她有些無措。回了這一句話后，就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了，就只知道拿眼神獃獃的看著他，然後，突然想起來似的問道：我在興城順道去看過寧王了，他還托我向你問好呢！」

「當初若不是四叔捨命相救，就不會有如今的寧王，他若不惦記著四叔，朕可要怪罪他了！」

傾城能看出來，皇甫覺慢慢的笑了，神情也不再似剛才僵硬嚴肅！皇甫翼和楚冬雁也相視一笑，只有她，隱隱能猜出當時大概是個什麼場面！

「這裡面正好是四條路，我們四人分別選一條路走，規則就和成年禮儀式無異！」皇甫翼說完，悄悄附在傾城耳邊道：沒什麼可怕的，你只管往前走，到了地宮就行了，不必進去！」

傾城微微點了點頭，知道今日的主角不是他們二人，所以，皇甫翼怎麼說她只管照做就行了！

二人親昵耳語，遠遠看來，當真與平凡夫妻無甚區別，楚冬雁何等聰慧，等著傾城選好路走進去，她便揚聲選了第二條路。剩餘的兩條路，皇甫覺和皇甫翼相視看了一眼，分別走過去！

「皇上，江陵城那邊已經做好了準備，庸城蠢蠢欲動，何不先發制人！」

隔著竹林，兩條同行的小路還未分開，未等皇甫翼開口說什麼，皇甫覺便迅速問道！

「四叔，說了今日不談公事！」

皇甫翼語氣依舊平淡輕快，就連腳步也輕鬆起來！反而越走越快，似乎是想甩掉他！

「傾城的巫毒已經病入膏肓，臣不知道皇上還在等什麼？」

「等什麼？」

燕王這聲質問，意圖再明顯不過，說話聲音之大，霎時讓皇甫翼腳步停頓下來，他眼睛眯起，對這個覬覦他女人的男人，心中再無一絲血脈情分！聲音也瞬間冷了下來。

「楚冬雁與四叔青梅竹馬，先帝過世，同為守孝，她去興城，你去北境！四叔，難道就從來沒想過這其中的緣由！」越過竹林，他由小路上走至皇甫覺身邊，所謂的君臣之禮早已經蕩然無存，以睥睨之姿看著他道：朕覺得，楚冬雁與四叔倒是頗為合適！」

說罷，也不看他到底會作何回答，更加不理會他臉上是何等表情，皇甫翼轉回到小路上，徑自離開！

「這裡面其實並無任何兇險之物，歸根結底還是在於自己，假如自己害怕，何事都會影響到，假如根本就不怕，那就沒有什麼能讓你退縮的！」

楚冬雁回頭，對走在自己身邊的傾城說道。對於傾城的美麗，讓她心中五味雜陳！

傾城淡淡一笑，腳下走著的青石路已經變成石子小路，地面也變得坑窪不平，梅林已經逐漸離自己越來越遠！如同他一樣，已不知道走到哪兒！可是，她心中卻並不怕！抬頭看著楚冬雁，直接問道：在來之前，皇上告訴我，如果姑娘願意，他會做主，將你許配給燕王殿下！」

楚冬雁未料到她會如此直接了當，想到心儀的男子，不覺面上一紅，方才果斷堅決的畫風不再，微微帶著一絲羞赧！

傾城心下一安，這句話是自己私自問的，皇甫翼並不知道。但也知道他是天子，一言九鼎，金口玉言。隨便就可以決定一對男女的婚姻。但既然叫她碰上了，就不能不問女兒家到底是怎麼想的！

「我，我當然是願意！」停了一刻，楚冬雁回神，迅速回話道。

「那就好了！」她心下一安！

「可我聽傳聞，如今也看得出來，王爺對你很好！」楚冬雁神情一黯，前來赴會，更加讓她覺得無望！

這下，輪到傾城頭疼了，其實對於她來說，這是一件很容易解釋清楚的事情，而最應該覺得難以釋懷的人應該是皇上的女人吧！還有一種可能就是，皇上寵溺她的過分行為已經傳遍朝野了，所以，才會讓楚冬雁說出此言。而還有另外一種可能，就是別人知道一些她不知道的事情！

「對此，我只想說，有些事情不能因小失大，我現在是皇上的妃子，心裡也只有皇上，別人對我再好，我也只能是感激，就算是感激，也只會是皇上代我出面！」

「所以，你覺得，別人對你的好都是理所當然的。就算是丟了性命，皇上一句安撫就可以了是嗎？」楚冬雁冷笑的看著她，甚至是有些不能立刻的就去正常理解她的話！

「那我要怎麼辦？為了我丟了性命的人，我也應該同樣以性命回報嗎？」傾城想到了蔡仕安，心裡突然有些難過，如果這世界上真的有公平交易的話，她一定會在蔡仕安為她死去的當天絕對也投身碧落。可是，世事總難兩全，她死了，父親怎麼辦？皇甫翼呢？他該怎麼辦？這姑娘陷入死結了，傾城也曾經和她一樣，陷入到迷茫中，一度想要為父親捨棄性命。可是，皇甫翼告訴她，捨棄性命也不能救下父親，但自己如若一直後退，終將跌進深淵！

「如果姑娘為此介懷，就算皇上真的將你許配給了燕王，你也未必能快樂！倒不如，從一開始就斬斷情根！」

「你在胡說什麼呢！」楚冬雁再顧不得其他，氣急敗壞的打斷她，脫口而出道：如果要你現在就離開皇上，你能做到嗎？」

遠處，忽然傳來幾聲巨響，像是煙火爆炸的聲音，很快雲霧般的灰塵飄散過來，傾城亦站立不動，她只是忽然想到了楚冬雁最後說的那句話，如果真的有一天要離開皇甫翼，自己怕是做不到吧！

「我做不到！」

輕輕的聲音從雲霧裡傳出來，聲音婉轉柔軟，彷彿帶著無限情意！

「我亦是如此！」

前面的竹林消失，兩條路被迫分開，隨之而來的是高高的城牆，傾城也不覺得害怕，一直往前走！走到城牆的拐角處，陰影處走出來一個人，身穿宮廷裝束的侍從，傾城本來是有點警惕的，可看到他的打扮，倒也放下心來！

「姑娘請在此等候，皇上吩咐，您不必進入地宮！」

「恩！」傾城點了點頭，看著不遠處地宮的入口，既然是皇甫翼安排的，那就一定沒錯！說起來，這並不是她第一次進入到陵墓中去，父親曾經帶著去過草原的一處陵墓地宮，當時，她是害怕的不敢進去！父親便沒有再勉強她。只是讓她認了認陵墓地宮的入口，同樣是高大的城牆，同樣是埋葬故人的地方，只是身份不同。陵墓建造大概相同，只是所用之物會有很大區別，陪葬品也會有很大的差異！她細瞧了一會兒，終於發現了不對勁兒！

「我需要在這裡等多久？」

那人轉過身來，臉上始終帶著謙和的笑容，不漏一絲破綻，傾城終於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這人並不是皇上安排的。

「江陵城要和庸城打仗了，姑娘身為南朝人，似乎是不受一點影響！」

傾城慢慢站起來，可那人比她還快，迅速擋在她身前，說道：你的父親還在南朝的刑部大牢里，你坐享齊人之福，看來是全然忘記江鴻儒所受的苦楚了！」伸手就是一把短刀，還好距離並不是很小，傾城突然明白剛才的那陣煙霧，此刻擾得她有些神智不清楚，不然，她可以閃躲得更快！

「你醒醒吧，就算你聽從了秦伯顏的命令，殺了我。難道就可以解了南朝與周朝之間的禍患之憂嗎？」

話音剛落，短刀遲疑了一下，傾城迅速向後退了一大步，儘管神智有些模糊，可現如今她也只能自救。

「明明是你自己背棄南朝，還要滿口狡辯！果中秦相所言，留你無用！」短刀再次朝她刺來，這次毫無遲疑，傾城跌倒在地，知道這短刀刺入身體不過一念之間，她很快就會死了！明明不久之前，她還和皇甫翼一起牽手來到這裡，還有過親昵耳語！更在此之前，皇甫翼答應自己，一定會救出父親！

只是有些後悔，為什麼沒能在走進小路之前，回頭多看他幾眼！

天荒地久，終究是美夢一場！

等待著身體的疼痛和黑暗的來臨，短刀帶著死亡的氣息破風而下，她緩緩閉上了眼睛，卻突然感覺身體上一個重物壓上來，猛然睜開眼睛，卻見皇甫翼扭曲痛苦的臉看著自己！

「皇上，」她下意識的伸手抓他的肩膀，卻引來他一聲悶哼，然後，是她自己滿手掌的鮮血！

皇甫覺一把向前，利落的從那人手中奪過短刀，迅速的割斷了那人的手筋，一腳就踢昏了他！原本，他可以先去救傾城的，可沒想到皇甫翼的動作比他還快，而且是絲毫沒有猶豫的，飛身就擋在了傾城的身上！

「快救皇上，快救人啊！」

看到滿手的鮮血，比起上次看到他受傷，她第一次失控的叫喊了出來！雙手死死的捂住他受傷的肩頭，那上面還在不斷的冒著鮮血，而此時鮮血變了色，那短刀上面有毒！她立刻湊近他的耳邊說：皇上，不能睡，撐著，太醫快來了！」

「沒事，別怕！」皇甫翼昏昏迷迷的想要安撫她，卻因為短刀上帶的毒根本控制不住昏沉的意識！

「傾城，你挪開一點，太醫已經來了，皇上會沒事的！」

皇甫覺走進她，從回來她就一直守著，而且是動也不動的看著皇甫翼，沒有人能勸她離開！

「我要看著他醒過來！」

說這話時，她沒有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