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抉擇

「主子，派去的人沒有回來！」

「廢物！」沈陌北不悅的怒斥道，引得身旁回話之人不由得微微瑟縮了一下，深知已不可能再多耗費時間精力在南騰了，便說道：如今，護送月傾城到權相身邊乃是重中之重，一個小丫頭，激不起什麼風浪，把人撤回來吧！」

「是！」

得令的侍從不敢再怠慢，匆忙走下去！

而沈陌北卻在這邊安慰著自己，一個小丫頭而已，錯漏了就錯漏了，更何況，還是個女人，遠在南騰，折騰不出什麼幺蛾子！

傾城這邊則被重兵看守著，距離南騰愈遠，那裡才愈加安全！沈陌北暗中增派了多少人手，她並不知曉，但見到有幾個士兵突然又出現了，總讓她舒了一口氣！

這種精神上的高度緊張再加之巫毒又開始漸漸侵擾，終於讓她體力不支，暈倒在馬車中！

她醒來的時候，意識還有些恍惚，但因為身子終於不再顛簸，胃中翻攪著難受，才讓她好過一點。沈陌北並沒有給她增派伺候的人，除卻膳食，一切日常生活自己打理，傾城原本也暗自慶幸，最起碼，自己獨處的時候，是沒有人監視的。

可是，當她生病的時候，難免就會有點手忙腳亂！比如，這個時候，晚膳過後，她一步一步挪到窗檯前，試圖讓冷風緩解一下巫毒肆虐的疼痛，可結果，她就那樣趴在窗檯邊上，睡著了！

意識徹底陷入無邊無際的黑暗之中，然後，是漫長的陰冷和黑暗！而漸起的微風，也慢了下來，似是不忍擾佳人難得的夢鄉！

她睡著了，因為這難得的，久違的，微風的溫柔，嘴角邊泛起了一抹淡淡的笑容！

半夜裡，突然就又下雨了，這深秋季節，天氣陰晴不定，向來如此！可縱然雨勢再大，傾城依然昏睡如山，動也不動，大魚順著屋檐，沿著窗戶邊，一滴一滴，匯成稀稀落落的小瀑布，打濕她的衣襟，還有散落的烏黑的發！

可是，她還沒有醒！

那宛如猶自睡到天荒地老的模樣，讓人心疼！一隻厚實溫暖的大手，悄悄的在暗夜中前行，最後，落在她的蓬鬆的烏髮上，濕潤而又冰冷的感覺，蘊合著那一點點熱度，冷熱交替間，她還是沒有醒！

像是，昏死過去了一般！

「傾城，醒醒！」

低沉的聲音慌張起來，一雙手迅速攙扶起她的肩膀，將她整個人拉起來，發現她的腦袋直接就耷拉下去，毫無生氣。

「傾城，月傾城，你醒醒！」

聲音越來越大，似乎是絕望的呼喊，一聲又一聲，直到，她依舊未醒，而他慌了，再顧不得其他，一把將她擁入懷中，整個身子輕巧的躍入到房間之中！

她渾身都濕透了，也冰冷透了！但其實是有知覺的，疼痛，涼風，會讓她舒適一點，但緊接著而來的入睡，直到雨水，冰冷來臨，都讓她想醒都醒不過來！這會兒，因為有了溫熱的感覺，冰凍的感覺開始慢慢解凍！

然後，再睜開眼睛，她看到了，皇甫覺，擔憂到幾欲發狂的面孔，雙眼泛紅的看著自己！

像是，恍如隔世！不過是數日未見，不過是距離了一個父親的離世，見到他的一剎那，還是讓她喉頭泛熱，就像是看到了親人般，讓她舒了一口氣，於是，軟軟的聲音自然而然的流露出來！

「王爺！」

微弱沙啞的話音剛落，傾城只感覺眼前一暗，皇甫覺大力的擁抱就來了，不過，不同於上次，這次，他剋制住了自己，然後，改為緊緊的握住她的手！

「傾城，你剛才昏死在窗檯邊上，冷風大雨，你卻毫無所覺！如果就那樣睡一夜，加之巫毒侵身，你會沒命的！」

皇甫覺著急的對她低吼著，自己緊張到爆炸，但看她仍然一臉懵懂狀，更加讓他覺得心中憤怒！

可傾城看著此刻焦急不已的他，思緒混亂，但卻想到了奉天寺那日！

記得，那時，他一把抱住了她，不停的在她耳邊問她，巫毒是不是真的，有沒有解藥！那種焦急的樣子，和現在一模一樣！

「月傾城，人命攸關，你可以不愛惜你自己，可你想過其他人嗎？」

說著，他的聲音之中竟摻雜著一絲痛意！

「我！」剛說出一個字，就感覺喉嚨乾渴得難受！皇甫覺隨即鬆開她的手，起身倒了杯水走過來，環顧這過於簡陋的房間，走到她身邊，扶起她，一邊喂她喝水，一邊說道：我找你數日，想過最壞的結果！但只要你還活著，這些苦都不算什麼？」

知道他意有所指，傾城喝水時，想著門外時不時就會有盯梢的換崗侍衛。皇甫覺一定是照這個空缺，才能夠進來！

皇甫覺見她喝得急，不等她開口，便一五一十將如何尋到她的前因後果，全都說了出來！

傾城嘆了一口氣，就知道，秀秀一定會忍不住！

「就算她不說，我也會找到你！」

傾城抬頭，對上他堅定的眼神，心中只感覺到莫大的愧疚，但心中卻怎麼能如何不感動，就算到了這生死關頭，有些東西也變得不重要了！

「我一直都欠你一聲謝謝！現在，我想，」

「不必了！你留著吧，等解了你的巫毒，一起說！」

傾城當然明白他的心意，只是卻只能凄楚的一笑道：不，我現在不能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