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楊瑾輕笑一聲安撫道：「別擔心，我聽東易說過，未來與這些藥廠合作的產品，信件往來絕大部分都會交由你來和國外代理商洽談，你當然需要了解，沒什麼好害怕的，每個資深的員工都曾經當過菜鳥，你要有信心，我相信東易會把這塊業務交給你，是對你能力的考驗，同時也是認為你能勝任，而我也相信你。」

「嗯，我會努力的。」柳芯點點頭，她能這麼快融入新的工作環境，除了自己想改變，也明白楊瑾和蘇東易都給予她很多助力，為了回報他們，她一定要盡自己所能全力以赴。

「不過其實今天我本來是打算讓其他人過來的，畢竟是要去大江。」楊瑾搖搖頭，江維順這天兵，今天不知道又會幹出什麼事。

柳芯覷了他一眼，垂著頭低聲說道：「沒關係的，我、我總要去面對……」而且有楊瑾在身旁，她就沒那麼害怕了。

「有我在，別怕。」

柳芯不禁暗忖，那日股權會談因為江維順提早離去，沒能發現楊瑾的身分，她真希望他今天別再做蠢事，讓一切順利進行，若是他能死心別再糾纏自己那是最好。

轎車駛進大江製藥，大門邊，江有才領著幾名主管迎接。

「歡迎歡迎，楊總裁裡面請。」江有才迎上前，握住楊瑾的手熱情晃著。

「江廠長客氣了，今天就麻煩您了。」楊瑾溫文一笑，目光一掃卻沒見到江維順。

「楊總裁請跟我來，我們的藥廠生產線完善，所有設備都是最先進的，也有定期維護保養，關於員工部分都有一套標準訓練……」江有才一邊領路，一邊介紹廠里情況。

眾人隨著江有才進入藥廠，楊瑾稍稍脫離隊伍，指示業務部主管與江有才應酬，他一邊觀望環境與員工情況，一邊瞧著柳芯抱著筆記，認真記下藥廠人員說明的模樣。

走過第一生產線，楊瑾先行一步，可還未踏進第二生產線，就聽聞附近突地傳來咆哮聲，他好奇地走近查看。

「都講過幾次了你還犯這麼愚蠢的錯，我不是說過我不喝冷茶，你倒這什麼東西！」江維順把杯子朝一位有點年紀的員工腳邊摔去。

「不好意思江經理，我立刻去換。」老員工憋屈地彎下身，撿拾杯子碎片。

「這麼一點小事都辦不了，我爸是可憐你年紀一大把了，去外邊也找不到什麼好工作才讓你續留。今天華瑾派人過來，要是讓他們看到我們的員工連杯茶水都倒不好，不知道會怎麼想，我可丟不起這個臉。」江維順姿態高高在上地睨著員工。

「江經理，老吳一生都為了藥廠付出，您能不能高抬貴手別和他計較，再說廠長讓老吳續任是帶新人教技術，不是倒茶水。」一旁員工看不下去，站起身維護。

「我就讓他倒水怎樣，就他那樣子還教什麼新人，現在哪個新人學歷比他差？我記得他可是只有國小畢業。」江維順冷笑。

「江經理，雖然老吳沒有高學歷，但他的手藝和技術可不輸任何人。」員工愈說愈氣憤，旁邊幾位也同仇敵慨瞪著江維順。

「你給我閉嘴，我才是經理，是大江的接班人！你們都不想幹了是不是？好，誰不想干就去領錢走人！」江維順怎能容許有人指著他鼻子罵，尤其還是他最看不起的底層工人。

「江經理你太過分了！」

員工們實在受不了這位經理了，他們都是從年輕時就在藥廠工作的老員工，可以說為了藥廠付出一切，連廠長也非常尊敬他們，卻被一名不懂世事的年輕人看不起，就因為他是廠長的兒子？

「這就是第二生產線？」突然，一個溫潤嗓音響起。

「是你？」江維順看見來人，雙眼含怒。

楊瑾沒想到江維順連對自家員工也是如此頤指氣使，照他這樣搞下去，大江不敗在他手上才怪。

他瞥見老員工還蹲在地上徒手撿著碎片，一邊又用抹布擦著茶水，趕緊扶他起身。「老伯，這碎片割手，您小心。」又偏頭問江維順，「這麼大間的藥廠，不會沒半個清潔人員吧？起碼掃除用具也該有，就非得用手撿？」

「哼，你以為現在是在華瑾嗎？搞清楚，這是我家藥廠，我警告你最好不要多管閑事。」江維順冷笑，這小白臉肯定是跟來視察的，正好能夠整整他。

「資深員工是寶貴的資產，他們的智慧、技藝都是華瑾看重的，江經理難道沒聽說？」楊瑾似笑非笑地問。

「我的藥廠我要用誰就用誰，再說你又是什麼角色，竟敢對我指手劃腳——」

江維順話說到一半就見父親領著看似華瑾一行人走近，立即轉頭朝員工怒吼，「你們幾個還不快點收拾，沒看到貴客來了嗎！」

楊瑾暗自搖頭，這人真的沒救了。

「爸。」走近父親與華瑾主管旁，江維順轉眼又是一副有禮貌的模樣。

「怎麼回事？」江有才低聲問道，見江維順搖頭，他便指示讓兒子好好介紹一番。

「華瑾的各位主管，不好意思，剛才工人有些小問題，現在已經處理完畢，歡迎你們來視察，第二生產線是由我江維順負責，主要生產的商品是止痛藥……」江維順侃侃而談，期間他發現人群中的柳芯，暗自決定待會必定要讓小白臉大出糗。

「止痛藥不論在東、西方都用途廣泛，市場需求一直很高，貴廠強調溫和不傷身的中藥配方是非常好的產品。」華瑾的業務主管客氣地道。

止痛藥這商品除了大江還有另一家藥廠都有製造，但總裁的意思是擇一投入歐美市場，畢竟商品重複性過高並沒有好處。

楊瑾實在懶得繼續見江維順志得意滿的表演，他和幾名老員工輕聲聊著，有時員工無意間說出的心聲才是真實。

江維順正面帶微笑介紹，卻見楊瑾和自家員工竊竊私語，頓時心生不滿，轉頭朝華瑾的業務主管笑問：「說起來每間公司不論大小，員工的素質都有好有壞，為了和華瑾合作，我們藥廠絕對會保留優秀的員工，加強員工的管理和訓練……」他頓了會，話鋒一轉，「我雖相信華瑾的員工都是菁英，但若不幸被一顆老鼠屎壞了整鍋粥，那就太可惜了。」

見江維順意有所指，業務主管正色問道：「江經理對華瑾有什麼意見儘管說。」

「您客氣了，我只是看不下去。雖是小事，但我擔心這會對華瑾的形象有影響，上次到華瑾參訪也遇見那粒老鼠屎，沒想到今天他又……那麼我就藉這個機會和您說了。」江維順說著朝楊瑾一指。「這位不知職位、來歷的年輕員工仗著在華瑾工作便目中無人，今天來藥廠插手我們的管理，又脫離華瑾隊伍到處亂走，他都沒考慮過廠內工作很多是專利部分嗎？我真不知道這種人怎麼能進入華瑾，該不會是靠關係吧？」他睨向楊瑾，一臉得意。

華瑾眾人神情怪異，江有才倒是滿頭冷汗，他揉了揉眼，確定兒子手指的人是誰后，他真想直接暈過去算了。

「你還不道歉嗎？隨便插手我們藥廠的事，真是給華瑾丟臉——爸！你打我幹麼？」江維順一臉錯愕地捂著頭。

「你這混帳！是想氣死我嗎！」江有才氣得說不出話。

「爸，還有華瑾的各位，我知道這樣的確是有些難堪，但像這種害群之馬——」

「你給我閉嘴！」江有才猛地大吼，「你在發什麼神經，你是要毀了大江嗎！」

「爸，你說什麼？我怎麼會毀了大江呢？我這都是為了雙方著想。」

「你還說！」

「江廠長先不要激動，這位江經理或許是誤會了什麼。」楊瑾終於出聲。

「楊總裁，真的非常抱歉，請原諒我兒子的無禮，是我管教無方……」江有才趕緊鞠躬道歉。

「爸，你、你叫他什麼？」江維順怔了怔。

「混帳，你還不快點和楊總裁道歉！」江有才又一巴掌拍向江維順的後腦。

「你說他是楊總裁？爸你別開玩笑了。」江維順冷哼一聲，到現在還是沒看清情況。

「我真是會被你氣死，他真的是華瑾的總裁，還不快給我道歉！」江有才第一次對兒子這麼生氣。

江維順滿臉不可置信地瞪著父親，轉頭望向楊瑾，還有他身後華瑾眾人那怪異又鄙視的目光，顫著聲說：「你真的是華瑾總裁？」

江有才以前只是覺得兒子自大了點，到現在才發現他根本是白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