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外的感動

和謝玉匆匆就別過了,說別過還不如說是自己逃了,從甜品店出來,謝玉就古怪得很,先前那種談笑變成了欲言不語的,覺得沒趣最後我還是決定說」再見」了.

分開的那一刻心中猶豫了片刻,當然不是矛盾該不該說再見那麼快,而是躊躇要不要回學校見一見那些老師,但最後還是決定不見了.一個可能一輩子默默無聞的學生,可能一輩子沒有出息的學生,當你再沒有閃耀光芒的時候,他們也許再也不會記起來…

為什麼?

為什麼那麼多人都對自己的母校擁有那麼捨不得的情懷?而偏偏就只我能感觸的是恐懼與厭惡?也許是我在逃避,不敢面對自己的失敗;也許是我自卑,沒有別人的成績,就產生了」無顏見江東父老」的想法…

悶悶不樂地回家了,也同時在路上編好了自以為瞞天過海的說詞來敷衍父母,當腳步踏進自己家門的那些水泥地板磚時,感覺其中的震動程度就是地板快要承受不了我的重量負荷了…

果然!一進大廳,見到老爸老媽正在大廳中滿臉焦急地等待什麼,一見到我回來,便迎上來問:」到哪去了?找遍全村都找不著你?」

我心一慌,先前想好的說詞卻變成了滿腦子空白,一個」我」字剛出口未來得及作出下面的回答,老爸就已經急切地說:」你老師剛來電話,說你有通知來了.」

「通知?」我驚訝地怔了起來,我也有通知?滿腦子正在找一個可能讓自己相信的理由?

「嗯,叫你馬上到學校去拿.」老爸如釋重負一般重重地鬆了口氣,由而嘴角露出了難以發覺的微笑.

「哦…」我回過神來應了一聲,心中卻仍然不敢相信.不管是真是假,首先就該慶幸一下,剛才還編好了說詞,」到學校去了,還沒有通知.去過學校的證據就是手中膠袋裡的畢業證書」,幸好這些都沒有說出來,要不然,會發生什麼….就不得可想了.

忙遮掩著畢業證書進了自己的房間,也許是自己心虛,感覺老爸一直盯著看似的,頭也不敢回.這一刻也許老爸還在沉思在」通知」的興奮中,昨天還說要到朋友家中喝他兒子的餞行酒席,如今自己的兒子也可能是考上大學了,那麼先前的一切擔憂就沒有了,儘管在他朋友面前也不會覺得有什麼丟臉…

進了房間關上了房門,才重重地鬆了口氣,感覺心跳的速率不亞於生死邊緣線上.理了理頭緒,感覺這並不是什麼大驚喜的事,自己本身就沒有在第一志願填報,儘管分數再好,也不可能有好的大學來通知,來的也許是些什麼學校,大概你們也想得到了……不管怎麼樣,通知拿回來再說.

為了不讓自己失禮,仔細地用鏡子對照了這張屬於自己的臉,感覺這張臉挺彆扭的,從來都覺得挺滿意的臉,突然變得那麼陌生,居然掛著自己都不明白的笑容,可是看起來又像是在害怕別人看見,到底我是怎麼了?

正事重要,要到學校去領取大學錄取通知書,這麼大的事情,誰會阻攔你?當然不會,輕聲了」再見」,就走出了家門口,從來從來都沒有感覺這時的腳步是這麼的神聖的,感覺飄飄然.雖然心中不知道拿到那些不起眼的大學錄取通知書,會有什麼結果發生,但還是忍不住那些喜悅,慢慢地佔上了心頭,想到的更是美好的前景…

學校呀學校!

又回到了不應該逗留的學校,但心情好多了.

老師的住舍我是知道的而且是熟悉的,信步旦旦地來到門口,雖然先前心裡多少對老師的不滿,但這一刻卻不敢多點埋怨,而且心裡還不停地說,他畢竟自己的老師,應該尊重他.

門鈴按響了,片刻便聽到了拖鞋響地的聲音.這位老師是一個快四十的男性,結了婚也有了一個兒子,也許成熟了的人就是不同,他把什麼都看得很淡似的,幾乎有點冷的感覺,要真的形容出什麼,我也說不出來,只能說他有著其他老師應該有的,也有著他個人的觀點,簡單來說,他就是一名老師.(怎麼感覺那麼廢話?先前萬般對他的厭惡,這一刻卻想找些言語來討好他一番,可卻窮詞難辯.)

門開了,露出一張熟悉的臉,沒錯,他就是我的高三班主任吳老師,濃黑的眉毛,從不留鬍鬚的臉蛋,一點也變.為什麼他看起來是那麼的親切?而我從來就是對他有著的就是厭惡?想了想,這一切的想法都是交由填報志願表格開始變得強烈,到底是心裡作祟呀!

「老師!」掀動了全身的力氣說.但感覺聲量小得就像卡在喉嚨里自言自語一般.

「你來啦.」吳老師卻並沒有我那麼多情緒,只是淡淡地說,就像是意料之中一樣.就這樣,無言無語地請了我進去.

「坐.」很隨便地扔下一句話,吳老師轉身走進了房間.我愣愣地看著他的身影轉入房間,百般的情緒湧上心頭,在印象中,他一向如此,並沒有對任何一個人有過過多的熱情,為什麼我會認為他對我是冷漠的呢?

不一會,吳老師從房間里出來了,手中多了幾張海報之類的紙,細看才知道是學校錄取通知書和一些關於學校的簡介.吳老師放到我面前的茶几上,就到了旁邊的沙發上坐下了.

「你爸爸的身體沒什麼了吧?」吳老師忽然冒出一個問題.我驚愕了一下,不知道他是所指為何?貌似並不是普通的客套問候.

「我也了解過,前段時間你爸進了醫院做手術,你也是想為家減少負擔,才想著放棄讀大學,連志願表都沒填.當初如果我跟你說,要你認真填志願表格,也許你會亂填,所以我自作主張,從你自身的學習成績,幫你填了志願表,你也沒讓我失望,我幫你填寫的第一志願HG大,錄取了你.」吳老師並沒有要我回答的意思,而又繼續說.

「HG大?」聽著吳老師淡淡地把一切說來,我越想越不是滋味,漸漸為自己厭惡老師的那種想法,感到無地自容.當聽到自己考上的是省內名府HG大,驚訝地看向面前那一堆紙張.

「我想你當時也是一時衝動才作出那樣的決定,現在有這個機會擺在你面前,我希望你自己好好考慮,不要讓自己後悔.」吳老師不知道什麼時候,為我倒了一杯開水,放到了我面前的茶几上.

「……」我滿是躊躇地拿起面前的大學錄取通知書,上面清楚地寫著被錄取的人是我的名字.

「……」吳老師沒有再說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