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9、不是響尾蛇
夕瑤在心裡吶喊了無數遍,天哪,一直不說話,你到底想幹嘛?!是死是活放句話不行嗎?
夕瑤的雙腿已站得發麻,罰站算不算變態體罰,是不是人身攻擊?關鍵她不覺得自己做錯了什麼,她看著坐在床邊的淅,弱弱地問道,「你不會讓我這樣……一直站著吧?」
淅抬起手,指尖上的藍色煙絲化成一把姬孿靈劍,指著前方的夕瑤,說道,「拿起你的武器。」
這是要跟我決鬥嗎?夕瑤捉摸不透這個少年,搖頭說道,「我沒有武器。」
「我說,把你藏著的武器拿出來。」
「我真的沒藏什麼武器,」夕瑤看著淅,他一臉認準她隱藏了武器的模樣,她張開嘴巴,露出兩顆獠牙,指著自己的獠牙問道,「這個……算嗎?」
淅站起身,隨時準備一場戰鬥,雖然分分鐘可以一劍砍了她,但他還是希望見到一點別的東西,命令道:「那就飆出毒汁來。」
「啊?!飆?毒汁?我是吸血鬼!但我不是響尾蛇……你的想象力也太豐富了吧……」
「光憑你一顆愚蠢的腦子,竟然可以撐到現在都不死,說明你很有問題。」
「為什麼我非要死了,我才算沒問題啊?」夕瑤聽不懂淅的邏輯。
淅認真地打量著夕瑤,尋找答案。他腦子裡又多了一個未解之謎,這個女人,什麼本事都沒有,在這個神秘而強大的種族裡,她是如何安然無恙地活到現在的?這個種族裡的人,也分強弱,生死不由命,而由強者。
這個女人明顯弱到了最底線,為什麼她又可以悄無聲息地躲過洂的夢境掌控和他的死亡感應。
少年,你顛倒是非了,明明你才是暴力****,卻一直用審視的目光看我,弄得我像個萬惡的可疑分子。當然,這樣的話只能在夕瑤腦子裡粗略地過一遍,她轉了轉烏黑的眼珠子,頓了頓,說道,「你是不是一直住在這個地方,都沒有出去過?」
「不是。」淅一口否認。
什麼不是?連吸血鬼都不知道!瞎貓碰上死耗子,被夕瑤猜對了。淅在這裡活了十七年,的確還沒有離開過。夕瑤雖然不記得自己來自哪裡,但她肯定她的家不在這裡,否則她幹嘛過夜都要在客棧過,關鍵她還身無分文,如此窘迫。
夕瑤一直觀察著淅的藍眸,問道,「你有沒有聽過『咔喇摩瓦西南嗒』?」
「什麼東西?」
「一個非常神奇的地方,我的家鄉,你別看我現在很弱,我強大起來,連我自己都害怕!」
「那你怕一個試試。」淅突然有點期待。
「不行,現在不行,我……我丟了一樣神器,對,對!就是這樣!神器!我只有找到神器以後,我才能使出我的蠻力……呸!不是蠻力,是神奇的力量,很厲害的那種,絕對可以把你分分鐘撂倒。」
夕瑤一邊扯淡,欺騙「良家少年」,一邊觀察著淅的臉色,他的掌控欲很強,所以他不允許有比他更強的人存在,每個人都有弱點,或許淅的弱點就是太過自負。
「我幫你找。」淅收回姬孿靈劍,一本正經地說道。
少年,你也太單純了吧!這都信!夕瑤在心裡震驚了一百遍,她乾咳了兩聲,說道,「不用,不用麻煩,我自己找就可以了,那沒什麼事,我先走了,我要去找『神器』,等我找到,再跟你決戰八百回……」
三十六策走為上策,夕瑤才打開的門,卻被一隻手用力的按住,門又重新合上。這麼快被識破了?她抬起頭,看到眼前一張精美的臉龐,本以為帥得獨一無二,沒想到他還有一個長得一樣的胞胎哥哥。
夕瑤盯著這張臉走神的時候,耳朵里灌入一道理所當然的聲音,「不行,你是我先撿到的,你現在歸我。」
「撿?」夕瑤一瞬間覺得自己的檔次低了無數檔,不過這話聽上去會讓心臟莫名悸動,這是在宣示主權嗎?雖然沒感情也不溫柔,但是很霸氣啊!
「所以你的屍體也應該歸我,你只能死在我的手裡,我不允許別人搶在我前面。」
「呃……好吧……原來是這個意思……」夕瑤額前三根黑線,表示自己想太多,她的命被他買斷了,關鍵還一分錢都不給。
「我累了。」淅說著顧自回自己的床去睡覺,完全不理會夕瑤,他覺得她只是他撿到的玩偶而已。不過對他來說,除了洂和纓,所有人都不是人,更別說什麼人權了,他只知道憑藉自己的喜好,帶給他們恐懼的同時,他會覺得開心,這就夠了。
真是個自私的傢伙!夕瑤退了兩步,靠在角落裡,看著床上睡去的少年,捉摸著等他睡熟以後再乘機溜走。
投射在地上的月光柔和皎潔,卻不及側卧在床的少年冷艷動人。夕瑤的視線不知何時已久久地凝聚在那張臉龐之上,無法移開。一絲絲美好遐想,或許只是對這張容顏吸引,那麼很快就會被他的本質嚇醒。
深夜裡,門突然被撞開,嚇了夕瑤一大跳,也驚動了熟睡的淅,他卻並沒有感到意外,只是平靜地睜開睡眼,看了一眼跑向他的女孩。
女孩一臉驚慌,見到淅以後,驚慌之中略感一絲欣慰,她爬上了床,側身躺下,又看了他一眼,隨後閉上了眼睛,喃喃地說,「不要走,不要離開我,不要不辭而別……」
淅看著枕邊的女孩,他和他的哥哥不一樣,他不溫柔,沒有耐心,性格差而暴虐,但藍眸里也會流露出溫柔的時候,就是面對她的時候。
她閉眼睡去,她波動的情緒逐漸平復,臉上的驚慌和不安逐漸淡去,這樣場景,從他懂事以來,就時常發生。這個長相如少女的美麗女孩,是他的母親,纓。
今夜的纓,想必又是做了噩夢,夢見那個少年的離去和不辭而別,沒人知道她是因此害怕兒子的離去,還是恍惚間把自己的兒子錯當成了那個少年,至少他們之間還有三分相似。
這樣的她,這樣的舉止,會不定期的發生,因為她的生命之中,似乎只有少年離去而留下的哀傷。溫柔的洂會選擇拒絕,他一定會等她睡著以後,重新將她抱回自己的房間,然而淅卻會允許,對於纓,他從來不拒絕。
夕瑤獃獃地望著這一幕的發生,不免感到詫異,淅也會有溫柔的一面,那麼這個女孩是誰?想必一定很重要。如果是夕瑤這樣莽莽撞撞地爬上他的床,一定不能好好地活不過一秒鐘。
門還開著,是被纓撞開的,夕瑤出了門,走在月光下。
「我這是在幹嘛?我才第一天見到他,我幹嘛要去在意他?!他的事,跟我有什麼關係?他喜歡誰,她是誰,他們是什麼關係,關我什麼事啊?好奇怪,我為什麼要在意……」
夕瑤一路抱怨自己,不知不覺已遠離了那個院子。她不知道自己是誰,不知道自己的家在哪裡,也不知道自己的家人還在不在世,有沒有到處尋找她。
夕瑤身上還披著洂給的外袍,過去這麼久,她的濕衣服雖然已不再滴水,但還是潮濕的,穿著很不舒服。從湖邊開始,她不是站著就是走路,連把椅子都不給她坐。
夕瑤拿下肩膀上披著的外袍,坐下身,背靠著一棵樹,將外袍蓋在自己身上,疲憊地閉上眼睛。
「汎塵……」夕瑤潛意識裡喚著這個名字,臉頰上淌過一行淚水,這種莫名的心酸和寂寞,起源於一個不知道是誰的名字,原來她很快就進入了夢鄉,只是夢裡除了她自己沒有任何人。
清脆的鳥語喚不醒睡熟的人,倒是遠處飄來的花香,混著和煦的陽光,彷彿溫暖的被子,帶來一絲愜意。
「吧嗒」一聲,不知為何物滴落在夕瑤的臉頰上,她的眉頭輕輕一皺。初晨的氣息,摻著熟悉的味道,鳥語花香,夕瑤彷彿遇到過這樣類似的場景,雖然記不得是什麼事,和什麼人在一起,但是這樣莫名心動的感覺,一點都不陌生。
「吧嗒」又是一聲,落在夕瑤的臉龐上,是血腥味,而且是她很熟悉的氣味。她忘記了曾經的事,當初的汎塵剛尋回缺失的一截肋骨,他一路追殺纓的時候,夕瑤義無反顧地留在他的身邊。那時的他,到處是傷,渾身是血,連他周圍的空氣都被他的血腥味霸佔。
夕瑤睜開眼,看見淅站在她跟前,藍眸居高臨下地看著她。淅覺得這個女人很奇怪,他叫了她好幾聲,她都沒有醒,才滴了兩滴血,她就自己醒了,她對血液真是有迷一般的情結。他收回手,質問道,「不經我的允許,誰讓你擅自離開的?」
夕瑤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臉頰,看到手指上沾著血液,此刻的她,卻突然對血液沒了興緻,倒是莫名來氣,反問道,「我為什麼要得到你的允許?好奇怪,我和你認識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