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潮生番外:也曾動情
我是以前叫做陸嵊。
也就是說,我姓陸。
可我始終不懂,我為什麼要姓陸的。
陸伯禹是我的父親,可我感受不到他有多愛我母親。我只知道,那一場火災,他們三個都丟了命。
陸修文該是我的爺爺,可他把我逐出陸家,害我流落街頭。
陸戎是我的弟弟,卻與我天上人間。
在所有人眼裡,我都是年輕有為,憑藉自己闖蕩出一番天地。
我總是嗤笑:怎麼可能?
被陸修文逐出陸家那一年,我虛歲十二,十一周歲還沒到。璉城是陸修文的天下,根本沒有我的容身之處。陸修文一心想我死,連我打工賺錢養活自己的後路都不給我留。
我逃出了璉城,對陸修文,對養尊處優活在陸家的陸戎,有的都是恨。可以說,我活下去的動力,就是讓他們體會到我失去母親、被拋棄、被驅逐的蝕骨之痛。
在樂城,我遇上了那個女人。
那個改變了我一生的女人。
璉城呆不下去,我隨便搭了一輛順風車。車主看我可憐,把我捎到了樂城。我很餓,我必須要吃東西。
可我沒有錢,我四處找工作。
從早上到晚上,沒有人要童工。
我餓得快暈過去,可我想要活下來。我想要報復逼死我母親的陸修文,報復那個搶走我安逸生活的陸戎。
我起了歹心。
趁著夜色,我觀摩過路人群,伺機偷錢。
我想要好好工作,可我沒有機會。目前我要先活下來,以後才能再想辦法。
女人的包張揚,方便動手。不能搶有對象的,我現在沒什麼力氣,起了衝突勝算不大。
緊盯著來往人流,我終於發現合適的目標。
那女人挺年輕挺漂亮的,衣服和包看起來都很值錢。她走在人群中,我十分方便動手。我假意和她擦肩,用小刀劃開她的包,拿出她的錢包。
照理,我很成功,不應該有意外的。那個女人根本沒有發現我偷了她的錢包。
沒想到有多管閑事的人戳穿我,「有小偷!」
我一聽這,抓緊錢包拔腿往前沖。
我媽溫柔,教我做個飽讀詩書的好孩子。我聽她的話,暗地裡打過不少的架。我每次打架,都是因為他們嘲諷我沒有爸。打久了,我可能上癮了,他們沒惹我,我都要和他們幹上一架。
總而言之,我體力很好,又會打架。
可現在,我餓了太久,從陸修文派來的殺手下逃出后,我又連夜蹭車到樂城,緊接著我又找了一天工作。我很聽我媽的話,要不是走投無路,我不會選擇偷東西。
「你個賤骨頭,小小年紀就學會偷東西了!」
那個人追到我,將我踹倒,一腳接著一腳。
我蜷在地上,沒什麼力氣反抗了。
我忍著,只希望這一次暴打不要奪走我的命。
後來,踹我的人越來越多。
在後來,有人搶走我死死捏住的錢包。
意識迷離間,我聽到溫柔的女音:別打了,他還是個孩子。
我冷笑:我還是孩子嗎?
*******
我做了無數個夢。
我見到了我媽,我報復了陸修文和陸戎,報復了傷害我和我母親的全部人。
然後,我醒過來,發現:不過是夢。
陌生的地方讓我愣住,我打量精緻的周遭環境,警惕萬分。
這裡哪裡?
我不是在挨打?現在是什麼情況?
「你醒了?」
那溫柔的女聲,聽來十分熟悉。
我循聲望去,那女人似乎是被我槍錢包的人。她在白天似乎更漂亮,總之,比我讀書時所謂的校花漂亮多了。
「你要幹什麼?」我坐起,縮到床尾。
我全身上下都在痛,但我更怕出事。
她從容往前走,抬了抬手裡的碗,「我給你喂葯。」
「你為什麼要救我?」我不傻,陸修文是我爺爺都要殺我。我搶了她的錢包,她為什麼要救我?
沒理由。
端坐在我跟前,她眼色溫柔,「因為你還是個孩子。」
所以,在我昏迷之前喊住打我的人,也是她?
溫柔的、漂亮的她。
「喝葯吧。別擔心,什麼事都會過去的。」她安慰我。
我當時覺得,她給我的是一碗毒藥。她這麼溫柔,只是希望我痛快點死。
我突然很想我媽,抱著必死的心喝完了特別的苦的葯。
結果,我沒死,我一天天好起來了。
那個女人叫做焦心媛,是死了丈夫的有錢寡婦。我對這些概念不清楚,是在傭人背地裡說她閑話的事後聽到的。
她可憐我,收養了我。
因此,我又多了個名字:焦翊。
我後來知道,她死了的丈夫並不是她真的愛的,她真正愛過的男人名字有個「翊」。
回到璉城我沒有活路,年紀太小我在樂城也沒有活路。焦心媛願意收養我,我算是踩了狗屎運。焦心媛有錢,真的很有錢。她讓我去最好的學校讀書,將我從頭到尾包裝成另外一個人。
陸修文估計以為我死了,沒有追到樂城來。
那段時間,我的生活是無憂的。除了,我半夜想念我媽,想要報復陸家的人。
我沒有被好日子沖昏頭腦,時刻為報復做準備。
在那件事以前,焦心媛是我最感激的人。
我曾以為,她給了我重生。
沒想到,她不過是給了我另一個噩夢。
做了三年的焦翊,我對焦心媛愈發敬重,偶爾會買些禮物討好她。她是我的監護人,我怕她有一天不願意再供我吃穿。
那一晚,我將挑好的禮物送到她房間,「姐姐,給你的。」
她實際年齡比我大很多,但她執意讓我喊她姐姐。
稱呼而已,我沒什麼可計較的。
她接過紙袋,打開,溫柔輕問,「帽子?」
我點頭,「我去古城玩時看到這頂帽子,覺得很適合姐姐,就買下來了。」
取出寬邊沿的帽子,她戴上,站在鏡子前,轉身打量。
「好看嗎?」那一瞬間,她的眼睛里似乎有別的東西。
我回:「好看。」
我沒忘記,我要討好她。
她脫了帽子,在我沒有反應過來時,她解了睡-衣。
我嚇到了,接連後退。
她轉身,正對我,神情哀憐,「阿翊,你真的不懂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