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相救之人
自打將那個看守的男人打暈開始,我的神經就一直處於一個高度緊繃的狀態,尤其是當我的身體還在這屋子裡的時候,我其實是非常弱小的。所以剛剛跳出窗戶的時候,我有一種如釋重負的感覺,可這樣的感覺甚至沒能持續到一秒鐘,就被這種突然不知道從哪裡伸出來的大手給嚇了個不輕。
出於本能的反應,我立刻用我的雙手死死抓住了這隻手的手腕,想要用力掰扯。因為我身上一切能用的武器都已經被收繳走了,分不清是人是鬼的情況下,用蠻力比用紫微諱管用。可我掰扯了幾下后,發現對方的力氣非常大,捂住我的嘴我也發不出任何聲音來,於是情急之下我想要張開嘴巴就咬對方的手,卻在張嘴的時候。鼻子里聞到一股子中草藥的味道。
這味道有些熟悉,似乎不久之前才在哪裡聞到過。正當我在迅速搜尋我的記憶的時候,捂住我嘴巴的那個人將聲音壓得很低說道,你別叫,是我。
此人是從背後捂住了我的嘴。於是我完全看不見他的模樣,心想既然他刻意壓低聲音,說明是不希望被任何人發現,這裡的「任何人」顯然指的不是我,而是地包天等人。正所謂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於是我也不再掙扎,而是輕輕點點頭,那人看我不動了,才慢慢把手從我的嘴巴上移開。在移開的時候,我看到他手心裡有一個佛家五眼的眼睛紋身。
是的,此人正是甲瑪聃,我轉身看到他的時候,心裡還是有些高興的,因為他去而復返,必然是有原因的,甲瑪聃是個高手,有他在身邊幫忙,我自然就放心了許多。但是甲瑪聃對我比了一個「噓」的手勢,意思是讓我不要吵鬧,我點點頭,然後把身子湊到窗戶邊上對大毛招招手,然後幫著大毛一起,把傻姑娘和他自己先後翻越了出來。
我們三個人實話說,都不算是庸手,可能相對而言大毛要稍微弱一點,不過只要到了外面,自保他是沒問題的。但是這傻姑娘可是什麼都不會,先前被我們從睡夢中吵醒,然後又翻窗戶,她看上去有些不耐煩。於是我對大毛使了個眼色,大毛會意,就開始安撫著傻姑娘。甲瑪聃對我指了指遠處,那個地方是我翻進來的時候,短暫藏身的雜草堆。那個位置距離屋子有十來米遠,相對比較安全。起碼比現在這裡安全,因為待會兒只要有人聽見裡邊沒有動靜,就一定會打開門來看,這樣一來就會立刻發現我們逃走的事實。我雖然還有很多東西沒有拿回,事情也沒有解決。但是如果我們在雜草堆邊上,就算是想要翻牆逃跑,也會更加容易一些。
於是我對甲瑪聃點點頭,我們四個人就貓著身子躡手躡腳地躥到了雜草堆里。雜草堆的位置幾乎可以很完整地觀察到整個院子里的情況,此刻院子的大門已經關閉上鎖了,門外也沒有人影在晃動,此刻我們若是翻牆逃走的話,他們是無論如何都追不上的,可我們三個人都知道,此刻絕對不能逃走。大毛只能不斷用糖果安撫著傻姑娘的情緒,除此之外,別無他法。
我問甲瑪聃,你不是離開了嗎?幹什麼又回來?甲瑪聃說,所以我才說你小子嫩啊。江湖中人,如果每一步都被人猜中了,我也混不到今天吧?不過我回來的主要原因有兩個,一來我白天吧綠色旗袍女鬼的牌子交給對方的時候,曾經想方設法繞著彎打聽了一下他打算怎麼使用這個鬼魂。我好幫助他提前準備好。對方雖然沒有明明白白的說,但是我聽的出來,他們並不是要做什麼再續前緣的法事,而是要打聽一個信息。這和咱們之前聽到的都不一樣。
我壓低了嗓門輕聲說道,對啊,我先前最吃驚的也是這個原因,他們似乎是在找李冰風水局裡留下來的那個鎮水神獸,據說就在這門外的河道某處。甲瑪聃一愣,問道,難道說是早幾年就被毀了的那個河神廟嗎?我也是一愣問道,什麼河神廟?甲瑪聃趕緊把話題給岔開,然後對我說,先別管那麼多了,當時我察覺到對方的真實目的並非再續前緣這麼簡單的時候,我就預料到你們兩個小孩子跟著過來,多半會出問題,果然我回來看到你們的時候,你們倆都跟捆豬似的了。
我沒有理會他這種嘲笑,只是問他,可是我聽到那個女人吩咐要把你送上車等車開了才讓那些男人回來啊。你是什麼時候脫身的?甲瑪聃不屑地說,怎麼,你不會真的以為那幾個男人就能留住我吧?我想回來,那就回來了啊。我問他,那幾個男人你把他們怎麼樣了?甲瑪聃說。沒事,他們現在可能不知道在那片樹林子里晃悠呢,我如果不解咒的話,他們是絕對繞不出來的。
雖然甲瑪聃沒有明說,但是聽他的言下之意。似乎是為了脫身,他還給這幾個送他去車站的男人下了咒。甲瑪聃對我說道,結果我趕回來的時候沒敢直接鑽進院子里,就在這牆外邊藏著,我還看到你搭起來的簡易梯子。想必你就是從這裡翻進來的,地方選的不錯,換成我的話,也會選擇這裡的。
於是我問甲瑪聃你也是從這個地方翻進來的嗎?甲瑪聃卻搖搖頭說不是,我是正大光明從大門走進來的。我吃了一驚,問道那大門不是有好幾個人在把手嗎?你是怎麼不被人發現就走進來的,難道說你也懂得怎麼迷人家的眼睛?甲瑪聃說那倒也不是,本來是打算翻牆來著,可是突然之間就聽到一聲槍響,嚇了我一跳。然後門口那些傢伙全都一窩蜂似的朝著裡邊的屋子跑了過去,門口空了,我就趕緊鑽了進來,一直藏在草堆裡頭。
甲瑪聃口中的那一聲槍響,想必就是先前地包天朝著大毛的腳底下開槍的那一次。而我們也正因為如此,才會受制於人。甲瑪聃說,起初的時候還以為你們倆誰被一槍給斃了,心裡還可惜呢,於是我趁人不注意就偷偷溜到了這屋子背後。說罷甲瑪聃朝著先前捂住我嘴巴的那個屋子後面指了指說,那窗戶被人撞了個稀爛,我偷偷朝里張望,發現你們倆都沒事,這才稍微放心了一點,只是這小姑娘怎麼會也在這裡?
說完甲瑪聃轉頭看著真依偎在大毛肩膀上滿足地吃著糖果,一副昏昏欲睡模樣的傻姑娘。大毛有點不好意思。於是就低下了頭。實際上我心裡還是有些埋怨大毛的,最早的時候若是跟著一起出了竹林子,他也不至於會被抓到,我也就免去了破窗而入的危險,空有一身玄術本領,卻在那屋子裡根本施展不出來,而這一切的一切,都是因為大毛喜歡這個傻姑娘,想要先把她給救走。哎,所謂的重色輕友,大概就是指的這樣的情況吧。
看見大毛低下頭,甲瑪聃似乎也一切都明白了,不過他嘿嘿一聲看似冷笑的聲音,似乎不怎麼看好這對苦命鴛鴦。我雖然有些責怪大毛,但是我也經歷過愛情,所以我知道這個時候要做個取捨,不光是大毛這種情竇初開的孩子,放到誰的身上,都會是一個困難的選擇。
院子里並沒有人在走動,也或許是在我們看不到的死角處吧。但是我想既然我們看不到對方。那對方也理應看不到我們才對,於是我蹲在草堆里,把先前從地包天口中得知的一切簡單地告訴了甲瑪聃,而後來我撒謊要撒尿,然後撿玻璃碎片割破繩子的一幕。甲瑪聃在窗戶外面其實都看到了,我也就不必再跟他重複一次。甲瑪聃聽到了地包天的身份和他們的陰謀之後,也是特別吃驚。雖然好像他這樣落魄的人,就算是丟到江湖上,也只能算是一名隱士,很少會關心國家大事,甚至是百姓存亡了,但是在大是大非跟前,甲瑪聃的良知還是存在的,儘管在此之前,他給我的印象就是一個只想著錢的貪財之人。
甲瑪聃說,你的東西都被收繳了是吧?我說是的,他又問我知不知道被收到什麼地方去了。因為甲瑪聃知道我包里有些什麼東西,如果沒有了這些,我的本領會僅僅只剩下兩成左右,即便是對方低擋不住,隨便朝著我開一槍,估計我也就得完蛋。
我說我不知道收去了哪裡,不過如果沒有猜錯的話,此刻應該是跟地包天在一起,只不過具體他住在哪個房子里,我就不知道了。想到這裡的時候,我問甲瑪聃說,你身上有香嗎?甲瑪聃說有啊,你要幹什麼?我沒有回答他,而是朝著他伸出手來要了三支香,接著我讓甲瑪聃用自己的衣服罩住我,以方便我點火的時候不會被人發現火光,很快香散發出來的煙霧就高高騰起,於是我就開始召喚兵馬香。
指令只有一個,找到我的那個挎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