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五章 月下殺公子
策馬隨行，我並不著急，只是遠遠地保持著距離。
繞出風雲谷，前頭的戰馬踏上大道，狂奔著，而此時夕陽的餘暉已經漸漸隱去。
黑夜即將來臨，而我等待的，將會是什麼呢？
我不知道，我的心情很沉重。
不得不說，這段時間，我對此人早已是報以信任，畢竟在雲家之時，此人給我的印象，頂多是恃才傲物。又是奉命行事，印象不佳是一回事，並不能一竿子打死。
而此刻，我跟隨在此人身後，多希望看到此人是策馬踏向帝天宗的方向，而非炎城王室。
當你對一個人一直抱有戒備之心，即便他做出如何行徑，你的內心也不會有太大波動。
可當你信任了一個人，把他當做戰友，盟友，甚至是朋友，這時候的背叛，令人之心寒，除了咬牙切齒。還能是什麼呢？
當然是殺之而後快！
華燈起，暮色並未淡去幾分，而我的眼睛猶如鷹隼一般，死死盯著前頭遠處的一人一馬。
不知尾隨了多久，終於，到了岔口之處，往左。是炎城王室的方向，往右，則是帝天宗的方向。
我的內心懸到了嗓子眼，事關重大，不僅僅只是揪出一個叛徒，而是關係到後面的反撲大事！
如果此人並非叛徒，那麼今晚夜襲太子殿一事，如期進行，有可能因此一扭頹勢，只要能救出三皇子，一切從長計議，我們未必輸，至少，還保留著幾分希望。
而此人若真是姦細，也就是說，現在我這一方，三名戰將之中，又得少了一人，到時候，區區兩名戰將外加五百黑騎，面對太子這一方，除非國主幹涉，否則，勝算幾乎為零。
岔口越來越近，索性，我乾脆勒住韁繩，任由晚風吹拂著我的臉，目光看著前方，內心狂跳不已。
沒有絲毫的停頓，一人一馬，往左方奔騰而去……
我緩緩閉上了眼睛，良久，沉到谷底的內心，重到幾乎讓我喘不過氣來。
如果我沒有猜錯，此人正是前往王室，通風報信，而若不是我事先有所懷疑，今晚率領五百黑騎突襲太子殿，相當於送上門去，任人宰割！
眸子一睜，我已經策馬而去，心頭的殺意並沒有如想象中般泛濫。說是執行任務更為妥當。
也許這根本不是背叛，只不過是各為其主，剛好此人隱藏的很好，這麼說來，太子這股勢力，果真不可小覷。
帷幕重重之後，論心機謀略。三皇子未必是此人的對手，難怪二皇子會選擇跟隨此人，此番親征圍剿風雲谷，與其說是皇子親征，不如說只不過為太子效力罷了。
……
玲瓏酒樓，玉掌柜正在忙碌著，今晚的酒客不少，生意還可以，只不過玉掌柜整個人卻是有些神不守舍。
風雲谷的事情，如果我沒猜錯，她應該是知情了。
我沒有多少什麼，現在不是說些說些安慰話，就能解決事情的時候。
二樓，皇甫旭。已經在等我。
我走到窗口，看了一眼外頭的車水馬龍，花燈錦簇，甚至還能看到幾個孩童點燃炮仗，好一派繁鬧的景象。
「皇甫公子，黑騎所藏之處，隱蔽？」我問道。
皇甫旭點頭。
「那好，今晚的任務改了！」我斟酒，淡淡開口。
皇甫旭滴酒不沾，只是皺著眉頭，而我則是飲盡三杯，這才深深嘆出一口長氣。
「蘇少，你是想等帝天宗的人過來會合，再動手？」
我搖搖頭。再看了一眼炎城街區的繁鬧，抬眼一看，有月。
月高掛，人無常。
「今晚的任務改為殺人，不是救人。」我說道。
「殺誰？！」皇甫旭有些愣住。
「殺李公子！」我一字一頓開口。
皇甫旭驚然起身，像是看著怪物一樣看著我。
「不用著急，你往窗口看著，很快你就能見到他了。」我飲酒，搖頭，情感錯雜。
如果我沒有猜錯，李公子通風報信之後，肯定會回到原來的地方，想跟我們會合。
而若是我沒有事先有所懷疑，恐怕今晚。在太子殿全軍覆沒也就算了，死了都不知道是怎麼死的。
兩人靜坐，無言，皆是看向窗口之外。
炎城的夜景還算不錯，底下也有戀愛中的青年男女并行而過，也有老伯老嫗出來逛夜市，也有鄉下人進城購置物品，偶有煙花綻放，許是那家公子哥再出錢消遣，只為博美人一笑。
月升空，已經過去半個時辰，一壺酒已經被我乾的差不多，身為水手的我，這點酒量還是有的。並無半點醉意，有的只是殺意。
大牛和媛姨，邊梅和艷姐，就在酒樓里，可我此刻，並無半點心情去看他們一眼。
看了又如何，大事當前，其餘事情都得放下，不看倒好，免得擾了心緒。
很快，一騎出現，馬上之人，正是李公子。
也許，在底下的他。並不知道酒樓二樓上，正有兩人在看著他。
皇甫旭的目光已經清冷，我也差不多。
而此時，樓下馬蹄嗒嗒聲更響，馬鬃隨風飄動，很快便從經過了玲瓏酒樓。
「殺！」
我只吐出了一字，就已經下樓，而皇甫旭連一個字都沒說，已經跟在我後頭。
兩人，二駿，風起，馬鬃飄動，而天空中的月，已經沒入了雲層里……
李公子已經沒出城門，我和皇甫旭才加快了速度。
追出城門之後，漸漸的，李公子的速度慢了下來，不多時，我和皇甫旭已經趕到。
三人皆是無言，李公子的表情並不精彩，甚至，可以說是面無表情。
「蘇少，皇甫公子，你倆不是……」
有些話，此時在我看來，沒必要多說，也沒必要試探，畢竟我知道，以我們三人的心智，多說什麼，都是廢話。
月從雲層出來，月光灑向大地，灑在李公子臉上，此時，他的眸色才微微一滯。
三匹戰馬的呼吸，氤氳成薄霧。
劍出，風起，霧散。
薄劍已經在我手中，而皇甫旭的軟劍也已經微微抖動，靈蟒虛影時現時消。
空間里肅殺一片，月光在劍身上反射出光芒，微微眯了一下李公子的眼，而此時，我身形已經動了。
我的身影一動，皇甫旭也動了，人動，劍光卻沒閃，皆是在凝聚氣息，到了這種境界的武者，想要一劍封喉，太難，想要速戰速決，同樣不易。
薄劍寸芒真元氣息已經璀璨，軟劍抖動，巨大的靈蟒虛影，交錯閃爍，雷音沉沉轟響，比起我的真元氣息，更為強悍。
到了這時，李公子本來面無表情的臉，才微微有所變化。
「你們是什麼時候發現的？」他問道。
問這話之時，他的右手手指在揉動著，暗火閃爍不斷，我想到在風滿樓挑戰古琴時，他的出手，只不過是輕描淡寫的彈指，真元氣息卻是霸道無比，所以我並未因為皇甫旭在我身旁，就放鬆警惕。
「一切都很完美，能取得殿下和山叔的信任。說明你已經成功了，要不然風雲谷也不會被剿滅……只不過你忘了一點，太完美的事情，反倒會讓人生出疑心……」
我的話還沒說完，李公子手指一彈，真元氣息已經朝我轟來，速度之快。幾乎超出我的想象。
飛身虹射而起，我的坐騎，馬首已經被轟飛，血噴射而上，在我的衣衫上，印出幾朵「梅花」。
而此時，皇甫旭也已經出手，軟劍在月光之下抖動著，靈蟒虛影朝李公子遊動而去，雷音轟鳴，驀地，靈蟒虛影化為無數風刃，在月光之下，近乎實體，每一片風刃，都閃耀著光芒。
死亡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