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世宗問策，永德歸心。

趙普在滁州軍營遇刺，險象環生。趙匡胤在淮南戰場上披盔戴甲，手持利刃，如蛟龍入海，四海遨遊，帶著騎兵隊伍突襲了不少南唐的軍事要塞，搞得南唐軍隊疲憊不堪。

周世宗柴榮見趙匡胤立下大功，在淮南行營之內召見了趙匡胤。

「末將參見陛下，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柴榮在主帥軍帳之內，單獨召見了趙匡胤。

「哈哈哈哈，趙將軍請起，今日軍帳之內只有你我君臣二人，不必喚朕為陛下，兄弟相稱即可！」看到一身戎裝的趙匡胤，柴榮十分地高興，走下龍椅，扶起了趙匡胤。

「陛下言重了，臣豈敢與陛下兄弟相稱，軍帳之內雖只有君臣二人，但是臣不敢荒廢禮儀，還是稱呼陛下一聲官家。」皇帝和你稱兄道弟可不能當真，搞不好會要小命！

「哎，算了，朕也有很多的無奈，既如此，趙將軍還是稱呼官家，朕稱呼趙將軍為賢弟。」柴榮滿意地扶起了趙匡胤，若是趙匡胤與自己兄弟相稱，柴榮就不滿意了，不識得君臣之禮，豈會是忠臣？

「謝官家！」

「恩，趙賢弟請坐。」

「謝官家賜座！」趙匡胤坐到了柴榮左手第一位的下方，柴榮慢慢地回到了龍椅之上。

「趙賢弟，你乃開封舊臣，在王府之時便跟隨朕，實乃朕之股肱。想想當年晉王府的逍遙，朕真是久久不能忘懷。」柴榮在龍椅之上感慨了一番，當初在開封府當晉王的時候是多麼逍遙自在，與姐夫張永德，好友李重進，還有趙匡胤一群文臣武將打打獵，喝喝酒，逍遙賽神仙。

「官家乃真龍，晉王府只不過是個小小金池，豈能容得上真龍卧榻？大周天下才是官家之金池。」趙匡胤用真龍之論回答柴榮。

「哈哈哈哈，變了，真的變了，當初的趙賢弟可不是會說這樣恭維之言。沒有想到昔日兄弟，今日君臣，變化如此之大。」柴榮微微一笑，端起了身前的酒杯。

「末將身份之變不重要，重要的是末將忠義之心永遠不變！」趙匡胤抱拳走了出來，跪在柴榮的正前方。

「趙賢弟請起，朕當然不會懷疑賢弟之忠誠。趙老將軍是先帝所倚重的將軍之一，趙賢弟子承父業，在本朝禁軍之中一枝獨秀，年紀輕輕便是殿前都虞侯了。若非忠貞之人，朕豈會託付大事？」柴榮放下酒杯，示意趙匡胤回位坐好。

「謝官家！」趙匡胤站了起來，回到了坐位之上。

「恩，趙賢弟，聽聞你與朕之姐夫相交甚厚，不知可有此事？」柴榮突然眯了眯眼睛，望了趙匡胤一眼。

果然是試探，趙大哥說得真准！趙匡胤心中暗暗捏了一把汗，柴榮真的詢問自己與張永德的關係了。

「回稟陛下，臣與駙馬爺本為官屬，臣進入禁軍多有駙馬爺提攜，臣投桃報李自然與駙馬爺多有交往。駙馬爺與臣習性相近，故而成為了好友至交。駙馬爺多有照顧於臣，臣視駙馬爺為兄，以父兄之禮待之。」趙匡胤恭恭敬敬地回答柴榮，沒有絲毫的遲疑。

「原來趙賢弟與姐夫關係如此之好，朕久居深宮，宮外的事情已經無暇顧及了。」柴榮微微一笑，拿起了在自己桌角上的一塊小木牌。

「陛下日理萬機，此等小事當然入不得陛下之眼。」趙匡胤笑臉相迎，抱拳回稟柴榮。

趙匡胤表面冷靜，但是其實內心已經是緊張到了極點。自己與張永德的關係柴榮豈會不知道，這明明就是柴榮試探自己會不會講真心話。皇帝試探自己可不是什麼好事。

「趙賢弟，此乃前軍軍士在淮南拾得的一塊木牌，朕讓賢弟看看。」柴榮將木牌遞了向趙匡胤。

「是，官家！」趙匡胤雙手恭敬地接過了木牌，仔細觀摩了一陣。

一塊巴掌大的木牌，上面布滿了淮南一帶特有的黃土泥，上面有一行小字：點檢當為天子。

「這………？」趙匡胤愣了一下，還真一塊這樣的木牌。

「趙賢弟，此乃前軍軍士在敗退的南唐軍隊中拾得之物。賢弟有何看法？」柴榮坐在龍椅之上，盯著趙匡胤，觀察著他的一舉一動。

「官家，臣想此木牌有可能是南唐的反間計。」趙匡胤將木牌恭敬地遞迴給柴榮。

「哦？南唐的反間之計？趙賢弟，此話何解？」

「官家，請聽臣下一言。」趙匡胤有了趙普為參謀，早已經胸有成竹，不緊不慢地指出了張永德的品格與功績。

張永德是個憨厚老實之人，正因為如此，張永德才會被郭威招為女婿，成為了大周朝的駙馬，先帝郭威幾次遇險都是虧了張永德之功。

張永德對於周朝的建立有卓越的功勛，身為駙馬卻不驕奢，是朝中的典範，張永德一向是擁立柴榮的，讓柴榮不要疑心。

「趙賢弟，朕之姐夫，朕當然知道，只不過此乃舊事，若是人心有變，汝當如何？」柴榮聽了趙匡胤的回答，雖然臉上無任何錶情變化，但是內心已經是放下了戒備，趙匡胤說的都是大實話。

「官家，若是駙馬有變，先帝必會讓其先使君，此舉強於重進許多！」

「官家，駙馬為臣下之兄長，然君臣之義高於兄弟之情，若是駙馬有變，臣下斬其首級，獻於陛下，還請官家許臣下厚葬駙馬！」趙匡胤站了出來，抱拳回稟柴榮。

趙匡胤的回答讓柴榮很滿意，趙匡胤先抬出了郭威，讓柴榮相信郭威的眼光。趙匡胤還拿張永德與李重進做了一個對比，當年郭威讓李重進在自己面前拜柴榮為君，就是怕死後李重進擁兵自重。單單這一點，老實巴交的張永德就比李重進強多了。

趙匡胤還向柴榮表達了自己的忠心，若是張永德有變，趙匡胤會斬首張永德，但是請柴榮允許自己去厚葬張永德。

這兩項回答讓趙匡胤在柴榮面前的形象頓時高大起來，一位有情有義又忠貞不二的青年將軍趙匡胤！

「善！若眾人有賢弟之智，大周無憂！」柴榮很滿意趙匡胤的回答。隨後賞賜了趙匡胤一些物品，就讓趙匡胤回去休息了。

第二天，柴榮沒有召見趙匡胤，趙匡胤只有待在自己的軍帳之中，品品淮南的名茶了。

「大人，張點檢親衛求見！」就在趙匡胤品嘗江南名茶的時候，張永德的親衛來了。

「哦？讓他進來！」張永德來找自己了？趙匡胤整理了一下衣服，面帶笑容。

「參見趙大人！」一名虎衛跪在了趙匡胤的面前。此名虎衛身穿銀鱗甲，頭戴銀狐盔，腰間系著虎頭刀，是大周最精銳的殿前司親衛。

「恩，駙馬何在？」

「回稟趙大人，駙馬正在北面的行軍營內，駙馬昨夜剛剛回營，聽聞大人在此，特派小人前來，邀大人前往軍營一聚。」親衛抱拳回稟趙匡胤。

「好！本官這就隨你去。」趙匡胤卸下了腰間的長劍，就要跟親衛前往張永德的軍營。

「啊？」張永德的親衛愣了一下，趙匡胤居然這麼快就答應了。自從小木牌出現之後，張永德在軍中多受人排擠，一些較好的將領都不願意親親近張永德了。張永德想找一個人喝酒聊天都是十分困難。

「還有何事？為何不走？」

「趙大人請！」親衛這時候才反應過來，趙匡胤已經邁出了軍帳。

趙匡胤臨行之前趙普獻上了張永德之策。若君廢點檢，上憂之，賢弟待以君臣之義。若君留點檢，實查眾人，賢弟行兄弟之情。

趙普給趙匡胤出的計策是：若是柴榮廢了張永德的都點檢就是懼怕張永德謀反，趙匡胤就要秉承君臣大義，大義滅親了。若是柴榮沒有廢除張永德的都點檢就是為了試探群臣而已，趙匡胤與張永德要繼續以兄弟之禮待之。

趙匡胤的步伐很快，不停地催促親衛領路，不一會便到張永德的軍帳了。

「駙馬，匡胤來了！」趙匡胤到了張永德的軍帳外，沒有傳話，就直接進入了張永德的軍帳。

「賢弟？」張永德愣了一下，沒有想到趙匡胤居然這麼快就到了。此時張永德的軍帳之中還有一僕人在收拾碗筷，本來張永德是請一名心腹喝酒聊天，可是那名心腹居然稱病相拒，張永德十分氣憤，聽聞趙匡胤在軍營之中，就派親衛去請趙匡胤了。

張永德的僕人正在收拾舊的碗筷，心腹不來了，總不能用舊菜來招待趙匡胤。僕人正在換新菜，沒有想到趙匡胤就來了。

「原來駙馬已經準備好酒菜了，讓匡胤嘗嘗。」趙匡胤拿起筷子就吃了起來。

「駙馬，菜有些冷了。」趙匡胤吃了一口，菜是冷的。

「哎，匡胤還是如此豪邁，這些是舊菜，我正命人換菜，匡胤就來了。」張永德看著趙匡胤滑稽的樣子，並沒有發笑，而是熱淚盈眶，心中激動不已。這次木牌事件讓自己飽受了世態炎涼，沒有多少人願意與自己親近，只有趙匡胤不怕惹禍上身，依舊與自己兄弟相稱。

「駙馬不必如此，你我兄弟，何必如此見外？冷盤匡胤也吃得高興！」趙匡胤夾起一塊羊肉，又吃了一口。

「匡胤！」張永德起身來到趙匡胤的面前，緊握趙匡胤的雙手。

「匡胤，以後你我二人不用見外，稱呼永德便可。」本來張永德比趙匡胤的年歲虛小一歲，但是趙匡胤以駙馬之尊，稱呼張永德為兄，趙匡胤自願為弟。張永德是大周駙馬，對於趙匡胤的投名狀也欣然接受。

經過小木牌事件之後，張永德覺得趙匡胤乃是值得結交的真兄弟，當然不能再以駙馬之尊託大，叫趙匡胤為賢弟了。

「駙馬莫言其他，駙馬終身為匡胤之兄，駙馬之恩，匡胤永生不忘！」趙匡胤揮了揮手，向張永德一拜，表示張永德的提攜之恩，自己永遠不會忘。

「好賢弟！」張永德連忙扶起趙匡胤，二人把酒言歡，共敘兄弟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