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大夫與穩婆

「賢弟！」趙普聽見了趙匡胤的呼喚，順著聲音尋去，一名身穿金銀鎖子盾門甲，頭戴九頭蛟龍盔，腰間系有一把青龍劍的男子正是滁州節度使趙匡胤！

「大哥！」趙普看見趙匡胤，心理一激動，腳下一滑，就要跌倒下來。趙匡胤眼疾手快，連忙一躍上前，扶住趙普。

「大哥，數月不見，別來無恙，小弟想死大哥了！」趙匡胤扶起趙普，雙手緊緊地握住了趙普。

這是趙匡胤發自內心的欣喜。趙普是後周之中難得的文武兼備之才，雖然是名文官，但是武藝也不差。特別是趙普對時局的分析與掌控讓趙匡胤佩服不已，自己身邊就是缺這樣一個人才！

「啊！」突然，馬車之中，婦人的一聲尖叫打破了兄弟重聚的歡喜。

「這………..？」趙匡胤愣了一下，自己的軍營之中怎麼出現了一輛馬車，馬車之中應該是有名女子，剛剛的尖叫就是從馬車中傳來的。

「對了，對了，賢弟，你嫂子就要臨盆了，快，快找大夫與穩婆！」趙普聽到自己夫人的慘叫，慌了神，連忙抓著趙匡胤求大夫與穩婆。

「回稟趙元帥，我家夫人臨盆在即，小人打聽到城內最好的王大夫就在元帥的軍營之中，王大夫的妻子，名叫王二婆，是城中第一的穩婆，現在也在元帥的軍營之中！」趙普亂了心神，但是作為忠誠的僕人，趙忠卻沒有慌神，而是將情況稟報趙匡胤。

原來如此！聽了趙忠的稟報，趙匡胤就明白了，自己為了治療傷病，將滁州城內的大夫都招入了自己的軍營。為了照顧傷病，有些事情需要女子的，所以一些懂得照顧病人的婦人也被趙匡胤徵招而來了。此時滁州城內最好的大夫與穩婆就在自己的軍營之中。

「張校尉，速速去軍醫營尋找王大夫與王二婆，將二人帶到此地，為大嫂診治！」趙匡胤大喝一聲，吩咐自己的親軍校尉親自去找大夫與穩婆。

「得令！」張校尉得到了趙匡胤的軍令也不含糊，馬上帶上兩名士卒直奔軍醫營。

「大哥莫慌，此事小弟有經驗，等會主帥軍帳就作為大嫂的產房。」趙匡胤握著趙普的手，安慰趙普。

「這………..？」趙普愣了一下，主帥的軍帳做產房，這有點不合禮制啊！

「大哥，都這個時候，哪裡還有那麼多的顧忌？嫂嫂生產要緊，你我都是行伍之人，何必講世間那些繁文縟節？」趙匡胤抓著趙普的手，焦急地對趙普大喊，自己都不介意了，反而是趙普扭扭捏捏。

「兄長多謝賢弟了！」趙普望見趙匡胤真摯的眼神，心裡一激動，向趙匡胤抱拳道謝。

「兄長快快請起，你我兄弟，為何如此多禮？」趙匡胤用手托著趙普，硬是不讓趙普的膝蓋落地。

「啊！疼死了！」馬車之中又傳來了婦人的尖叫之聲。

「娘子！」趙普一聽夫人的叫喊，連忙打開了馬車的門帘。

「嫂子？」趙匡胤也看到了睡卧在馬車之中的魏氏，著實嚇了他一跳。

魏氏乃是豪族之女，年輕的時候也是遠近聞名的美女。瓜子臉，金鳳眼，柳葉眉，櫻桃嘴，纖纖細腰，蘭花指，肌膚潤白如冰雪，聲音裊裊迷眾人。

在開封的時候，趙匡胤是見過魏氏的，雖然魏氏已經不是二八少女了，但是保養的還是很好，特別是臉上粉嫩的膚色讓趙匡胤驚嘆不已。在絲毫沒有任何胭脂的塗抹的前提下，魏氏的膚色白裡透紅，比起自己家中年輕的小妾也絲毫不遜色。

此時，馬車之中的魏氏已經是奄奄一息了，頭上冒著斗大的汗水，汗水順著髮鬢如流水般滴到了馬車的被褥之上，一層厚厚的棉被竟然也被浸濕了。

再看看魏氏的臉色，讓趙匡胤吃驚不已。蒼白的臉色，如同死屍一般，此時哪裡還有什麼堪比二八少女的粉嫩肌膚，完完全全就是一副死人的膚色，縱使是趙匡胤這樣久經沙場之人也心中一寒，恐怕大嫂是凶多吉少了。

「哪位是王大夫？就是王二婆的夫家！王二婆在哪裡？」張校尉得到了趙匡胤的軍令，也不含糊，帶著兩名士卒很快就到了軍醫營。

張校尉先是喊了一聲王大夫，但是想想又不對，王氏是個普遍的姓氏，恐怕會有同姓之人，又加了一個王二婆，這樣，總該不會錯了！

軍醫營是趙匡胤臨時組建的一個營房，主要是將城內的醫者全部聚集起來，為傷兵診治所設。大夫們都忙了一日了，一回到營帳都睡下下去，被張校尉這雷霆般大吼一陣，很多人都驚醒過來，雙眼迷茫地望著這位面色焦急的校尉。

「誰是王二婆？我家夫人要臨盆了，快去看看。生下了小主人，我家大人賞金一百兩白銀！」突然一個聲音從張校尉身邊傳來，如同晴天之中的一聲響雷，在眾人之中炸開了。

原來說話的人正是趙普的僕人趙忠！趙忠擔心自家的主母的安危，見張校尉前去找大夫與穩婆，自己也跟了上來。

「一百兩？銀子？」趙忠的話一出，頓時在軍醫營中炸開了鍋，一百兩銀子可以在開封城郊外購置良田與房屋，對於地方州郡的百姓簡直就是一個天文數字。

「大人，大人我就是王二婆，我就是王二婆，滁州城內最好的穩婆子！」一名身材寬胖的中年婦人像發瘋似的衝出了軍帳。

「你就是王二婆？」張校尉上下打量著這個胖女人，五短身材，肥肥胖胖的，難道穩婆都是這個樣子？

「你可有證據證明你是王二婆？」趙忠跟隨趙普走南闖北，見識多了，也多了一個心眼，如果眼前此人不是王二婆，那就糟了，畢竟一百兩銀子的**擺在那裡。

「大人等等……..。」王二婆衝進了自己的軍帳，片刻又沖了出來，手裡還拿著一個金絲邊的枕頭。

「大人，這是去年我幫王員外的媳婦接生的高枕頭。我就是滁州第一穩婆，王二婆！」王二婆向趙忠展示了自己的高枕頭。

高枕頭算是古代穩婆的一個賞賜之物。穩婆接生富貴人家的孩子，一般都會用術語稱呼富貴之家的孩子為「高枕頭」。順利產子之後，一些富貴人家為了討個吉祥，也會送一個枕頭給穩婆，意味著平平安安，穩穩妥妥的意思。

趙忠接過高枕頭，仔細地觀摩起來，枕頭是用金絲鑲邊的，圖案是吉祥百年圖，其中右下角的一個王字落款特別顯眼，除了姓氏之外還有族徽！

「你丈夫在哪裡？」趙忠不懷疑王二婆的身份了，這個高枕頭一定出自富貴之家，那麼眼前之人就是王二婆了。

「死老頭，你還不來，都要耽誤貴人了。」王二婆對著人群大喊一聲，只見一名身材消小的中年男子急匆匆地跑了出來。

「你就是城中最好的王大夫？」張校尉見到男子來到跟前，急忙詢問。

「是，小人就是城中的王大夫，街坊鄰居看得起，稱呼在下為白衣聖手！」中年男子整理了一下衣服，向張校尉行禮。

「就是你了！」張校尉大喝一聲，將王大夫抱起，一咕嚕就放到了自己的後背之上。

「元帥要見你，跟我來！」張校尉使出輕功，背著王大夫就往趙匡胤的軍營跑去。

「哎，哎，老頭子，軍爺，這是………..？」王二婆一臉驚愕地望著趙忠，不是有夫人要臨盆了，那名軍爺抱起自己的丈夫幹什麼？！

趙忠在一旁是哭笑不得，敢情這個張校尉不是愣頭青就是一個雛雞，未經人事，難道連臨盆都不知道是什麼？無奈，趙忠只有搖了搖頭。

「我家夫人臨盆在即，應該是早生的跡象，恐怕身體受不了，要個大夫也是以防萬一，王二婆你也速速跟我過去。」

「軍爺稍等，我去喚來兩名姊妹。」王二婆是個經驗豐富的接生婆，當然知道趙忠的意思，早生就是早產了，一般這些孕婦早產都會伴隨危險，有一名大夫在身邊也是以防不測。

「速去！」趙忠點了點頭，看來這名王二婆還是有點本事的，知道去找幫手。接生可不是一個接生婆就能獨自完成的事情，要有幫手！

王二婆回到了軍帳之中，不一會就喚出了兩名中年婦人，跟隨趙忠，追著張校尉，往趙匡胤的軍營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