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第十四章

14.第十四章

事情其實很簡單。

熊茂開著小車來到西面訓練場邊的小樹林。這裡雖然以一米左右的樹苗居多,但也算風景獨好了。有平地,有小山坡,方便他練習直立行走。四肢著地雖然跑得更快,有時候卻很不方便。他練得不算拼,進度緩慢,每走幾步就得歇一歇,間隔不大的小樹們正好可以作為暫時的支撐。練累了,還可以站在小山坡上看看士兵們訓練,那可是大型表演類節目。

這天他練了沒多久,遠處跑來幾個人,就停在離小樹林不遠的地方。西面訓練場很大,這邊很少有人過來。他趕緊躲到種得比較密的一圈樹裡面,不想讓墨遷以外的人發現自己在練習直立行走。

透過小樹的縫隙看過去,熊茂發現當中一人正是有公主之稱的艾德文,就想看看他們在幹嘛。

艾德文好像往這邊看了一眼,但很快就轉過頭去了,並且讓另外五個人側對著這邊站成一排。

在他們調整位置的時候,熊茂已經看到,那五個人都是渾身大汗的狀態,身上的黑色軍裝浸著汗水皺在一起,像經歷了一輪狠狠的蹂/躪。相反,艾德文連一條頭髮絲都沒亂。

想到艾德文之前在飯桌上抱怨過把收拾刺頭兒這麼無聊的事扔給他,熊茂猜他面前那五個人就是新兵里的刺頭了吧。

艾德文確實是在教育不聽話的新兵。這批年輕人來到博格星才二十來天,雖然經過了集體訓導和訓練,但不是誰都能那麼快適應軍隊生活。那些不是那麼心甘情願來參軍的、在家當慣少爺的,多少都會出點狀況。其中的突出分子,就會被送到他面前來。

他並不討厭這些年輕人,只要他們不是心懷純粹惡意的人。在這些不守規矩、容易找事兒的人中,大部分都是胸懷熱血、不願服輸的人。他們只是還沒有意識到自己作為軍人的意義,不知道人外有人,只要把他們震醒,再給予正確的引導,他們未來有不低的幾率成為優秀的戰士。

艾德文現在就是在做那個把他們震醒的人,但這不意味著他會多有耐心。他的責任只是威懾,至於那些查清緣由、心理引導、日常訓練之類的事自有基層軍官去做。

一上來,先二話不說把人拖去做一輪對他們來說堪稱魔鬼的訓練。等人基本脫力了,再把他們拉到角落,來個會心一擊。

在看起來瘦得乾巴巴、放在平常會被他們大肆嘲笑的長官用一塊巨石演示了何為「我可以徒手讓你們到天上去與鳥兒一起飛,再掉下來跟稀泥一起回歸大自然」后,一向在同輩中趾高氣昂的年輕人們覺得心臟都緊縮了。

「宇宙第一公主殿下」他可是個強悍的力量異能者啊!

這也是墨遷為什麼讓他來做這事的原因——對於見識還少的新兵來說,高級別的力量異能是最直觀、最有震撼力的。要是讓邁爾來,先不提他那張娃娃臉,他那視覺異能使出來,別人還不知道他已經發功了。

再加上艾德文那瘦弱的假象,足夠給刺頭兒們上一堂生動的題為「不要以貌取人,任何一個人都可能是恐怖的對手」的教育課了。

身體心靈雙雙受挫,長官甩手走人了,受訓五人還乖乖保持標準軍姿,直到對方的背影完全消失才鬆懈下來。

看完全程,雖然聽不到他們在說什麼,熊茂還是被公主的「英姿」折服,心裡感嘆無厘頭第一人原來這麼厲害,看來墨遷身邊的都非常人,家長才是最厲害的。

沒等他活動活動站得有點僵的身體,受訓士兵那裡又發生了新狀況。

一個士兵好像跟另外四人起了爭執,伸手朝他們要什麼。這個人熊茂印象最深,因為他是五人中最矮的,剛才站得最靠近自己這邊,雖然是側面,熊茂還是看出他身體好像不太舒服,時不時會晃一下。

那四人當中有人作勢要揍他,可能想到剛剛受的教訓,拳頭又收了回去,只從褲兜里掏出什麼往這邊扔了過來,然後就跟其他三人一起走了。

那是個薄薄的綠色小盒子,正好掉在熊茂旁邊。

留下的士兵視線追逐著盒子的軌跡,突然彎腰捂住心口,但還是慢慢往這邊挪來。

「我去,別是心臟病吧?心臟病還能來當兵?」熊茂心裡吐槽著,腳下卻一刻沒停,迅速叼起地上的小盒子,衝出樹叢,向士兵跑去。這東西太不起眼了,等他自己找到,可能黃花菜都涼了。

來不及驚訝怎麼突然冒出個毛糰子,士兵接住對方叼來的小盒子,抖著手倒出一片白色小藥片,仰頭咽下。藥片迅速發揮作用,拉住在懸崖邊掙扎的肉體,他這才感覺活過來了。

「你就是嗯哥吧,我聽說過你。」

送葯之誼和獨自見到活的嗯哥的驚奇讓士兵沒有馬上離開。他走進小樹林,靠著一棵樹坐了下來,並邀請熊茂也來坐。

看熊茂只是看著自己,沒有動作,他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將黑色的軍裝外套脫下來,墊在了地上,再次提出邀請。

喜歡對著可愛動物自說自話的人哪兒都有啊。熊茂心裡感慨,倒是沒有拒絕,正好他也累了。不客氣地走到對方衣服上坐下,攤著兩條毛腿,熊茂也放鬆下來。

「剛才你都看到了吧,那些混蛋!還好有你,不然我今天就慘了。墨遷少將真是不一般。」士兵開口了。

就知道有下文。很多心裡積鬱找不到地方傾吐的人都喜歡對著動物講話,反正動物聽不懂,又不會說出去。熊茂沉默應答:看在你誇讚家長的份上,今天就給你噹噹熊貓樹洞咯。

「護衛者就是這麼可悲,命都可以輕易被別人捏在手裡。」

咦?熊茂來了興趣。

「你知道護衛者嗎?你是嗯哥,肯定不知道。護衛者是這個星系最慘的一種人。我們從一出生就被病痛糾纏,魔鬼藏在基因深處,沒人能抓得出來。我們必須終生服藥,否則就要承受莫名的痛苦。即便如此,壽命依然短得可憐。」

熊茂心聲:這個嗯哥我還是知道的,在視頻中看到過,原來你剛才那樣是護衛者綜合症犯了,看起來就很難受。

「如果只是這樣也沒什麼,這可能就是天意,既然有了這條命,好好活下去就是了,但那些混蛋為什麼要欺負我們?!護衛者的先祖也是為了拯救全人類才讓我們變成這樣,那些異能者只不過運氣更好而已,憑什麼歧視打壓我們?!」

聽到這裡,熊茂懷疑自己語言沒學到家,理解錯了,這怎麼和教學資料中說的不一樣?不是說各個人種和諧相處,社會為護衛者人群提供充分的支持和幫助嗎?

「我不顧家人阻攔來參軍,就是要成為所有人都承認的強大男人,讓那些混蛋看看,護衛者不是可以隨便欺負的!」

應該沒聽錯!少年你勇氣可嘉,但你得讓我消化一下。

從士兵飽含著強烈個人情緒的傾訴中,熊茂知道了他是因為在比賽中贏了,幾個異能者士兵懷疑他作弊,故意藏起他的葯要給他教訓,他不管不顧鬧起來,帶動對方和支持自己的人狠鬥了一場,這才和對手一起被送到艾德文面前。

軍隊有軍隊的規矩,熊茂不去評判。他理解不了的是為什麼異能者要「歧視打壓」護衛者。如果這是普遍現象,那這個世界有之前認為的那麼好嗎?

這其實跟他沒什麼關係,他現在連人都不是,但他就是胸口有點堵。他知道沒有哪一個社會是完美的,但可能因為這段時間的經歷,讓他有了太過理想的印象。一想到墨遷也有可能因為身份就看輕別人,他就高興不起來。

傾訴完,又給自己打過氣的士兵離開了,熊茂還在原地鬱悶。

鬱悶了就要發泄。他一個熊貓,樹洞找不到,樹還是找得到的。

熊茂知道真正的熊貓是爬樹高手,但他雖然有著熊貓的身體卻沒有熊貓的思維,之前從沒想過爬樹這回事。現在一嘗試,還真是輕輕鬆鬆,利爪勾進樹皮的感覺還挺爽。

爬上附近最粗的一棵樹,高處的風拂過皮毛,吹散了一些心中的黑霧。恆星奧萊暖暖的光灑下來,曬得熊很舒服,睡意湧上,熊茂就這麼掛在樹上睡著了。

回到墨家長的教學現場。

有些低沉的聲音溫和地問:「你是因為聽說護衛者被異能者歧視才不高興?」

熊茂點頭。

「覺得不能理解,很失望?」

繼續點頭。

少將家長抱起毛團小弟,把他放到自己膝上,這才道:「教材和官方宣傳上說,護衛者、普通人和異能者相處和諧,基本符合實際情況。但你要知道,凡事總有例外。有的人本性不好,或者受到了不好的影響,會刻意打壓比他弱的人。這跟他是什麼人種沒關係,只要他比別人強,他就會欺負弱者。這個能理解吧?」

點頭,順便挪挪屁股,讓自己坐得更舒服點,墨家長的膝蓋有些硬。

「排除這種個例,在兩種情況下,護衛者和異能者是有一定衝突的。一種就是在軍隊。軍人職責的特殊性,決定了軍隊是只容強者的地方。」

墨遷語速放緩。

「如果一個軍人不強,他在戰場上就很容易被打倒,還會拖累戰友,造成不可挽回的惡果。因此我們在挑選新的戰士時,對他們有基本的要求,如果本身身體素質不夠好,也必須有堅強的意志,讓他可以成長為合格的軍人。如果達不到這樣的要求,早日讓他離開軍隊,對他、對其他人都是最好的做法。

「護衛者由於基因原因,平均身體素質本就比其他人群差,還有需要定期服藥這個弱點。如果一個護衛者主動參軍,那是他有勇氣;如果他被選中了,那證明他基本條件不錯,是護衛者中的佼佼者;但他只有在有著大量異能者的軍隊中堅持下來,向大家證明自己的能力,贏得尊重與認同,才有可能成為一個出色的戰士。」

「軍隊沒有對任何一個人種設置門檻,但有些事本身就是門檻。」摸摸小傢伙的頭,墨遷正色道,「這些內容可能對你來說太深奧了,沒關係,你還小。你只要記得,可以有追求夢想、超越自我的決心,但一定要有能夠支撐自己去做的毅力,要不畏艱苦。」

熊茂沒有動。他聽懂了,聽到了心裡去。他沒想到墨遷會給他講這些,這個養育者的形象又加深了,在他心裡的分量再一次加重。增加的這點重量變成了一顆種子,鑽進他那顆不存在的人類心臟深處。

「你今天遇到的那個新兵是個有勇氣、有志氣也有一定能力的人,他可能在參軍前遇到過我之前說的那種本性不好的人,軍隊成了他想扭轉局面的地方。現在他遇到了第一輪也可能是最重要的一輪考驗,能不能實現目標,得看他自己接下來的表現。」說完這段,墨遷就當給今天的事下了個結語。他伸手,想將小傢伙從自己身上抱下去。

他沒成功。熊茂再次使出他的勾衣服大法,拒絕下去,並且趴下/身來,用爪子輕輕在墨遷身上寫了個奧萊語的「二」字。

不是說有兩種情況嗎?第二種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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萌軍首領是熊貓[重生星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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