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chapter 10
韓笑以及一眾志願者不甘願地被徐懷瑾安排了去場館外熟悉場館布置,雅南跟其他5個男同學被安排在場內,培訓球童工作注意事項。
學校的體育老師充當指導,半生不熟的培訓聽得雅南有些意興闌珊。
嘉樹在一旁,正專心地跟陪練練球。那一臉嚴肅的樣子,彷彿眼睛里只有網球,再無其他,雅南從前最憎惡的,就是這幅模樣,現在,卻覺得只有在打網球的時候,嘉樹,才是嘉樹。
他雙眼通紅,自毀前程的樣子,宛如噩夢。
「後面那個女生,你不要再偷看了好嗎?等到比賽那天,隨你看個夠。」體育老師透過人群,直指雅南。
雅南囧了。
心想糙漢子就是糙漢子,說話就不能委婉一些么…跟她一同培訓的5個男孩齊齊笑出了聲。
老師講了半小時注意事項后,安排他們六個實地演練,比賽雙方都是網球社社員。
昔年,雅南雖然一次也沒有跟嘉樹去過練習場地,更沒去現場看過一場球賽。
但有關於嘉樹的比賽,她幾乎場場不落地都守到了電視機跟前。他贏,她為他高興,他輸,她默默地陪他失落…
這都是題外話了。
雖然雅南並沒有真正上過球場,但沒吃過豬頭,還沒見過豬跑嗎?憑藉著腦海中的印象,沒過一會兒,雅南已經能熟練地完成球童主要工作了。
至少,沒像其他男生一般,送球到了接發一方,或者,接同一個球時,撞成一堆。
徐懷瑾從場館外進來,看了一會兒,煞有其事地朝雅南比了個大拇指。
雅南沒有搭理他。
再瞟一眼時,這廝已經走到了體育老師跟前,正比手划腳地討論著些什麼,最後,把餘光落到了她身上…
有人形容一個人壞,用得是一肚子壞水。說得就是徐懷瑾這樣的人…
果不其然,三兩分鐘后,雅南被老師叫了過去。
老師拍了拍雅南肩旁,說,「看不出啊,小姑娘還挺專業的,以前去過俱樂部?」
不就是撿球、遞水、送毛巾嘛,有什麼專業可言…雅南心裡吐槽,笑著搖頭,「沒有,就是以前在電視里看過不少比賽。」
「都是家庭教育做得好啊。」徐懷瑾看了看不遠處的嘉樹,故作沉思地感嘆道。
家庭…教育…呵呵!誰教育誰還不知道呢?無知少年。
「這樣,我看你也挺機靈的,等下去給余同學當會兒球童吧,完了把心得跟隊友們說說。我還有些事,得先走,這裡就交給你了。」老師說完,大手往後一背,揚長而去。
所以…
「老師,您已經郭教練說好了嗎?」
「你自己看著辦吧。」
人高馬大的體育老師留給了雅南一個華麗的背影。
天…誰不知道這郭教練出了名的脾氣火爆?嘉樹正著練球,她這會要是去找教練,估計會被罵得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吧。雅南看了徐懷瑾一眼,憤怒,且鄙視。
「要不要幫忙啊,小學妹。」徐懷瑾欠扁地問。
「我謝謝您咧。」
同預想中的一樣。
這個傳說中的鐵血教練將雅南從頭到腳諷刺了一遍,先說她弱不經風當什麼球童,又說她也許連網球跟乒乓球都分不清…
罵到最後,連徐懷瑾都聽不下去了,他也沒想到這郭教練,竟然這般胡攪蠻纏。
正懊惱著,那教練忽地又冷笑了一句。
「小姑娘,我看你年紀輕輕,可不要想走什麼歪門邪道,嘉樹可不是什麼女人都看得上的。」
饒是雅南一再勸自己要忍讓,這會兒也忍不住握緊了拳頭。
郭培德是嘉樹啟蒙老師,算得上嘉樹的第一個伯樂。即便後來,嘉樹換了教練團隊,對他,也總是懷著崇敬之情。
「教練,您誤會了,我只是為了友誼賽過來學習的,如果您覺得不妥,我走便是,但我希望您對我有起碼的尊重。」
教練冷哼一聲,雅南轉身離開,卻又被身後的人拉住手腕。
雅南回頭,才發現嘉樹不知道什麼時候停下練習,走到了她身後。雅南看著他,說不委屈是假的,今天若換了其他人說三道四,她可不會這般隱忍。
「你想站在哪邊?」嘉樹問。
「嘉樹,別浪費時間。」教練吼了一聲。
嘉樹跟完全沒聽到一般,徑直拉著雅南,路過教練,走進球場。
送到底線,嘉樹低頭,看著雅南,「布魯斯球有些重,你要集中注意力,不要受傷。」
人都這麼說了,再鬧彆扭就是矯情了,雅南笑了笑,問,「那為什麼不幹脆讓我去對面?」
嘉樹直起身子,說,「會影響一發進球率。」
雅南回味半天,才聽懂嘉樹話里的意思。
再看他背影,不覺羞紅了臉…
嘉樹只練了半小時,就被教練急匆匆地喊了停。他同教練交流了一會兒,兩人彷彿吵了幾句,大約五分鐘后,教練鐵青著臉離開,嘉樹折回,表情同樣不太好。
雅南給他遞了一條毛巾,沒多問。
嘉樹交代了陪練幾句,陪練離開,嘉樹坐回球員休息椅上,喝水,不說話,雅南想了想,坐到他身邊。
「今天不練了?」雅南小聲問。
嘉樹一天要練七八小時的球,這規矩,雷打不動。
嘉樹沒有回答。
雅南曉得他心情不好,沒繼續問。頓了一會兒,倒是嘉樹自己開了口,「你不要介意,老師他最近脾氣不太好,不是針對你一個人。」
這下,換雅南不做聲了。
徐懷瑾走了過來,雅南抬頭看了他一眼,眼神有點凌厲,這始作俑者哈!
「小學妹,抱歉啊,我沒想到郭教練脾氣這麼大,以前挺好的啊…我就是想讓你們倆多待一會兒,加深加深感情…」徐懷瑾解釋道。
「謝謝啊,我們倆感情已經夠深了,有勞費心。」
雅南說完,沒覺得有什麼不妥,嘉樹卻忍不住淺笑著,看了看她的臉,那張…過分自信的,漂亮的臉。
徐懷瑾誠心誠意地道了歉,雅南也沒多為難他,只口頭上敲了他幾頓大餐,就暗示他可以滾了。徐懷瑾也很有自知之明,敷衍了幾句,連人帶著志願者,一同離開了球館。
偌大的球館,只剩下了嘉樹跟雅南兩個。
雅南把腳縮到了凳子上,小聲抱怨,「當球童好累,我的腳好像磨破皮了。」
「哪裡?」
嘉樹一手執起雅南腳腕,一手鬆開鞋帶,小心翼翼地取下鞋子…脫襪子時,磨破的皮肉同襪子黏到一起,嘉樹力用得大了些,雅南疼得抽抽。
或許也沒那麼疼。
只因為他在跟前,原本不疼的傷口變得疼痛,原本委屈的心,也變得不那麼委屈。
「疼?」
「有點…」
嘉樹更小心了一些。
襪子褪下,露出腳後跟上指甲蓋大小的水泡,水泡已被磨破,露出了紅色的肉,嘉樹皺著眉,從包里掏出消毒止疼的噴霧,「有點疼,忍著點。」
「嗯。」
那冰冰涼涼的藥水噴在傷口上時,是真有些痛,但看著他認真仔細的模樣,雅南覺得值。
上完葯,嘉樹給雅南補上了創口貼。
「我跟懷瑾說一聲,以後別來了。」
雅南搖頭。
嘉樹看著她,不動聲色,卻帶著一股子不怒自威的氣勢,雅南抗不過,認慫…只是,片刻后又想到了招兒,拿手指戳嘉樹胸口。
「聽說,你跟你們班校花牽手漫步了,不錯嘛。」
嘉樹笑了笑,握住她的手,「聽說,今天某人還被高一的學弟堵在路上表白,你也很不錯。」
「你怎麼知道的?」雅南一驚。
嘉樹握著她的手一緊,嗬,還真有其事…
半響,雅南才笑出聲。
嘉樹這才知道自己被算計了…不過沒關係,她笑得開懷,他也高興。
笑過之後,雅南低頭,看了看被他握住的手。
嘉樹也發現了。
立馬跟觸電了一般,鬆了開來。再一看,球館里只剩下了他們倆個。
氣氛變得有些微妙。
「不是還要去補習嗎?」嘉樹問。
「嘉樹,你有沒有想過換一個教練?」雅南知道此刻說這樣的話,有些不合時宜,指不定還會給自己留下紅顏禍水的罵名,但雅南並不十分在乎。
嘉樹擰眉,看著雅南。
「我知道他是你的啟蒙老師,對你而言,是師長,也如兄父,但你有沒有想過,教練他本身的水準擺在那裡,他真的能幫你進一步提高競技水平嗎?」
雅南頓了頓,又說,「長期一來,你的進攻一直不如你的防守,尤其是正手進攻,碰到一般球員,你還能依靠你全面的防守取勝,可一旦碰上top10以內的頂級球員,就只有被壓制的份,他有想過幫你解決這個問題嗎?還有發球,以及網前球處理,在我看來,你的水平遠遠不止於此。」
「有過對戰大種子選手實戰經驗的教練,應該會更適合現階段的你吧。」
「嘉樹,你可以做得比現在更好。」
雅南說。
有一剎那,嘉樹聽得入了神。
嘉樹笑了笑,說,「你比我想象中還要專業一些,平常很關心網球比賽?」
「我不關心網球。」
雅南搖頭,平靜地看著他,說,「我關心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