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第三十八章
記得某人說過婚姻需要經營,與然之間太過平靜,有時有種老夫老妻的感覺,再美的容顏也有厭倦的時候,可除了他自己對旁人又不上心,與其他妃嬪更談不上交心,愛與**果然可以分開的,然完美的不似凡人,他對任何人都可以和顏悅色,都可以溫柔,越來越猜不透,不能琢磨。
他的不爭,竟使獨孤逸生出無力感,哪怕他有一絲絲吃醋,不愉快的表現也好,自從獨孤逸生下獨孤絕,然變得更加沉靜,王太妃贊他賢淑大度,然愈發的冷漠,對著獨孤逸有時露出厭倦疲憊的情緒。
時間久了,獨孤逸莫名的發怒焦燥,她討厭這樣的自己,變的不是自己。宮妃們膽戰心驚的服侍皇帝,一日刑娦莽撞,無意說出皇后與君月絕曾私下商談,惹的獨孤逸大發雷霆。刑娦嚇得哭哭啼啼,皇帝拂袖而去,降旨將刑娦貶為淑儀。獨孤逸自此更加疏離皇后。
後宮內風起雲湧,容妃杜衡蓄意討好皇帝,獨孤逸也在他宮裡流連了二個月,他本是嬌寵慣的,如今愈發的驕縱,一日前往中宮殿竟不行禮,神情倨傲,對著宮侍頤指氣使,獨孤逸聽越凌情說出這件事,立刻喧旨:罰容妃閉門思過,皇兒不得近身撫養。對於容妃極大的打擊,長跪哀求無果。
淑妃:王幽月,一個安靜不邀寵的妃子居然也出狀況,事情還是直接捅到王太妃那裡,宮妃私會女人乃是大忌!而他偏偏私會的是丞相玉督,王太妃當即就將淑妃和玉督押解。連夜叫了獨孤逸,獨孤逸鬧得一個頭兩個大,思慮著怎麼處理,畢竟與皇家臉面不好看,淑妃又是獨孤傲那方的人,玉督又是一國權相,群臣表率,怎會做出如此糊塗事!平日里玉督雖然對其他官員無半分自傲,但她處的這個位子註定眾矢一擲,多少人等著看她的笑話,她倒好往槍口上撞。
王太妃宮中,王太妃神情冷列,如不是顧及女兒早就處死兩人,對著獨孤逸說道:「皇帝親自處理,哀家等著皇帝的交待。」
王太妃走後,獨孤逸命人提了淑妃,他倒是一副哀大莫過心死的樣子,獨孤逸再三詢問只是不說話,獨孤逸氣急,指望不上他會說什麼,叫人不要太為難他。
玉督神情萎靡,見了獨孤逸,流露出愧疚的樣子,只緊閉著嘴,比河蚌還要緊。獨孤逸知道她一心的愛慕然,怎會和淑妃牽扯!
「玉督,你為何深夜入宮!所為何事!」
……
「你和淑妃談論何事!」
……
「你倒是說啊,若你兩真是兩情相悅,朕也不是不開通的人,有什麼話你竟管說。」
她的面容終有一絲鬆動,但仍不答話。
獨孤逸不由恨她不識時務,此事若傳揚出去,將是現成的笑話,一個連後宮都擺不平的皇帝,憑什麼揚言統一四國!
「玉督你應該知道這件事的後果,不管你為了誰,朕失去的不僅僅是一個丞相,而是一個機會,統一四國雄圖霸業的機會。」
玉督臉色更顯蒼白,猶豫著,激烈的思想鬥爭,腦中混沌一片,只開口:「皇上……」停住再不介面,腦袋耷拉著,「一切都是玉督糊塗,請陛下治玉督一人罪,不甘淑妃娘娘的事。」
獨孤逸冷笑,她到常情會攔事,叫人找來楚伊人,叫他查清此事,總有人聯絡玉督,玉督才會進的宮。楚伊人查到當夜出宮的宮侍早已自殺,問不出什麼。
「玉督,你可想好了,所牽連的不會是你一人,你的哥哥玉想容,和他生的皇女,獨孤傲,這些人怕都要牽扯,一個不好動蕩國本,你想好了,是你一己之私重要還是動搖國家根本重要。」
「皇上!」玉督哭泣,「此事真的只與我有關,皇上是明君,自不會牽扯無辜。」
「胡扯!」獨孤逸大怒「你那裡當朕是國君,你大著膽子欺瞞朕,何人借你的膽子!莫非,非要朕對你用刑!一國丞相也不知自重。」
「玉督求乞。」玉督重重的磕頭,彷彿不知痛,彷彿地面不是青石板。
咚咚聲震撼著獨孤逸的心,她的心冰涼,能讓玉督如此維護,不顧一切,這世上除了他,再不做第二人想。深吸一口氣:「是皇后叫你入宮的嗎!」
玉督一臉不可置信,毫無血色的臉更加白,她的反應更加應證獨孤逸的猜測。
「去,叫皇後來。」
然進來時已知大概,「請皇帝成全。」
「什麼!你叫我作甚!」幾疑是幻聽,「你叫我成全!」
「是。」他的神色里無半分言不由衷,「兩情相悅世間難得,皇上放手吧。」
「你叫我放手!原來你要得是這種結果,終究是我的不對,皇后仙人之姿,圍困在這宮闕里,的確委屈了。」她會放他自由。
華淵然不明所以,怎麼說起他來!
「皇上,留的住人留不住心啊。」
「哦!皇后如此迫不及待!」
華淵然終於聽出原委,「你以為是我叫玉督進宮!是我叫淑妃周旋!是我不守婦道!也對,我原本就不尊什麼女尊男卑,自然會行事出格,逸,你說對不對!」華淵然雙目炯亮灼灼而視。
獨孤逸見然如此坦白,他話語里分明的嘲諷自娛,私心裡又有一絲欣喜,但仍舊忍不住問:「然,真的不是你!」
華淵然不答,長久的注視獨孤逸,霍的轉身,身影里透著孤決。
獨孤逸心道不對,追出宮門,早已不見然的蹤影,心裡雖堵得慌,但玉督的事仍不能放任不管。
「玉督,你還要隱瞞!」
對上玉督疑惑的雙眼,獨孤逸知道她被人設計了。於是,獨孤逸知道有一個自稱宮裡的宮侍拿著皇后平日里的佩戴的玉,喧她入宮。未遇到皇后巧遇淑妃,淑妃竟說出愛慕她之內的話,她本想迴避,不料遇見王太妃宮中宮人。一人急忙報信,一人看管。到叫玉督走也不是,留也不是。本想解釋清楚,無奈淑妃說出的那番話竟叫兩個宮人全聽了去,淑妃又供認不諱,王太妃才氣怒,命人告知獨孤逸。
獨孤逸深思,這齣戲里淑妃是最關鍵的,即便是湊巧被有心人利用,那也無話可說,只是連敲帶打的除了玉督,又讓獨孤逸丟了臉。只是那人未料,玉督其實是鍾情然的。獨孤逸也明知。那人只猜了一小半,不敢確定,所以放出淑妃這顆棋子。
獨孤逸頭痛,到底怎麼解決這事!然那裡是要安撫的。
對於獨孤傲還不是動她的時候,獨孤傲也不后傻的現在就跟她分裂,她只要剪除自己的羽翼。失了玉督就等於失了半個臂膀,淑妃也用不著審訊,他目視玉督時眼底的痛楚絕望,愧疚及無奈,他也是個命不由己的可憐人。獨孤逸傳旨只說淑妃不尊孝道,觸怒王太妃打入冷宮,所生皇女交與良妃撫養。對他的家人不牽連,玉督回府稱病一月不朝,探病的人門庭若市。獨孤逸吩咐她仔細留意,尋出與獨孤傲交好的黨羽,浮上檯面或隱溺水下的通通揪出來。
敵人或明或暗,獨孤逸身心疲憊,狀況百出。一些她不願傷害的人總是要她狠下心去對付,之前先是皇嫂,這會子又是獨孤傲,這般的骨肉相殘不如在戰場明刀明槍的拼殺,好過勾心鬥角。
步入中宮,然遺世獨立狀若空谷幽蘭,從背後擁住他,一迭聲的喚:對不起,對不起……淚水濕了他的衫。起先略顯僵硬的背被淚水軟化,一聲長嘆,嘆出心中鬱結。轉過身將獨孤逸擁入懷中。
「逸,永遠不要對我有懷疑,縱使天下人負你,我絕不負你。你的心意我都明白,正是如此我才會毫無硭蒂的照顧後宮里寂寞的男人們,你的心不在他們身上,若我也苛責薄待叫他們如何度日!我本是修真之人無情無欲,如今卻經不得你一句質疑的話,心都要碎裂開。逸,前世的記憶都忘了好嗎!如今的華淵然,即使你趕也趕不走的,兩人的世界容不得猜忌背叛,好嗎!」
獨孤逸睜大哭腫的雙眼,然一直不曾言語述說他的心思,如此直白坦蕩還是第一次,緊抓然的臂膀力度深的指甲都扎進然的肉里。痴痴的不想遺漏他面部的任何神情。
「你說的都當真!我夢裡還見你棄我而去,就如初塵時光景。我怎麼喊也無濟於事,背後老有無數的刀子扎我,我躲也躲不開。求你救我你總是不理睬,我撕聲力竭仍換不得你回頭一顧,直到淚流滿面的醒來。好害怕身旁的枕邊人突起發難,好害怕你的情,情到濃時偏轉薄!怕你對我不理不睬,怕我在你眼中一如其他人,怕你將我推諉其他人,我有太多的怕,所以我變得不可理喻,甚至想和你大吵一架,證明我的存在,你的重視。然,我是不是很壞!」
然笑著,燦如星晨,炫似花火。「我的逸說話總是這麼動聽,有趣。最獨特的情話值得回味許久。」
獨孤逸惡作劇的貼近然,小聲的「然,人家說床頭吵床尾和,你說呢。」
然倏的紅了臉,朝霞滿布。乘獨孤逸不備將她抱起,朝床榻走去。
獨孤逸笑鬧,「喂,華淵然你不會來真的!我應該主動,別忘了這裡可是女尊哦,你平日的斯文樣那裡去了!喂,喂……你別親這裡,好癢!哈哈,別……惹我發笑……」
華淵然難得的發怒,「逸,你專心點,不要笑。」
吻去獨孤逸溢出的笑,全身心的投入纏綿,探入逸的外袍,握住敏感處,揉搓撫弄。滿意的聽見逸的低吟聲,見她的面部柔和散漫,邪肆的慵懶。可惡的嘴裡說出惱人的話。
「然,不似平日的你呢,不過我喜歡。這才是本色的你,不是個活神仙,有情由欲了呢。」得意之色盡顯。
華淵然微惱,他如今可居於下風,懲罰似的進入,見她輕皺眉不由憐惜怪自己魯莽。
「逸弄疼你了嗎!」
獨孤逸調了調姿勢,溫柔的撫摸然的烏髮,「沒有,你繼續。」
笑意吟吟的看著然吃癟,將自己融入他的懷中,「然,以後就由你來主導,外人面前你裝裝樣子,沒人時一切聽你的。」舒服的呻吟咬著然的耳垂,「我喜歡你現在的樣子,讓我覺得我被需要。」
華淵然心中如清水洗滌,清澈舒暢,彼此融為一體。交心真好。
獨孤逸壞壞的戲弄,擾的然睡不踏實。看也看不夠他,不久前被他的熱情嚇了一跳,以往溫和的然竟也有曠野激情的一面。平日的淡然都已破去,他越來越恣情縱意,以前的然她喜歡,現在的然更喜歡。
華淵然捉住她的手咕噥著,「逸……」
心似有著落,不在漂浮。縱是未來一場空,她與他也絢爛過,她的然始終是她的,滄海桑田百年千年,獨孤逸與華淵然是分不開了。
心底里淡淡失落愧疚,她不能為他生一個孩子,那唯一的一次機會,不由恨起君月絕,反覆思量,夜竟難眠!
「逸怎麼還不睡!不困頓嗎!」華淵然疑惑,他以為逸和他一樣睏倦。
「沒有就睡。」
夜色里,沒了聲息。
「咦!然,你做什麼!你……你不累嗎!」獨孤逸結巴。
「看你不累,逸,再來一次。」
「不要,你都睡了好一會,我好吃虧,不……要……」
「我只聽見一個『要』字,乖!」
他究竟把她當什麼!寵物!小孩!沒時間思考,然在她身上點下火種,激情過去,昏昏然睡去。她明天一定和然談談。
早朝回來獨孤逸思量著要不要在後妃的孩子中過繼一個孩子給然,然閑時照顧絕兒,自己見著然和那孩子在一起就難受,秦國傳來消息,君月絕擁立一個三歲稚兒為秦君,老皇帝被囚禁。軍政大權集於一身,君月絕總算做到雄霸一方,獨孤逸知道他的大志遠不是如此,君月絕還想讓絕兒成為天下之主,君月絕沒法實現的宏願他要在他的女兒身上實現。或許裡面有一絲對獨孤逸的怨懟,所以君月絕拚命的忙於政務,只是獨孤逸的心早已填滿,只容得下然一人。君月絕那樣的人容不得旁人的一絲懈怠,君月絕於獨孤逸再也不可能。
然居然拒絕了她的提議,獨孤逸也無法,有時然處理政務,獨孤逸就在身旁陪著,若是獨孤逸處理政務,然總是焚香點燭撫琴。平靜溫馨,然而探子來報耀國與晉國,商國的聯盟大軍已組成,濯國一面臨海,三國將濯國二面包抄,唯一慶幸秦國與濯國大部分接壤,今次如若秦國參與聯盟濯國危矣!
召來文奇,這位美男將軍至今獨身,想當初鏡王還想獨孤逸收了他,且不說文奇還戀舊情惦記著獨孤傲,就是獨孤逸心中有著然,也是不可能。
「文將軍,你看這一仗怎樣應對!」獨孤逸試探著,即便這仗贏了,下一個對手就是獨孤傲,她必須知道文奇站在哪邊。
「此役,皇上必須親征,方能鼓舞士氣。將士們期盼著皇上,望再創出以一敵眾的佳績。皇上已成無敵神話。」他說話神色忠懇,無半分蓄意討好的意思。
「哦!朕何時這般威風,朕被愛卿贊的臉紅呵。」獨孤逸哈哈大笑。
文奇微紅了臉,靜靜的站立著不說話。
獨孤逸賜座,親自端了椅,慌的文奇跪地不受。
獨孤逸拉了文奇起身,「文將軍與朕共患過生死,將軍身經百戰,逸當時卻是第一次經歷,面上雖不懼心中卻無力,若不是將軍拚死相護,逸如今怎座的龍椅!今天逸親手搬椅,不過為謝當日救命之恩。」
「皇上……」,文奇目中含淚,眼中真情不似作假,那情意獨孤逸看的真真,原來,美男將軍這般心思。
「歷代皆無後妃領兵挂帥,將軍若入後宮,到委屈了將軍。到叫朕……」獨孤逸如實說,文奇的性子外柔內剛,要他與一班男人爭寵奪愛,怎會!
「臣無意,臣只愛皇上,無意入宮,愛一人不見得終生相守,皇上不虧欠臣什麼,臣只願一身投效軍營,別無所求,皇上懂的,臣的皇上一直英明。」文奇打斷獨孤逸。
獨孤逸苦笑,明知一人傾心於她,卻還要提防。他呢!知道她的這份心思,這份虛假如何感想!自己都嘲笑自己的虛偽作假。
宮侍傳報皇後到來,總解了圍。她再也扮不下去。對一個真心對她的男人。
文奇恢復如初,彷彿剛剛一切都未發生。
然進來,朝文奇微笑頷首,溫柔問起獨孤逸飲食作息,知她又是遺漏一頓,無奈吩咐御廚房備份。
「我一日不盯緊你,你就一日不愛惜自己。」然小聲怨怪,這時的然倒有女兒國男人的品質——溫柔賢淑。
獨孤逸壞笑,華淵然不解。
「然你這樣,害我雞皮疙瘩直起,不要太『溫柔』好不好!不像你!」
「逸!」然微惱,她也不看有無外人,就肆意與他調笑。
文奇看著帝后,皇上在皇后的面前自稱『我』,他們眼角的深情,做不來假。早聽聞帝后情深,今日一見,果然!
匆匆告退,粗喘著氣,胸中鬱結,自己已不知何時對她動情,是她唱那首『菊花台!』還是看她遊戲般大敗秦軍!最早他知道她對自己是有些在意的,只是自己當時顧及獨孤傲,她們兩人註定敵對。都是自己錯過,如今悔之晚矣。
自己不想成為她後宮中的一位,她只會漸漸將他淡忘,助她成就統一帝業,在她心裡深深刻上印記足夠。只是她不明白,剛才她眼裡的牽強掩飾不住,違背本心的話怎能當真。
今日,只讓她知他多年未吐露的心,便足夠!不願摯愛的人對他心存餘悸。他要她對他不設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