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盟主在逼婚
最後,雲清嵐淡淡一笑,眉眼如同衝上岸的海浪一般撞開笑意,隨即卻又在眼角深處淡去,銷聲匿跡而消無聲息。
「遲姑娘說得對。」
蘇華裳笑睨了雲清嵐一眼。
他微微一笑,笑容的弧度從始至終都不曾變動半分,彷彿已是深深地刻入他的嘴角,「諱疾忌醫始終不是什麼好事。」
蘇華裳應了一聲,將尾音拖得長長的,「哦——」
然後遲墨就跟著接了話,「既然如此,我替蘇盟主出診。診費我也就不獅子大開口了,十萬金便可。」
蘇華裳:「……」
蘇華裳:「你做夢。」
這話幾乎硬是從他口中擠出來的。
「安之。」
雲清嵐道,「不可諱疾忌醫。」
蘇華裳:…………
遲墨看了他一眼,眼神無波無瀾,卻偏偏有一種「你認命吧」的意味在其中。
蘇華裳:…………
然而最後蘇華裳也沒接受治療,完全一副放棄治療隨波逐流的樣子。
遲墨又看了雲清嵐一眼。
注意到了她的眼神,雲清嵐也看了她一眼,唇角抿著的笑意猶如一輪彎月,只有弧度,卻沒有半分溫度,寒冷徹骨。
於是遲墨收回了眼神,慢慢地斂下眼睫不動聲色的呷了一口杯中的茶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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遲墨回房后,讓正端著水果回來的君昭去拿些傷葯給蘇華裳包紮一下,卻沒想到聽到這話的君昭卻直接嚇得手一抖,身子便順著手中掉落的果盤就這樣跪了下來。
遲墨看著伏在自己腳邊的青衣少女。她耳後的長發順著修長而纖細的脖頸顫抖著,整個人都處在一種極度驚懼的狀態。
遲墨略不解:蘇華裳是怎麼虐待人姑娘了?一提他的名字就能把人嚇成這樣,也是一種本事。
於是遲墨只能再找其他人,然而侍婢一聽到蘇華裳的名字就直接跪下,一副惶惶如驚弓之鳥的樣子讓她不好意思強逼著她們將葯送過去,便只能自己拿過去了。
她的想法是好的,只是卻沒有一個侍婢能告訴她蘇華裳的房間位置。
畢竟基本上可以問話的人聽到他的名字就唯恐避之不及,直接跪了下來。
遲墨最後是一間房一間房的敲過去的。
好在,真的被她敲到了蘇華裳的房間。
打開門的蘇華裳在看清了門外站著的端著葯的人是誰后,條件反射地蹙了一下眉,而後卻又迅速地舒開眉笑了,「遲姑娘,所來何事?」
遲墨沒說話,直接將手上端著的葯塞進了他的懷裡。
她的動作快且迅速,準確無誤地將一通藥品和繃帶都塞給了他。
就是連蘇華裳自己也不曾預料到遲墨會有如此簡單粗暴的動作。
他下意識的抬起手,微涼的手指卻與她的手背悄無聲息地擦過。
電光火石間柔軟的觸感讓蘇華裳一愣。
她手背的溫度單薄,然而在他看來卻濃烈的猶如岩底山洪,令人無處可逃。
遲墨毫無所覺,轉身就走,只覺得將東西放到他手裡就算是任務完成了。
然而還沒等她走出一步,她就感到自己手腕一緊,隨即手臂被人用力一扯,下一秒,一雙手臂就從后環上了她的腰身,將她整個人攬在了懷裡。
遲墨一頓,就感覺身後的蘇華裳向著她的方向更逼近了一點。
「……我能碰到你。」
他喃喃自語,試探著將自己的額頭抵在她的肩上。
能碰到……?
遲墨不解,蹙眉,抬手就往後狠狠撞去。
蘇華裳結結實實地受了一個肘擊。
他悶哼了一聲,卻沒鬆開手,反倒是又將自己環在她腰上的手用了幾分的力道,將她死死地錮在胸口。
遲墨冷笑了一聲,「蘇盟主,君子不欺暗室。」
良久,蘇華裳才低低的應了一聲,聲音似有若無,「嗯,明室一萬金一間,買不起。」
遲墨:……
半晌,他才鬆開了手。
遲墨正要退出他的懷抱,卻不料他將手一翻,把她正面抱在了懷裡。
她的手剛一動,就被他握住了手腕,反剪在了身後。
濕熱而短促的呼吸隨即撲面而來。
他抵著她的額頭,深深沉沉的吐了口氣。像是嘆息,又像是鬆氣。
遲墨正對著他的眼眸。
不似之前看到的那般轉瞬即逝的幽紫。
這次,他的眼眸直面著她,避無可避,她清清楚楚的望進了他的眸底——那是一種難以用顏色描述的瑰麗,又深又淺,沉浮著潺潺流光剪影。
遲墨面無表情的直視著他。
片刻,她道:「莫非這就是蘇盟主的待客之道嗎。」
蘇華裳定定的看著她,置若罔聞。
遲墨也靜靜地回視著他。
突然的,他低下頭,輕輕的吻上了她的前額。
印在額間的吻,不容置疑。
「人的體溫,原來是暖的啊……」
他如是說道。
「你這是何意。」
「沒意思。」
蘇華裳鬆開了牽制著她雙手的手,轉而握住她的左手腕,捧在掌心裡貼到了臉上。
他半闔著眸子,幽紫色的暗芒從他眼底泄出,「遲姑娘何必如此多疑,就當是日行一善吧。」
遲墨抽了兩下手,沒抽動,於是放棄了,「行不起蘇盟主這般的大人物。」
蘇華裳即道:「一百金。」
遲墨:……
他繼續道:「一百金,摸一下。一千金,抱一下。一萬金,嫁給我。」
遲墨果斷地一手指戳向他受傷的左肩。
本就未曾包紮過的傷口一下子崩了開來,將他左肩的衣襟口的桔梗染得越發濃艷。然而蘇華裳卻沒鬆開手。
他握著她的手,一寸一寸的填入她的指縫。
蘇華裳輕輕地笑了起來,帶著壓迫感和不容置喙。
「我不允許一切的反對意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