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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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去的幾個星期一直有禮物接連不斷的被送到了遲墨的手中。

也說不上是厭煩,但是束歌買的東西實在是有點多了。

「多嗎?」

束歌完全沒有自知之明,他總覺得自己不過是把名下的鋪子盤點了一下,然後挑了一些東西出來。

於是遲墨不得不將最重要的一點點了出來,「你看——」

她說,讓束歌看了看已經快被填滿的屋子。

束歌垂下眼略略思考了一會兒。

片刻后,他將自己思考所得到的答案告知了她,「是我沒想全。我們住的房間應該更大一點。」

遲墨:我們……?你是不是想偏了點?

事實證明束歌沒有想偏。

他只是多想了。

「房間要再大上一倍,這樣我才可以在那個地方放琴。」

他指了指床邊背陰的方位。

「旁邊可以放書櫃。」

束歌想了想,說道,「博古架也行,擺扇屏風就可以了。」

他設想的房間擺設倒是挺好的,但重點是遲墨根本沒想和他住一起。

束歌當然知道這一點,但是,「總有一天會住在一起的。」

他毫無廉恥地說道,躲在門外偷聽的鴇母和小廝忍不住想捂臉,「烈女怕郎纏。我可以纏你一天兩天,一年兩年——我還可以霸王硬上弓。」

遲墨不由挑了挑眉:這熊孩子長能耐了啊。

束歌在遲墨的眼裡實在是當之無愧的熊孩子無疑。

打不能打,罵不能罵。

你一說他就瞪著你的眼睛眼圈泛紅。

如果只是哭出來倒也沒什麼,可他就是要哭不哭,紅著眼圈就是不吭一聲,偏偏對著除了除了她以外的人脾氣大得很,誰都不能說他一句不是。

別人生氣了抓起手邊的東西就砸過去。

他不是。

他非要摔琴,並且只摔琴。

有一次小廝不在身邊,屋子裡又沒琴,他就直接跑去隔壁的房間拿了一把桐木古琴又回到了這個房間摔給下屬看。

默默圍觀了全程的遲墨和他的下屬皆表示了無語。

看到遲墨挑眉的束歌出聲道:「你不要以為我不敢!」

遲墨掃了他一眼,然後便伸出了手。

她是坐在洋凳上的,束歌卻是站著的。

見她伸手,他很自然地低下頭,讓她將手掌覆在他的發頂。

遲墨摸了摸他的頭,說道:「乖。」

「你別以為這樣就可以矇混過關了。」

遲墨沒說話,只是將手上的力道加大了點。

束歌就伏在他的膝頭,乖乖軟軟的,就像一隻曬太陽的小貓崽。他就差把肚皮翻過來縮著四肢告訴別人他被順毛順的很舒服了。

所以說這不是早就被矇混過關了嗎?

門后的鴇母默默地蓋住了眼睛。

小廝看了看懷裡抱著的琴,暗暗想著今天大概是用不到了吧。要知道他前些天因為生理上某些不可抗拒的因素離開了崗位一會會兒,導致自家頂頭上司沒有琴可以砸的那天他被折騰的有多慘。

但是老闆今天看起來心情不錯。

何止是不錯——

如果可以,束歌現在簡直就要化了好嘛。

倒是也沒有完全像貓一樣從喉嚨里發出咕嚕聲,但是明顯的他的嘴唇像小貓崽的三瓣嘴一樣微微的抿了起來。

遲墨看著有些意動,正想伸手在他微鼓的腮幫子上掐上一手時他卻突然偏過了身,將臉埋入她的膝蓋。

她一頓:突然地……怎麼了?

束歌先她一步出了聲。

他的聲音又輕又慢,被壓在了衣料之下,就像瓷上的冰紋,在他說出下一句話的時候就會頃刻碎裂,「其實,我還有想過別的辦法……」

他抬起左手,將撫摸著他發頂的那隻手按住,「我曾經想過——」

他說著,將聲音輕了下去,「如果就這樣和遲墨姑娘一直待在一個地方——就我們兩個人的話,無論如何,到最後遲墨姑娘一定會喜歡上我的吧。」

遲墨真心覺得這方法還是最好別用的好。

束歌顯然也是猜到了她的想法,笑了起來。

他將另一隻手也抬起,握住了她的手。接著他抬起頭,將她的手從自己的發頂上捧下就握在胸口,眼睛卻是紅紅地看著她,「但是如果這樣的話,遲墨姑娘肯定會討厭我的。」

他對她說著,臉上揚起一個笑容。

這個笑容有些孩子氣,唇角的弧度也高高的,露出了唇邊尖尖的小虎牙。

但無論什麼樣的笑容都很適合他,即便是他笑著,眼淚滾落染濕了他的衣襟口。

有的人天生適合笑容,也有的人天生適合愁面。

束歌把她的手掌攤開貼在臉頰上,眼淚就像遲遲的夜漏,一滴兩滴,順著她掌心斑駁的紋路一行骫骳,從手腕處向下淌落。

「我沒有辦法做到讓討厭我卻還無動於衷的地步。」

像是坦白什麼一般,束歌快速地將這句話說了出來,「所以啊,既然明知道自己無法做到最後,那乾脆還不如從一開始就放棄好了。」

而後,就彷彿是放下了什麼重擔,他送了口氣,笑了起來,又驟然垂下了嘴角,「雖然是這麼說的很輕鬆,但是我還是很不甘心!」

屋外的小廝一聽到他說這句話忙推門走了進來把琴奉上。

他的動作委實太快了點,鴇母連伸手的機會都沒有。

鴇母:……糟!

果不其然,下一秒她就聽見摔琴聲,「媽的!滾!」

小廝空著手出來了。

鴇母:……還好,好歹是用腳走出來的。

小廝用著幽怨的眼神看向鴇母。

鴇母當機立斷,果斷拖著小廝下去了。

於是手中拎著琴打算來找麻煩的束歌推開門就撲了個空。

遲墨很是無奈地摸了摸氣的炸毛的束歌小貓崽的腦袋,「謝謝。」

正生著悶氣的束歌一頓,而後愣愣地抬起頭看著她。

她走到了他的面前,眉眼一如既往的淡漠,所有的情感連同笑容彷彿全部被囚禁在記憶中。

單薄無比的表情,卻映著光,溫柔的不可思議。

就像是很多年前,她騎坐在一樹明媚的桃花枝頭,垂下眼睫,唇角的笑容濃烈而昌盛。

那一瞬間,他能看見那束壓低的桃枝,也能嗅見頭頂搖落的落花,但突然間,一切寡淡,天地間彷彿只有與旭日同等的她的笑容。

——他很早很早就喜歡她了。

束歌忍不住就著她摸著他的頭的動作將她抱進了懷裡。

即便是在她面前再怎麼表現的像個孩子,然而他一伸手,卻已經是能把她整個人都擁入懷而不顯一分一毫突兀的身形。

遲墨還沒反應過來,讓他抱了個滿懷。

他們的腳邊是碎落一地的古琴殘片。

遲墨遲疑了一會兒,試探性地拍了拍他的後背,「先生……?」

束歌抱人的姿勢就像個小孩子,雙手繞過遲墨的脖頸便死死地圈著她,就像是即將被搶走玩具的最後掙扎。

遲墨忍不住又拍了拍他的肩膀,「先生,你抱得太緊了。」

束歌委委屈屈地鬆了鬆手上的力道,但隨即,他又馬上將她圈緊在臂間,「好了,松過一次了。」

遲墨:……

遲墨:……

遲墨:「那你再松一遍,我剛才沒感覺到。」

這說的就跟,你再說一遍,我剛才沒聽清一樣。

「不行,我說一不二。」

遲墨:……突然好想動手打人啊。

而正如束歌形容自己那般,他確實是個說一不二的人。

遲墨第二天就跟著他一起上了馬車向著所謂的新家出發。

一頭霧水的遲墨表示:「新家?什麼新家?」

束歌抱著琴,興沖沖地跟他說:「就是比現在的房間更大一點的,能放下我的古琴的房間。」

遲墨:……你確定能放下你的古琴?

想想那被束歌摔在地上的琴,遲墨深以為就算給他一整個宅子裝他的琴都綽綽有餘。

但束歌顯然是沒有沒有注意到這點。

他彎著眸子,唇角下意識地揚起了一個溫文爾雅的笑容。

遲墨突然間的似有所覺:他似乎是在模仿著他的樣子。

但是不等她多想,束歌便已將手中的長琴抱在膝上,拂開衣袖試了試音,彈了一曲暢快的小調。

突然地,馬車外就傳來一陣整齊的馬蹄聲,踐踏在初雨過後柔軟的草地上。

束歌漠不關心地繼續彈著他的曲子。

遲墨便也以為這只是毫不相干的過路人。

只是下一秒他們的馬車便一個猛停,駿馬抬起前掌發出了長長的嘶鳴聲。

馬車外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

「在下蘇華裳,前來打擾閣主。還請閣主交還我妻。」

毫無起伏的聲音,帶著些病氣,如同料峭的寒風,沒有半分溫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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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主一夜死七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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