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6.第 96 章
無情只是一低頭。
高傲的眉眼乖順的垂下,猶如赴罪。
「任憑世叔處置。」
受他情緒挑撥,安上嬈也不由緊張了起來。
無情似有所感,不動聲色地看了她一眼,隨即默不作聲的握住了她的手。
安上嬈回看了他一眼,卻只見他的眼角眉梢都是淡淡的,只有握著她的手的力道重得令人無法忽視。
而再多的顧慮,也在他溫熱寬大的手掌的掩護下消散殆盡。
她忍不住輕輕揚了揚唇角,反握住他的手。
看到了他們的小動作,諸葛正我也不點破。
他撫髯,輕笑道:「就讓無情親自操辦你們的混事好了,旁的人都不許插手,讓他自己一個人忙著。」
話畢,他臉上的笑意已經無法掩飾下去了。
無情和安上嬈聞言都錯愕地抬起了頭。
「世叔,你……」
諸葛正我笑道:「怎麼,還嫌這個懲罰不夠重的嗎?」
若到此時,無情還不知道諸葛正我的意思,那他可真就是傻了,「世叔你,不怪我們?」
「你們兩個傻孩子,我怎麼可能會怪你們呢。」
諸葛正我好笑的搖頭,「你們既是情投意合,我也不是執意要棒打鴛鴦的老頑固,你們顧慮的也委實多了些吧。」
說著,他故作委屈的看了他們一眼,「還是說,你們是不相信我這個老頭子。」
「怎麼會呢。」
安上嬈笑著鬆開了手,抱住了他的一邊胳膊,「爹這麼關心我們,又深明事理的人實在是打著燈籠也難尋啊,我們怎麼可能會不相信你呢。」
她的插科打諢讓諸葛正我不由失笑,伸手摸了摸她柔軟的長發。
看著出落得越發與記憶中的某個人相似的安上嬈,他的眼神帶著些恍惚的晦澀。
但最終,他只是微微一笑,將所有的情緒沉在了溫和的笑容之下。
就像初見那般,雲淡風輕的笑容,將天下都收於丘壑間,運籌帷幄,決戰千里之外。那是與無情格外相似的表情,只是比無情多了幾分歲月的從容,少了幾分不近生人的凜冽。
他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含笑道:「下個月的初八是個老日子,你們若是著急就選在那天好了。」
你們若是著急……
安上嬈忍不住咳了兩聲,臉頰微紅。
無情的視線也是漫無目的的游移著。
追命向來不正緊,當下跟著起鬨,「誒,對了,成親前未婚夫妻都是分房的。那我說你倆是分房呢,還是一起睡呢?」
聞言,安上嬈紅著臉使勁的咳了兩聲,斜眼瞪了追命兩眼。
追命毫無所覺,嘿嘿嘿的壞笑。
無情臉也是紅著的,只不過他卻比安上嬈表現的要為鎮定許多,隱在袖間的手指卻已經被他捏得死緊。
他故作淡定的開口道:「我和上嬈,就如你和游冬那般睡。你們是怎麼睡得,我們自然也是。」
這下尷尬咳嗽的可就輪到追命了。
游冬在自家鋪子里幫忙還沒回來,因此追命一人力抗下來自所有同僚調侃戲謔的眼神,壓力頗大。
他垂死掙扎,「剛才不是在說無情和我家妹子的事兒嘛,怎麼突然風轉向了。」
無情笑的別有深意,「反正我們的事兒能到下個月初八,不打緊,你和游冬更重要。」
於是追命總算是知道了,寧得罪小人,莫得罪無情究竟是什麼意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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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禮多是傍晚舉行,又加上搶親一事折騰了不少時間還什麼都沒吃,因此飄雪下廚,給幾人做了頓好的。
無情挑了幾筷子,也沒多吃,就說飽了,拉著安上嬈就走了。
安上嬈還沒吃完就被無情公子霸道的拽走了,只能眼淚汪汪的看了飄雪一眼,希望她懂自己的意思給自己留份菜。
無情一路拽著安上嬈走到了她的房間。
等他推開門,她才發現,自己房間的擺設毫無變化,乾淨整潔的人氣滿滿。
她一時頗有些感慨,撫上不染塵埃的桌面,卻措不及防的被無情塞進了一套衣服。
「這是……」
「把你身上的衣服換了。看著就礙眼。」
安上嬈這才發現自己身上還是那一身出嫁的行頭。
低頭看了看自己穿著的嫁衣,她搖頭失笑:「我還真是忘了。」
她只是隨口一說,卻不想無情卻較起了真,揚唇冷笑,「你是忘記了,還是根本不願脫下來。」
隱隱覺得他的語氣不太對,安上嬈蹙起眉頭看了他一眼,「你瞎說什麼呢。」
「難道不是嗎。」
無情冷下眼神來,擺明是興師問罪。
他向著她步步逼近,「『我機關算盡,無所不用其極,終究還是留不住一枕黃粱夢。』」
一字不漏的將凌小骨的那句話複述了下來,他直接將她逼退到了門口。雙手一撐,就將她困在了懷裡。
他略一低頭,漆黑的眼眸望進她的眼底,就這樣將下唇靠了上去,「他說這話的時候,你是不是很高興?」
被延長的尾音拖拽出不快,他張嘴,就用鋒利的犬牙咬住了她的下唇,不緊不慢地摩挲著她的唇肉,彷彿下一秒就會重重的咬上去一般。
安上嬈一怔,只覺得他灼熱的呼吸迎面而來,將自己的吐出去的呼吸都點燃了起來。
她略一思考,等想明白了他話中的深意后,不由得笑了起來。
「笑什麼。」
無情伸出舌尖,小心翼翼的描摹著她的唇線。
安上嬈抬起手,很是大方的環過了他的脖頸仰起頭就吻了上去。
已經不算生疏的吻,盈轉著曖昧的流光。
一吻結束,她鬆開了他的唇,眉眼間都溢開了狡黠的笑意,「無情,你在吃醋。」
無情低低應了一聲,回答得有些模糊。
沒等她開口繼續說下去,他頭一低,便又吻了下去。
都說小別勝新婚。
這對是分離數日,如今再度相擁相吻已是情到濃處無法剋制了。
無情一手按住安上嬈的後腦勺,一手直接穿過她的腰身將她整個都抱了起來。
從沒受到過這種待遇的安上嬈在感覺到懸空感的時候就將本因親吻而闔上的眼眸猛地睜開。
她正不安的想低頭去看,卻被無情死死扣住了腦袋,將舌尖抵開了她的唇縫舔舐過她口腔內壁的粘膜。
酥麻的快感令她再沒有擅作主張的意願了,只能從聲腔里小心翼翼的發出急促的喘息。
無情一路將她抱到床邊,從頭到尾就是沒鬆開她的嘴唇,也沒看路。偏他就是一路通暢,半點都沒被絆到、磕到。
等他將她放在柔軟的床鋪上,將自己壓入她的懷抱,安上嬈的髮髻已經亂的不成樣子了。
無情單膝跪在床沿,居高臨下的看著她,眼神暗沉,顯出了幾分咄咄逼人。
他伸手抽出她發間的幾根火紅的珊瑚簪子,隨手扔到了地上。
被鑲嵌著幾粒明珠的精緻簪子就這樣毫不憐惜的被扔了出去,砸在地面上發出了幾聲重重的響聲。
安上嬈忍不住一笑:這醋勁也太大了點吧。
接著,她的長發就被他用手指散開。
他挽著她的長發。
柔軟的髮絲從他指間緩緩落下。
他伸手捉住一縷髮絲放在唇邊烙以輕吻。
燈將他的面容照亮。
再也沒有任何一刻比他此時的眼神更加溫柔。
如天光雪影一般單薄的眼睛同燈火重疊的那一瞬間,迸放出夕陽里肆意飛舞的霞光一般瀲灧的色澤。
她聽見他的聲音,在耳邊蔓延,充斥了整個世界。
「安上嬈,我愛你如命。」
她怔愣的看著他。
他不發一言,只是捧著如鴉羽一般的長發纏在手間,輕輕地吻著。
吻從她的髮絲落到她的發間,又從她的發間落在鬢角,最後終於落在了她的額間。
安上嬈輕輕地一閉眼,他就將嘴唇貼合她的眼皮上。
「很晚了,我們睡吧。」
「那你回的房間。」
安上嬈閉著一隻眼睛,勉強的睜著另一隻眼睛看著他。
無情卻是微微一笑,用手指勾下了她發間最後一樣頭飾,往外一甩,將床幔打落,欺身壓了上去。
「這麼晚了,你怎麼放心我一人回去。」
說著,他伸手去解她領口的結。
方才拿出來的那一身要她換上的衣服早已毫無用武之地的被扔在了地上。
聽他這麼一說,安上嬈嘴角不由一抽,「你以為你是嬌滴滴的弱女子嗎,還生怕被誰拐了去不成。再說,你的住所就在西跨院,能走幾步路?」
無情一笑,只是低下頭,以吻封言。
含糊的話語從他們相合的唇縫間模模糊糊的傳出。
「可是,你在這兒,我又能去哪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