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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周煜回想起來,總覺得那天的事情就好像做夢一樣,那場爆炸不分敵我地吞噬了它範圍內所有能吞噬的東西,無論是薩達,沙文,還是周成邦通通都死在了地洞內。

失去了動力和能量的女王蜂就好像斷了線的風箏一樣飛速跌落,最後被成千架機甲用能量鎖鏈一點點拉回了蟲星上。

而沒有女王在的女王蜂的攻擊力直線下降,失去女王引導的蟲族士兵更是像無頭的蒼蠅一樣亂撞,儘管體型和力量優勢還是兇猛無比,但無法團結起來的蟲族很快就被帝國擊敗地潰不成軍,清掃了個乾淨。

之後大概三五天後,女王蜂就徹底被帝**完全控制住了,包括那些蟲族士兵。

後來聽維吉尼亞說,當時他們從女王第一波爆炸中四散開來之後,就已經各自找到了出口,並且很快就跌跌撞撞地闖出了女王蜂,並沒有受到第二波第三波爆炸的追擊。

想想之前游隼的動作,周煜心裡大概已經有了答案了。

女王和游隼的力量很多次出現在他們眼前時都是交纏在一起的,並且整個過程中女王對薩達做的事情少有抵觸,再加上那地洞里的獻祭台,以及各種詭異的紋路和圖案,無一不象徵著薩達是通過游隼和女王之間建立的某種聯繫,來達到自己的目的的。

這種聯繫從各方面觀察看來,女王肯定處於弱勢,薩達為了滿足自己的私慾一定做了不少讓女王憤怒卻難以反抗的事情,這大概也是為什麼,在最後一刻能量核爆炸時女王會撐著最後一口氣對血狼號進行亡命追擊。

而薩達也死了,從頭到尾他都在血狼號的外部,根本來不及轉移,就這麼在一次次的火花爆炸中被活活燒死的,當血狼號在最後一道綠色光盾下被推出女王蜂時,薩達已經被能量的燒灼和撞擊弄得不成人形。

他的的確確就這麼死了。

老實說,這場惡戰來得快去的也快,周煜在之後很長一段時間都沒能反應過來。

血狼號在衝出女王蜂安全了之後,周煜發現西瑞爾整個背部全是血之後,幾乎是瘋了似得拿著各種藥物給他進行搶救。

這些小碎片對西瑞爾的攻擊並不大,大的是在爆炸的衝擊下,很多小碎片深深地刺進了背部裡面,戳傷了不少內臟和骨骼,周煜花了大量的時間進行搶救和醫療,最終才好不容易地把他從死亡線上拉回來。

首都星派來的各種運輸機械和後援對前方戰場進行掃蕩,索爾將軍也親自來了前線坐鎮,那個時候的西瑞爾人還在昏迷之中,周煜義無反顧地選擇了把他帶回首都星。

不過好在,這傢伙到底皮糙肉厚捨不得老婆,還沒到首都星的時候,就已經從昏迷中醒過來了,抱著一臉麻木的周煜哄了好半天,才好不容易地看見他眼裡重新亮起光芒,撲到他身上不管不顧地咬了好幾口,憤憤地控訴起他在血狼號上面的行為起來。

他說話的時候西瑞爾就在旁邊聽著,背部受傷讓他只能趴在床上,然而這依然不能阻止他把周煜摟在懷裡,然後一邊聽一邊在他屁股上安慰似得拍著。

沒兩下,周煜就紅了臉,把他搗亂的手拿開,吭哧吭哧地就跑了。

西瑞爾對周煜的決定沒有一丁點不滿,回了首都星之後簡直說一不二說東不西,乖乖地天天躺在床上養病,時不時揩兩下油,順便再和周煜肚子里這回也嚇得不輕的小傢伙聊會天什麼的。

後來偷摸個時間跑去看威特教授的報告,被周煜抓住之後在肩膀上咬了好幾口,不過到底還是沒攔著他。

果然,就教授的分析報告來說,新女王在卡達爾死亡一年不到的時間內就重新殺回帝國,實際上無論是身體還是年齡其實都並沒有達到巔峰期,據威特教授分析,甚至很有可能根本就沒有成年。

薩達的事情也正如西瑞爾猜測的那樣,隱游隼這個組織早就和蟲族有聯繫,並且不斷地在給它賣帝國的情報,為此,得到了卡達爾的信任,並且在後期卡達爾被西瑞爾刺死之後,以游隼的能力飛速地掌控了新女王,並且強行將奧爾夫人的能量,和女王進行了綁定。

這也是為什麼,游隼的能力越到後期,就越大的原因。

至於薩達是怎麼做到這點的,後來也沒有給出個確切的結果。

在那之後一個月,安丘在小皇帝和軍部的許可之下,對整個薩達家族進行了一次徹底的排查,而當時的周煜剛好也在首都星,就陪著西瑞爾一塊去了一趟。

當時周煜進去的時候,安丘手上正拿著本書,見周煜進來,抬起頭沖他打了個招呼。

「看了很久了。」安丘晃了晃手裡的書本,無奈道,「還是沒看明白。」

周煜聞言走了過去,當他看清楚安丘手上的書時眉頭一動,「他書房裡的書很多,你怎麼單單對這一本感興趣?」

說完之後,不著痕迹地伸出手,接過了那本書,隨意地翻了翻。

看得出來這本書的主人把它保養的很好,而假設周成邦在這裡的話,一定會大吃一驚地發現這本書和當初他讓艾琳夫人給周煜送過去的那本在封面上完全是如出一轍地換湯不換藥,只是顏色有些許變動而已。

而上面寫著的,也是和周煜那本一樣,古老的中文。

「這裡啊。」就在周煜翻到了最後一頁時,安丘的手伸了過來,隔空指了指上面,「林承之教授的簽名,這種文字據說已經是很遠古時期的了。」

周煜一頓,目光落在了那個燙金色有力的簽名上。

「林教授的時代距離我們已經有千年之遠了,但不論是千年之前還是現在,我們所有的研究軌跡基本上都是按照他的來的,就算是這樣,他的很多設想我們也依舊無法研究出來,」安丘靠在石柱上,頗為可惜地嘆了口氣,「這還是我們第一次找到和他有關的完整著作,沒想到會是從薩達家翻出來的。雖然不知道這書是不是他寫的,但假設能看得懂的話,對帝國的幫助肯定很大。」

周煜看了眼上面的文字,然後沉默了片刻,伸手把書還給了安丘,「可能吧,」

安丘收回那本書時,目光微閃,然後落在周煜離開的背影上,凝視了好一陣子,最後問道,「阿煜,你看得懂嗎?」

周煜看著不遠處走出來的西瑞爾,腳步停頓了下來,然後側過頭看了看安丘,想了想道,「威特教授之前跟我討論過林教授的死因。」

安丘愣了愣,「你是說自殺?那個他之前出過一本專門的書,但是我個人其實並不覺得林教授那樣的絕世天才會選擇自殺,他的性格和他的能力在當時……」

看著西瑞爾越走越近,周煜打斷了安丘,看向他的雙眼,「在大戰的時候,西瑞爾讓威特教授毀掉『多維變換』時,教授覺得很可惜,但卻沒有猶豫地照做了,你知道為什麼嗎?」

「……為什麼?」這件事最後儘管西瑞爾一人承擔了責任,但執行的確實是威特教授,哪怕是知道內情的安丘,都不明白他當初為什麼會做的這麼徹底。

根據報告,西瑞爾只是想讓他進行破壞而已,但最後落到研究員手裡的女王蜂的驅動,基本已經被毀得一乾二淨了。

「時代在進步,只是快出一步的東西,可以讓整個社會大進一步,但和這個時代相比超前太多的東西,只會引來無盡的禍端。」周煜說完之後,淡淡地看了一眼他手裡的書,然後迎面走向了西瑞爾。

後者伸手摟住了他,沖安丘一個點頭,然後帶著周煜走向了懸浮車。

兩個人慢慢地離開了薩達的舊地盤,然而才剛剛走出去沒幾步,就有一個身著皇家軍服的人跑了出來,把那本書遞給了周煜。

完了之後那人一句話也沒說,就消失在了周煜面前。

看了看懷裡的書,還有一旁的西瑞爾,周煜沉默了一會兒,最後還是把書收下了。

路上,周煜靠在西瑞爾的身上,抬頭看了他一眼,「這麼,不問我?」

西瑞爾伸手摸了摸他圓潤的肚皮,「不問,大概要兩三個小時,睡會吧。」

周煜一勾唇角,目光眷戀地看著西瑞爾,半晌,抬起頭在他臉側吻了吻,「想好名字了嗎?」

肚子里的小傢伙一聽見這句話,瞬間就來勁了,用力地踢了周煜一下,小傢伙力道很足,周煜被他踹地眉頭一皺。

「你取就好。」西瑞爾伸手在小傢伙身上輕輕地拍了拍,讓他別亂鬧。

然而他哪裡會因為這點事情後退,立刻調皮地能量撞了一下爸爸的手,小觸手歡騰地跳出來開始追著西瑞爾的手打轉,周煜笑著伸手摸了摸他,「乾脆就叫煩人精吧。」

肚皮瞬間一鼓,不要!這個不好聽!

「大寶?」

肚子里的小滾珠咕嚕嚕一動,爹地你好土哦。

一下就洞察了小傢伙想法的周煜有些哭笑不得,餘光朝被他一隻手抱著的書上一看,然後眼神瞬間就凝固住了,好半天,才扭過頭淡淡地沖西瑞爾一笑,和他有一搭沒一搭地聊了起來。

話題左右拐著聊了半天,周煜還是忍不住抬起了頭,看著西瑞爾道,「當年的林教授,是跟著哪一個國家的?」

「厄爾斯。」西瑞爾看了他一眼,沒有對他突然的調轉話題提出疑問,回答道,「那應該算是祖宇宙最原始的一支種族了,據說在當年,厄爾斯的族長能力非常強悍,再加上林教授的科技強力支持,曾經一舉拿下了現在帝國大半的地盤,迎娶了當時帝國非常大勢力的一支部落的族長的女兒,是當時整個星際聲望最高的人。」

周煜愣了愣,「那最後為什麼……?」

按理說即便戰場上瞬息萬變,但既然是這樣一個人,怎麼說也該是一個非常好的歷史榜樣,至少林承之出現的地方,一定會有他的一點筆墨,但周煜卻是第一次聽見這個人物。

「因為他後來瘋了,有人把他的行為形容成是最早期的哨兵遊離現象,也有人說是利益熏心,已經失去了自我,總之之後做出了很多……很殘忍的事情。」西瑞爾想了想道,「屠殺了另外一個國家近一半的俘虜,至此他的治軍就開始變得極其殘暴,再後來,被帝國的第一代皇族一舉攻滅,當時的戰況非常激烈,但其實當時的皇族並沒有要屠厄爾斯一族的意思,只可惜在族長死亡之後,厄爾斯的族人莫名其妙的大面積消失,而等到帝國的今天,基本上是已經看不見了。」

周煜眨了眨眼睛,「我聽說,林承之教授當年是個……溫柔高雅的人。」

「差不多,著作和典籍都是這麼顯示的。」感覺到坐在墊子上的周煜似乎不舒服的動了動,西瑞爾乾脆抱著他放在了自己腿上,然後親了親他的臉,「怎麼了?突然對他這麼感興趣。」

「就問問。」周煜蹭了蹭西瑞爾的胸膛,把書往懷裡一抱,然後腦袋倒在了西瑞爾的肩膀上。

正想說點什麼的時候,就感覺到肚子里的小傢伙似乎對這本書非常好奇,突然放出了小爪子,朝肚皮外面伸了出來,正當周煜要警告他不能亂碰時,發現小傢伙這次動作好像特別小心地在書上碰了碰。

周煜感覺到之後眉毛一挑,「他倒是有眼光。」

西瑞爾嘴角一勾,點了點他的鼻子,「像我。」

聞言周煜心裡暖了暖,正要撲上去好好表揚表揚這人時,懸浮車就停了下來。

「到了。」西瑞爾見周煜的動作頓住了,主動低頭親他,「不過我們可以晚點下去。」

「那不行。」周煜堅決地搖頭,然後把他的大腦袋推開,拉了拉身上的衣服,從他身上慢慢地下來了,打開艙門之後,走了出去。

西瑞爾立刻起身,跟在了他身後。

這兒已經不是首都星了,只見他們停靠的地方一片綠綠蔥蔥的山頭,到處都是鮮花綠草以及高聳的草木,微風拂過,帶著金金閃閃的光芒在四周蕩漾,別提多漂亮了。

周煜遠遠地看著那片森林,突然停住了腳步,回頭看了西瑞爾一眼,輕聲道,「你在這兒等我吧。」

同樣看著那片森林的西瑞爾皺了皺眉,然而卻並沒有反駁周煜,伸手拍了拍他的背,輕聲道,「好,有事叫我。」

周煜沖他一笑,踩著腳底下的石階,一步步的走進了森林。

這片森林其實並不大,但裡面棲息著的小鳥卻非常非常的多,周煜這會兒身材已經有點橫向生長了,所以走的有點兒慢吞吞的,看看四周的小鳥,再時不時和肚子里那個小傢伙鬧鬧,以至於最後自己都有點兒記不清自己走了有多遠了。

感覺到後頸處傳來詢問似得能量波動,周煜往前一跨,離開了樹林。

在那一片佇立著的草木之後,是一片極其漂亮的花海,各式各樣的花朵布滿了整個山頭,而就在花海的中間,立著一個石碑。

周煜慢慢地走了上去,然後停在了石碑前,看著石碑上溫文爾雅的女人,以及那照片下他親手刻下的名字,再抬頭看了看這平靜的四周,深呼吸一口氣,腿彎一動,然後慢慢地跪了下去。

那場戰爭之後,奧爾夫人也沒能活下來,最後那一層包裹住血狼號的光盾耗光了她最後的氣力,以至於整個腦域崩潰,再也沒有醒過來。

目光凝視著墓碑上那個目光溫柔的女人,好半天,周煜那肚子高高隆起動作遲鈍的身體微微彎了下去,然後對著奧爾夫人的墓碑,輕磕了三個頭。

閉了閉眼睛,回想起那段時間和游隼的每一次交鋒,最後輕聲道,「謝謝你,媽。」

微風拂過,那石碑上也不知什麼時候出現了一隻小鳥,喉嚨里咕嚕咕嚕地叫著,對上周煜的目光之後,突然腦袋一彎,張開翅膀在空中畫了個圓,然後飛向了遠方。

周煜在山頭上停留了很久,才離開,而西瑞爾果然一直站在樹林的外面,靠著根樹榦等著他,見他出來了之後,立刻迎了上去,伸手扶住了他。

不遠處的小木屋裡傳來了陣陣香味,那是周煜最喜歡喝的悠悠雞湯,那木屋前站著兩個白髮蒼蒼的老人,正沖這邊看著呢。

見狀周煜一笑,伸手拉住了西瑞爾的手,十指交纏,握得特別緊很緊,像是永遠也不會鬆開一樣。

「走吧,回家。」

藍天白雲,陽光正好。

金色而柔軟的陽光慢悠悠地打進室內,溫柔地灑滿了一地。

這個臨海的別墅卧房裡,正中央擺著一張大床,而床上,正躺著個人,深色的頭髮健碩的身體,一背的疤痕以及後勁處淡淡發光的圖騰,可不就是西瑞爾。

他雙眼閉著,似乎還在睡覺,旁邊的位置早就空了,四周枕頭亂飛,衣服也到處都是,就連他身上的被子都掉到地上去了一半。

好像颱風過境似得亂七八糟的。

哦,其實仔細看的話,就會發現被子它還在繼續往下掉……不對,是被什麼東西往下拉扯著。

鏡頭再近一點,眯起眼睛,就能隱隱從雪白的被子中間發現一隻粉嫩嫩的小手。

與此同時,另外一隻手也伸了出來,非常用力地抓著被子的另外一邊,然後在整個被子被他吊著往下扯的同時,一個小腦袋總算是探了出來,再接著,小短腿也扒了上來,另一條掉在床邊劃了好半天之後,才好不容易才把整個身體一塊兒翻了上來。

發現自己總算坐上去之後,小傢伙看上去非常高興,歪著腦袋咧唇笑了好一陣子,回頭朝某個方向嘿嘿笑得看了一眼,才手腳並用地繼續往前爬。

別看他身體小,速度是一點兒也不慢,力道也不輕,爬地穩穩噹噹地沒一下顛簸,然後沒多久就到了枕頭邊,看著閉著眼睛的西瑞爾,咿咿呀呀地叫了兩句。

然而西瑞爾卻好像沒聽見似得,完全沒睜開眼睛,小傢伙一見,立刻往回一坐,然後非常嚴肅地吧唧一下在被子里的人臉上拍了起來。

一隻手撐著床,另外一隻手啪啪啪,感覺好像不太夠,腦域里立刻伸出了兩個紅紅的小觸手,輪著一塊兒拍。

特有節奏。

「啊啊,啊啊啊啊……」小傢伙瞪著他那雙漂亮的深藍色眼睛,一字一句極其認真地說著,時不時還把小手伸出去,扒拉一下那人的眼皮,拉著睫毛往上翻啊翻的。

研究的特別認真,口水也流地特備認真,沒幾秒種,那人的臉蛋上就出現了一灘水漬。

小傢伙眼睛一亮,好像發現了什麼新大陸似得,伸手就去摸那人的臉,然後用小手指在口水上糊啊糊啊糊,都快忘了自己千辛萬苦爬上來是為了什麼。

直到兩秒后,外面傳來一聲鳥叫,小傢伙一哽,瞪大了雙眼,這才想起來自己是要幹嘛,低下頭看了眼那雙還緊閉的眼,再看了看外面,嘴巴一癟,扭過頭可憐兮兮地朝身後看去。

一直站在門口把這一段錄下來的周煜總算忍不住笑出聲來,把視頻一關,傳到了自己的博客上去,然後三步兩步走上前。

小傢伙一見他上來,立刻笑開了,大大的眼睛笑得彎彎地,沖周煜伸出那雙有點胖乎乎的手,一下下划著,口齒不清道,「八,八八,八……」

周煜聽著他奶聲奶氣的聲音目光都軟了,傾下身一把把小傢伙抱了起來,後者立馬抱緊了他的脖子,發出咯咯的笑聲。

周煜伸手捏了捏他的小鼻子,小傢伙立刻腦袋往後一縮,嘿嘿嘿地笑了兩下,然後把腦袋湊上前,「七,七八八……」

「來。」周煜說著,就把臉湊了上去,小傢伙果然吧唧一下在他臉側親了一大口。

還糊了不少口水,然而周煜卻一點兒也不介意,抱著兒子就坐了下來,然後把小傢伙往西瑞爾枕頭邊一放,「海茵茨,爸爸也親一下。」

小海茵茨雙手一晃,正要歡脫地湊上去親親時,突然動作一頓,頭一下子縮了回來,看著西瑞爾臉上那灘還留著的水漬,陷入了沉思。

末了扭過頭,一臉認真地沖周煜「啊啊」了半天。

好像在說,爸爸臉好臟哦,我都下不去嘴。

周煜伸手捏了捏他的小臉蛋,「你惡人先告狀哦,嗯?快,親一口,爸爸要是不醒,咱們一會不去樂園玩兒了啊。」

小海茵茨一聽,那雙眼睛立刻嚴肅起來,不行,乾淨誠可貴,遊戲價更高啊,於是垂下腦袋,皺著小眉頭特認真地斟酌了好一會兒,終於選了個還挺乾淨的地方,蜻蜓點水地吧唧了一下。

然後立刻把小腦袋收回,一臉求表揚地朝周煜看去。

與此同時枕頭上的人總算是忍不住了,低笑了兩聲,帶著點剛睡醒的慵懶,眉頭一動,然後睜開了雙眼。

那雙水藍色的眼睛一睜開,就立刻朝周煜看去,一邊伸手在小傢伙毛茸茸的腦袋上摸了一把,然後把周煜撐在床上的手一拉,摟著在額頭上親了親。

「早。」

周煜笑著抬起頭親了親他的下巴,「睡得舒服嗎?」

這幾天周煜按三個月一次的慣例給他進行梳理腦域,不然以西瑞爾平時的作息習慣,早就該起來了。

「嗯,謝謝寶貝。」西瑞爾說著,伸手捂住一旁小傢伙大大的眼睛,低下頭又親了親周煜,這次親的方式都不一樣了,帶著點別樣的深意,手還特別不安分地動了起來。

這種起床方式周煜都快習慣了,但海茵茨可沒有。

平時無論是西瑞爾還是周煜起的都比他早,再加上在首都星的時候,大部分時間他都是和歐蕾夫人一起住的,當然,有時候也會被周煜的外公外婆接去小住一會兒,但哪怕就算是再家裡,也有各種僕人啊,門口的士兵陪他玩兒。

小傢伙出生已經有一年了,他從培育倉徹底出來的那一瞬間,帝國相關方面頂級專家跑過來給他專門做了個異能測試。

然而海茵茨從在周煜肚子里開始,就對其他能量的探入產生了非常強烈的抗拒意識,比如說當年產檢的時候,就把專家的觸手砰砰砰地趕出來了。

小上將呢,誰敢亂碰啊。

可誰知道,別說肚子里,出來了也是一樣的,那嚮導能量一探入,就立刻被小傢伙以一種極其不高興的方法全推出去了,力道還相當的狠,那個給嬰兒用的小水晶球非常乾脆地直接炸裂了。

末了這傢伙還一點沒有弄壞東西的自覺,一扭頭就沖周煜的方向咧嘴笑。

後來周煜跟西瑞爾兩個人事後蹭蹭摸摸完了一臉感慨道,兒子到底像誰啊。

是啊,像誰啊,平時看上去笑嘻嘻的,見誰都樂,上回帶他去公園玩,調戲小姑娘鑽裙底然後一臉無辜地在旁邊傻笑的事兒都做出來了,這麼看看好像是個開心果。

可實際上真碰到什麼事啊,這小傢伙心眼就特別多。

比如說上次,周煜給他做了點小餅乾,他很少做,因為小傢伙吃多了餅乾老不吃正餐,所以一周就那麼樣一回。

西瑞爾那段時間也還忙,再加上海茵茨早中午都是周煜做的,所以他就沒反應過來,一個沒留神,一小盤全給吃光了。

其實這東西做起來不難的,周煜本來想晚上就重新做盤彌補彌補兒子的,可看見小傢伙一臉懵逼的表情,瞬間就起了點小心思,想教他為人大度一點。

就是就問他:「爸爸吃了你的小餅乾,寶寶生氣嗎?」

海茵茨當時大眼睛里淚眼汪汪的,癟著嘴巴好一會兒,才搖搖頭。

周煜一看,別提多欣慰了,一旁的西瑞爾也挺高興的。

然而從當天晚上開始,晚上睡覺從來都乖的不行一點也不鬧騰的海茵茨開始纏著周煜講故事了,一纏就是一晚上,睡著了也不放過,非得拿小觸手出來握著周煜的指頭,周煜一動,那邊立刻開始咿咿呀呀地哭起來。

非但如此,次日清晨,平時跟士兵女僕玩玩就很知足的小傢伙非纏著周煜這周煜那的,以前周煜都是和西瑞爾一塊兒去上班的,一個去研究所,一個去軍部,可那天海茵茨就偏偏要周煜陪他玩。

一走就哭,看西瑞爾也哭,扯著嗓子就開始嚎,嚎了半天也沒見眼淚呢。

後面周煜給他補了雙份餅乾,小海茵茨坐在西瑞爾面前一塊塊吃完,然後一臉「我平時很少跟你爭粑粑了泥不要太得寸進尺」的表情慢悠悠地爬回了房間。

然後當天晚上悠悠閑閑地自己叼著奶嘴睡著了,這事兒才算完。

再加上後來各種,才讓周煜斷定了,他兒子完全就是個笑面狼啊。

「你說這到底像誰啊?」看著小傢伙扭著屁股吭哧吭哧跑出去似乎想拿什麼東西的樣子,周煜躺在西瑞爾旁邊,又一次感慨道,「這性格以後可夠麻煩的。」

「反正也是別人家的哨兵。」西瑞爾一笑,摟著周煜把他翻在了床上,然後特別少兒不宜地親了下去,「好不容易走了,明天就寄回首都星吧。」

周煜失笑地伸手去推他。

然後特別沒有底線地滾成了一團。

說起來,小海茵茨也是很忙的,別看他現在才一歲多,但會做的事情可多了,比如說,去看一看自己的小寶貝,這是他每天早上比做的事情。

像其他很多小孩兒一樣,海茵茨特別喜歡亂拆玩具,堪稱拆遷辦主任,但有一樣,是他從來沒有動過的。

就是安丘給周煜的那本書。

這書很重要,看得懂其中文字的周煜當然明白,所以最開始也很注意,盡量不讓海茵茨摸到,畢竟這個年紀的,沒幾個不是大魔王。

可在發現海茵茨對這本書似乎特別感興趣,拿到手之後也珍愛,從不亂動后,就慢慢地把書給他了。

這裡面,有很多都是當年林教授的手記,周煜一直打算教給小傢伙中文,無論是這本,還是他的那本,都有絲毫不吝嗇給小傢伙的打算。

可海茵茨對周煜手上那本興緻缺缺,對這本倒是非常感興趣。

非但走哪帶哪,並且還有個自己小觸手才能打開的寶箱,必須每天都要檢查一遍。

今天早上被周煜抱起來往房間塞差點忘了,這會兒才總算想起來。

把那本厚厚的書小心翼翼地拉出寶箱,海茵茨看上去好像特別開心,然後慢慢地把第一頁翻開來,一頁頁翻過去,在最後一頁的時候,目光停在了最後林承之的簽名上,一雙漂亮的桃花眼突然笑成了月牙似得,亮晶晶地看著手裡的大書。

而最後一面上面漂亮的花體字寫的工工整整,仔細看的話,就會發現這是一篇手書。

是林承之親筆寫的。

親愛的帝國人:

如果你能看得懂這些文字的話,就一定能明白我在說什麼。

我是個罪人。

歷史上所有的東西都應該按部就班地出現,但我卻因為一己私慾,讓一些本不該存在於這個時代的東西出現在了這個時代。

在發現錯誤之後,我企圖用更多的科研來進行彌補,然而沒有用,生靈塗炭,血流成河,聖戰至少有一半的血液,是因為我的錯誤而流的。

所以我選擇離開這個世界。

厄爾斯不會在這場戰爭中取得勝利,而能看懂這些文字的人,也一定不在這格局之內。

千年之後,必有浩劫,待他日窮途末路之時,吾必將血液與靈魂一通奉上,償還罪孽。

林承之,親筆。

海茵茨小小的手在這一面上摸了摸,然而突然笑了起來,合上書本,在燙金的封皮上吧唧親了一口,再然後小心翼翼地,又把書放回了他的小寶箱里。

合上寶箱之後,小觸手都歡快地在空中打了個轉,然後這小傢伙才扭過頭,顛顛地朝房間跑去。

在他跑進去的一瞬間,西瑞爾就被周煜一腳踹下了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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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帝國都知道我很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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