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第八章
李翃的視線在其餘人身上一一掠過,最終停留在了唐澤的臉上,緊緊盯著。
唐澤心裡一頓,連忙從張嬤嬤手中拿過外衣,給自己裹緊,然後解釋說:「臣妾是為了救孔采女······」
他身上單薄的紗衣此時浸透了水,濕乎乎地黏著,卻偏偏勾勒得身材玲瓏有致,還好周圍都是妹子們圍著,不過他也不知道穿得少算不算敗壞風俗啊?
「皇上!」沈蓉華打斷了唐澤的話語,一頭扎進李翃懷中,「剛才孔采女不小心掉入荷花池裡,真是嚇死臣妾了,幸好貴妃娘娘眼疾手快,救了她上來,現在都安然無恙了。」
孔思思無語地看她一眼,張了張嘴,終究什麼都沒說。
李翃眉頭微微一皺,面無表情地推開她。剛才發生的事情,他並不是不知情,女人無知可以繼續寵,但若因為無知而徒生是非,那便讓人厭惡了。
無視沈蓉華的不悅神情,他徑直走到唐澤面前,蹲下,然後把她從地上一把抱了起來。
「你幹什麼?」警惕的話語脫口而出。
唐澤手指捏緊了領口,內心萬匹草泥馬奔過,他他他······竟然被一個男人公主抱?而且是眾目睽睽之下?
「當然是帶你回寢宮換一身乾淨的衣服。」
「我自己會走!」
「哦?貴妃是在害羞嗎?」李翃忽然湊近他的耳邊,低沉聲音席捲著溫熱的呼吸,痒痒地拂過髮絲。
「沒······沒有啊,你放我下來,我自己會走!」唐澤的耳根子確實要紅透,他真的不是很擅長和一個男人調情啊!
「貴妃再亂動,朕的手一松,可就又要掉入荷花池裡了。」
他的聲音透著點漫不經心的調侃,但當唐澤抬頭,和他的視線一對上,只見裡面壓著一絲絲威脅的光芒。
他的心裡不禁咯噔一下,忙停止了掙扎。
在一眾宮人的訝異和妃嬪嫉恨的目光之下,李翃抱著唐澤徑直離去,面不改色,淡定如常,可唐澤心裡卻是又窘迫又忐忑,恨不得當場學個遁地術溜走!
好不容易回到了景仁宮,李翃抱著唐澤走進寢殿里,然後伸手像扔被子一樣將他扔到了床上,毫無憐香惜玉之心。
唐澤揉揉摔疼的屁股,有點莫名其妙,不知道眼前這個哥們兒發什麼神經,渾身的低氣壓從何而來?
李翃喝退了正要進來的宮女嬤嬤,盯著唐澤冷笑一聲,忽然伸手捉住他的下額,聲音沉如悶雷:「說!你究竟是什麼人?」
唐澤腦中一瞬間的空白,不過很快就鎮定下來,笑道:「皇上可真會開玩笑,我是誰您還不清楚嗎?」TMD,他的下巴都快被捏碎了!疼啊!
「呵,不說?」李翃見她臉上閃過痛色,手上的力道不由鬆了松,問,「那貴妃就告訴朕,你何時學會的水?」
哎呀,剛才救人心切,秀泳技秀過頭了!唐澤心裡暗罵一聲,正要說自己小時候學的,可轉念一想,憑這哥們兒的心思,肯定將原身過往的事情調查了個清清楚楚,這樣說是行不通的。
於是,他飛速地想了想,說道:「其實臣妾不會水的,只是剛才救人心切,也不知怎麼的,竟然能拉著孔采女上來,想必是得蒙聖寵,上天眷顧。」
李翃盯著他不說話,手指漸漸鬆開,可陰冷懷疑的目光一寸寸掃過,使他渾身不自在。
唐澤被看得難受,乾脆直起脖子回視他,誰怕誰啊,老子臉皮比你厚!
李翃眼睛一眯,唇角扯出一個意味不明的弧度,接著便頭也不回地大步踏出殿外。
唐澤摸著脖子,正思索他是信了呢?還是不信呢?就聽得外面傳來李翃的命令聲,「貴妃禁足景仁宮三月,違令者殺無赦!」
唉,他不信。
唐澤不在乎地撇撇嘴,雙手枕著腦袋仰面躺在床上,腦中突然躥出一件極其重要的事,他被關在這宮殿,裡面的人出不去,外面的人進不來,他還怎麼去刷太后和妹子們的好感啊!
啊啊,哥們兒你等一下,可不可以換成打三十大板啊!!!
晚上戌時,唐澤滿臉苦悶地踏入二元空間,往金色大屏幕隨便瞟了一眼,積分竟然出乎意料地多出了一百多個。
「這是怎麼回事?」
系統軟萌的電子音響起:「一百個積分是孔思思對您增加的好感,另外二十個是分別是林婉儀和慕貴人對您增加的好感。」
唐澤摩挲著下巴,問:「孔思思感激我救她,增加好感是可以理解的,可另外兩個妹子怎麼回事?」
「嘻嘻,這您就有所不知了吧。沈婕妤炫耀腹中皇嗣,又衝到皇上懷裡撒嬌,這足以讓她們心生不滿,相反,您為了救孔思思陷入尷尬,一方面令人敬佩,一方面又令人同情,她們不自覺地將您劃為同一陣營,當然,如果皇上沒有抱你回去,她們的好感度應該會增加的更多。」
「卧槽!他抱我回去是懷疑我的身份!女人的心思真是千迴百轉,難以猜測!」
「呵呵,您也不是女人嗎?」
「胡說!老子是男人!」唐澤朝屏幕的方向拋了一個大大的白眼,「唉,講真,我怎樣才能回到原來的身體里?」
「一切自有安排,該回去時就會回去的,」晉江系統大概是感受到了唐澤深深的怨念,忙閃了閃大屏幕,說道,「戌時已過,二元空間即將關閉,您要的前朝資料,我會用腦電波傳給你的。」
唐澤轉眼回到寢殿內,還沒來得及睜開眼睛,就接收到了系統傳來的前朝資料。
開元二年,太師唐通特封監察御史,巡於江南,大行台尚書令參其坐私販鹽及擅改詔旨,上聞之,心生嫌隙,遂疏遠之;開元三年,唐通時久在位貪貨無厭,謀害忠良,搶佔民田,時正值祁趙兵刃相接,三省六部百官跪於朝堂泣訴其奸佞妄為,通敵賣國······上大怒,命徹查之······唐氏一族位高一時,如墜雲端,證據確鑿,遂滿門抄斬,亦累其女孝德貴妃遷出皇陵······
資料都是文言文,雖讀不太通透,但唐澤大致上還是能理解的。內容不多,他很快就在腦海里全過了一遍,不由倒抽一口冷氣。
唐太師竟然是個大奸臣,最後還通敵叛國,落得個滿門抄斬的下場!
慘了慘了,那他作為大奸臣的女兒,豈不是被他連累死了!對了,史料上還說唐太師的女兒被遷出皇陵,這麼說,他在之前就已經掛掉了!
靠,怎麼回事?
唐澤咬著大拇指思索半響,這唐太師的所作所為,李翃不可能不知道,說不定那些罪狀就是他順水推舟的,而自己如今,該做些什麼,才能逃過兩年後的事情,不被連累呢?
通敵叛國,這罪行可是要株連九族的,就算他命大活下來了,估計也要被扔進冷宮生不如死。
所以目前的辦法,一個是阻止唐太師繼續當個奸臣,但難度太大,更何況就算他不是奸臣,權利太大令皇帝忌憚,還是要被剷除的;二是自己死遁,離開洛城,隱姓埋名,這樣就算以後東窗事發,也不會找他一個死人麻煩!
後者可行性比較大,可是他目前生命值不夠啊!唐澤暗自咬牙,不行,他得加快刷好感了,兩年之內攢它個幾萬積分,然後再設計逃離皇宮。
於是,唐澤在心裡飛快地擬定方案。
眨眼一個月過去,景仁宮裡的梧桐葉子都開始泛黃,唐澤被困在裡面,果然是沒見到一個多餘的人影,不過每晚進入空間,積分都會稍稍漲了一些。
對此,系統是這樣解釋的:孔采女以為他是受自己牽連,故心生愧疚;太后少了個貼心人討論護膚和拍馬屁,故心生思念;林婉儀慕貴人等妃嬪見他不受寵,故產生同時天下淪落人的同情。而這三種感情,換個角度來說都是好感。
唐澤將積分換購生命值后,發現竟然已經積累了小半年,這是無聊得冒泡的禁足日子裡唯一一件值得開心的事情了。
這天早晨,唐澤正在院子里教景仁宮的太監宮女練習小蘋果廣場舞曲,緊閉的宮門外忽然傳來急躁的步伐聲和吵鬧聲。
「沈婕妤小產了,柳惠妃正召集太醫們去映月宮,各宮娘娘們都要去守著。」
「怎麼會這樣?」
「不清楚啊,聽說從台階上失足跌下來了······」
唐澤將耳朵貼在宮門上,搖頭嘆息,這世界上哪兒那麼多失足跌落?都是有心人設計的罷了。他知道憑那位沈婕妤妹子的智商情商,小產雖是意料之外,卻也是情理之中,只沒想到有人這麼快就動手了,唉,不知道又會是哪個倒霉的替罪羊?
因為皇上子嗣不多,加上沈婕妤蘇醒后大吵大鬧說是有人將她推下台階,小產事件愈演愈烈,到了第三天,連往景仁宮裡送飯菜的幾個宮女都忍不住偷偷討論。
「沈婕妤跌落的那個地方是雀台,離冷宮很近,聽說那裡有很多冤死的妃子魂魄不散,專門害那些懷有子嗣的得寵嬪妃。」
「我倒是聽林婉儀身邊的大宮女說過,沈婕妤這一胎本就保不住,是她為了討皇上歡心,命太醫天天熏艾保胎,後來實在撐不下去了,就自導自演······」
版本之多,不勝枚舉。
唐澤正悠悠地吃著晚飯,宮門外忽然響起了一個女人尖利瘋癲的叫聲:「唐澤,你這個賤人給我出來!你害死了我的孩子,還只躲在裡面不敢出來見我嗎!快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