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托尼

頭疼欲裂的翠茜再次撕開了空間維度，在她不知道的時候再度跨越了時間線。

等到疼痛稍緩，她扶住身子，才發現自己所處的環境變了。她手下是一片光滑柔軟的觸感，翠茜低頭，就看見了一個真皮沙發。

茶几上散落的國王棋子，寬敞整潔的暗金色廚台、巨大的落地窗戶……

一切都像是她記憶中熟悉的模樣，但又有些不同。

翠茜看到了窗前站著的那個背影，已經連著兩次自爆了的翠茜不敢再主動，怕這一次又認錯了人。

長身直立於窗檯邊的人轉了過來，他放下了手中的酒杯，懶洋洋地抬眸看了一眼翠茜：「你是上次那個突然在機場出現的小姑娘，怎麼這次又來了這裡？」

饒是神經粗如翠茜，也發現了這個托尼哪裡不對勁。

他不認識她，卻沒有第一時間探究她為何會突然出現在復仇者大廈里，也沒有防備她的意思。他就那樣走到吧台邊重新倒了杯酒，又舉杯喝了起來。

他像是什麼都不在乎了。

莫名的，翠茜看到這樣的托尼有些心疼。他的眉宇之間散發著的不再是滿懷自負時的瀟洒，也不是身為英雄鋼鐵俠時的沉穩睿智，甚至連作為一個億萬富翁企業家的野心勃勃都失去了。

舉杯向她致意，但神色中卻有著化不開的寂寞。

他很失落，也很沮喪。雖然在開發新產品不如意時托尼也會常常陷入那種抓狂的暴躁和低落的狀態，但那顯然與這一次有所不同。

翠茜一瞬間想了很多，卻不知道該怎樣去安慰他。

托尼是她在這兩年被拖入漫畫的時間裡接觸的比較多的人物之一，也是她比較了解的人物。

翠茜一直想催眠自己這些都是漫畫中的人，不是真實的。但一旦接觸多了、了解了，就很難再保持那種事不關己的心情。

「嘿，小姑娘，你那是什麼眼神？」托尼注意到了那個穿著一身連衣裙的小姑娘臉上欲言又止的表情，其實那天在機場她突然出現，又突然離開后，他大概就猜測到了她的不同尋常。不是可以像洛基那樣進行遠距離心靈傳輸，就是可以跨越空間維度。

他大概更傾向於後者，因為這個他明顯不認識的小姑娘毫無掩飾得表現出了認識他的模樣。不，也許準確的來說是，認識他們中的每一個人。

「我……」翠茜張了張嘴，話到嘴邊卻不知道該說什麼。

「坐吧，要來一杯嗎？」托尼拿了個空酒杯走到了女孩邊上，視線在她肥肥的嬰兒臉和那清澈乾淨的藍眸上略過：「你成年了沒有？」

「恩。」第一次被拉進漫畫的那天就是她成人禮的當天。

托尼往空酒杯里倒了點酒，將杯子遞給了她：「喝一點？小孩子總是要長大的，這就是長大的第一步。」

「乾杯！」

翠茜舉起酒杯和他的碰了碰，接著猶豫著抿了一口。

有些刺激，有些嗆人，舌尖火辣辣的，翠茜又喝了兩口，腦子變得暈暈乎乎起來。

托尼看到小姑娘猛地將一杯酒喝完，接著還伸手想要去夠酒瓶的樣子就知道這個小姑娘喝傻了，一把抽掉了酒瓶，另一手擋住了撲過來的小姑娘，托尼突然開始後悔上一刻作死的自己。

翠茜發起酒瘋來，連自己都害怕。

她想到了一個人苦兮兮的總是遭遇莫名的事，就不開心地抱住了身邊的大枕頭開始嚎啕大哭。哭到一半，她又覺得很悶，想要把這難過的一切都吼出來。於是拿起被放到桌邊的酒瓶，開始唱起歌來。

托尼本來以為小姑娘要猛喝，誰知道下一刻就魔音入耳。又哭又笑、又蹦又跳，簡直就像是從精神病院逃出來的娃。

托尼有些受不了這種毀滅式的精神摧殘，但他也沒禽獸到能打暈一個小姑娘。於是，他打算眼不見為凈離開。

但很可惜，才走到電梯口，翠茜就發現自己的抱枕不見了。

「我的抱枕呢？嚶嚶！賈維斯，你看見我的抱枕沒有？」

沒有得到賈維斯回答的翠茜越發委屈了，怎麼有人這麼壞，會跑到復仇者大廈偷她的抱枕呢！

翠茜報出了一串通行碼，連鋼鐵戰衣驅動的最高密令都喊出來了，大廈的安全設置啟動，所有的門都被暫時封閉。

「……」被自己研發的新人工智慧關在了自己設計的大樓里的托尼目瞪口呆。

他臉色變了幾變，看向又衝過來伸手要抱的小姑娘，頓時覺得心好累。在不久之前，他還在憂傷殘酷的真相和隊友的不理解，但又隱隱期望著他們回來，希望空蕩蕩的大廈里熱鬧一些。

可現在，熱鬧得他想重新回到上一刻憂鬱的自己，抽他兩巴掌告訴他，有時候，一個人待著是一件多麼美好的事。

「小姑娘，你冷靜點。」被不得不關在小屋裡和一個瘋了的姑娘相處的托尼第五次抬頭按住了那張想要蹭過來的小花臉。

「我叫翠茜，大娃娃。」被推開的翠茜瞅準時機，沖著他的腰襲去。

猛不丁被大力撲倒的托尼嘆了口氣，第六次伸手推開了那個想要湊過來笑得傻兮兮的腦袋。

翠茜沒有介意，她的視線已經完全被另一個東西吸引住了。她伸手戳戳了娃娃的胸口，疑惑道：「這個亮晶晶的東西是什麼？」

托尼沒有回答，他一臉生無可戀狀躺在了沙發上。任由小姑娘在他身上爬來爬去。

「我想起來了！這是方舟反應堆！」翠茜高興得笑起來，但接著她又疑惑了：「這不是托尼的東西嗎？為什麼會在大娃娃身上？」

「哈，很高興你還有一些理智！而不是完全瘋了！我就是托尼·史塔克，不是什麼該死的大娃娃！好了，在我的耐心完全告罄之前，快從我身上下去！」托尼對著新人工智慧『星期五』喊道：「快想辦法把她從我身上弄下去！」

「騙人。托尼才不在這裡。他正忙著拯救世界呢，又或許是把自己關在某個實驗室里搗弄他的那些盔甲。才不會一個人可憐兮兮的偷偷喝酒呢，他要喝酒都是辦了個好大的聚會猛喝的。」翠茜越說越覺得自己有道理。

「……」

托尼揉了揉太陽穴，伸手攬住了女孩的腰，將她抱到了一邊：「你是在借著酒精安慰我？」

以為翠茜是裝醉的托尼錯估形勢，剛想放開就被小姑娘緊緊抱住。

終於得手的翠茜抱著人就不肯撒手了，笑得一臉滿足。

當看到翠茜將臉上掛著的眼淚全部蹭到他的襯衫上的時候，托尼已經放棄了抵抗：「好吧，你贏了。」

抱住了想要的大娃娃，感覺到暖呼呼的翠茜開始絮絮叨叨起來，她有點委屈地跟著大娃娃傾述起來。

「我不想來這裡，可總是被拉過來，還總是碰到不好的事情，很多陌生的世界，陌生的人，我怕……我不想來這裡，我要回家……」

好嘛，又開始哭了。

脖子上傳來了濕潤的感覺，托尼忍了忍，還是將手放到了女孩的頭上。

「好了，好了！小孩子鬧完該睡覺了。」揉了揉她的頭髮，想要推開她的托尼低頭就對上了一雙含著水濕潤潤紅彤彤的眼睛。

「我要賈維斯！我要賈維斯！」以為熊孩子終於肯聽話了的托尼完敗。

「你好，小姐。」賈維斯聲音響起的一瞬間，兩人的身體都僵了一下。

「星期五，是你在模擬賈維斯？」托尼很快就意識到了什麼。

「是的，先生。我的程序要求優先滿足這位小姐的一切需求。」

「賈維斯，我想回家。」翠茜低落道：「這裡好可怕，大家都不認識我。我還看到隊長和冬兵真的在一起了，兩人還合起伙想要打托尼。這太壞了。」

托尼滿臉複雜的看著懷裡嘟嘟囔囔的小姑娘，還沒來得及感動。

下一秒就只聽她這麼說道：「雖然平常隊長是和托尼太好了一點，但冬兵不至於這麼吃醋吧。嫉妒心太重了，可憐的托尼……」

「what？」感覺自己打開了另一扇大門的托尼有些震驚。

但隨即意識到這隻不過是一個酒鬼的胡話。

可最終他還是忍不住想知道，這個神奇的可以跨越不同空間維度的小姑娘到底怎麼認識的他，怎麼這麼熟悉他，在另外的地方，是不是還有另外一個他，有著和現在的他截然不同的結局。

「平常的隊長和托尼是怎麼樣的？」

「隊長對托尼可好啦，唔……隊長什麼都向著托尼，他將復仇者聯盟的指揮權讓給了托尼，讓托尼負責一切……在危險的時候，總會第一個救托尼，怕托尼太依賴那些鎧甲，還和托尼打賭。」

翠茜想到這裡笑了出來：「隊長和托尼打賭托尼沒辦法一天不碰高科技產品，但沒想到托尼只持續了36分鐘就認輸了！哈哈哈！真是太好笑了！簡直太好笑了。」

將捂著肚子笑翻了的熊孩子拉回來。托尼道：「然後呢？」

「唔……然後托尼就輸了呀！然後托尼就被逼著學格鬥了呀，托尼被打的可慘了！幾乎每次格鬥課都鼻青臉腫。不過最近好多了，鷹眼都說沒什麼笑話可看了，很掃興呢。」

「鷹眼總喜歡看托尼笑話，浩克最喜歡破壞托尼的冰箱，隊長總偏心托尼，但是……一有什麼關於神盾局或者和超時代高科技有關的東西，他們就都喜歡瞞著托尼，大家都不告訴托尼……」翠茜神秘秘兮兮地說道：「大娃娃，你有沒有覺得托尼像是媽媽一樣，這個知道了什麼秘密不告訴他，那個知道了什麼也不告訴他，但他就是都想知道。」

「……」

說著說著，翠茜就慢慢睡著了。

等到懷裡響起平靜的呼嚕聲，托尼才將她摟著他脖子的手拿下來。

將小姑娘橫抱送入了休息間的卧房，托尼替她蓋上了被子。看到她圓嘟嘟的小臉皺著，現在看卻怎麼看怎麼可愛。

「謝謝你告訴我這些。」托尼撩起她額前的碎發，印下一個吻。

隨後關上了門。

解除了安全鎖定的托尼回到了實驗室，看到那枚被隊長還回來的由他父親親手做的如今卻象徵著他們徹底決裂的盾，他的臉上露出了複雜的神情。

第二天，再次來到休息室的托尼打開門，就看到了空蕩蕩的床鋪。

她的突然消失並沒有出乎他的意料，但他卻莫名有些期待下次的相遇。

***

翠茜感覺到身|下硬硬的，有什麼東西磕著，很不舒服。

揉著眼睛醒來，就發現自己躺在了黑乎乎的地上。

周圍很暗，只有一盞不怎麼亮的燈。翠茜開始回憶之前的畫面，只記得自己見到了托尼，和他喝了酒，接著，她就什麼都不記得了。

從地上起來的翠茜才走了兩步，腳下就傳來了劇烈的震顫。

而下一秒，一道紅光閃現，有什麼東西破門沖了進來。

鎏金色和暗紅相間的鋼鐵戰衣停在了她的面前。托尼讓賈維斯第一時間對人做了掃描，發現翠茜安然無恙后，才對著通訊頻道道。

「人找到了，洛基不知所蹤。」

「我在上面沒有發現蹤影。」鷹眼的聲音從通訊頻道中傳出。

「在我們之前曾有人來過，甲板上有戰鬥過的痕迹，而且船倉有個空了的實驗室。」隊長也跟著從門口走了進來，注意到翠茜無事後暫時放下了心，但他沒有放鬆警惕：「事情有點不對勁，在我們來之前這裡的人突然全部轉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