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第 48 章

「外婆，怎麼了？」顧昭庭吃驚的說。

「沒事，沒事。」羅伊斯公爵夫人勉強笑了笑，道，「我只是……突然想到我的小女兒了……這孩子的眼睛和下巴，和我的小瑪德琳一模一樣，還有嘴巴笑起來的樣子……天哪……」

羅伊斯公爵夫人的聲音愈發的哽咽，一時間竟然是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只是眼含淚水的再次看了眼寧遠宸的照片，便閉上眼睛扭過頭，不再看了。

顧昭庭倒是知道羅伊斯公爵夫人有卡特琳皇后和瑪德琳小姐兩個女兒，小女兒剛成年就出了意外去世了，公爵夫人一直無法從喪女的悲痛中走出來，自那以後直到現在都身著喪服，深居簡出，從來不參加任何宴會活動，也鮮少和他人來往。

公爵夫人似乎是怕觸景生情，從來不和別人，甚至是顧昭庭，談起自己早亡的小女兒，因此顧昭庭也只是從其他人口中聽說過這個名字，看過幾張照片而已。然而這都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顧昭庭早就忘了瑪德琳小姐的模樣，倒是沒想過寧遠宸會和外婆的小女兒又幾分相似。

沒想到介紹自己喜歡的人會惹哭外婆，顧昭庭訕訕的收起寧遠宸的照片，低聲道：「外婆，對不起，讓您傷心了。」

羅伊斯公爵夫人握住他的手，搖了搖頭，示意這一切與他無關。顧昭庭抬起頭，無意中發現顧燁也扭開了頭，望著遠處的雙眼微微泛著紅，嘴唇緊緊的抿著，目光哀傷。

顧昭庭立刻想到了宮廷里曾經私下裡流傳過的閑言碎語，雖然現在已經近乎銷聲匿跡了，但是時不時的，一些不入流的低俗八卦雜誌還是會把這件事拿出來說。

傳言道，當年皇帝看上的實際上是皇后的親妹妹瑪德琳小姐，然而瑪德琳小姐最後竟然和一個軍官未婚先孕，最後因為畏懼皇帝的報復和家族的懲罰，和情人私奔了。而羅伊斯家族為了掩蓋這樁醜聞，只對外宣稱瑪德琳小姐在星際旅行時，遇到意外去世了。皇帝一氣之下，娶了現在的皇后凱特琳。然而即使受了如此嚴重的傷害和羞辱，皇帝依然無法忘懷這段戀情，走不出愛人背叛帶來的傷痛，因此一直鬱鬱寡歡，也不和凱特琳皇后親近。

雖然現在上流社會已經沒有人再談及這些八卦，顧昭庭過去也把這些當成是無稽之談，可現在再看皇帝的表現，顧昭庭忽然覺得或許真相，真的就隱藏在這些流言蜚語中。

顧昭庭幼年失怙喪母，再往上一輩的長輩也都已經去世，只剩下一群關係疏遠只在家譜上見過的親戚，因此被顧燁收養，孤身一人被接進宮裡做了皇儲。凱特琳皇后本來就不同意收養宗室，而顧燁也只是履行皇室義務而已，對照顧孩子沒什麼興趣，他一個人孤零零的呆在陌生的皇宮內，周圍全是對他來說可怕的陌生人，晚上甚至害怕的不敢睡覺。

幸好羅伊斯公爵夫人心善，主動進宮照顧他，對待他像對待親生的外孫一樣，親自照顧他的飲食起居，晚上甚至還陪他一起睡覺，這才讓他度過了難熬的適應期。對顧昭庭來說，羅伊斯公爵夫人是他在這個世界上最親的親人，因此一看到她流眼淚，他自己也十分難過，連忙摟住公爵夫人的肩膀，道：「如果您實在想念小姨的話，不如我把遠宸介紹給您，讓他經常陪伴您，怎麼樣？遠宸無父無母，能有一個外婆，他也一定會很高興的。」

剛說完，顧昭庭就後悔了，羅伊斯公爵夫人甚至不能看到一張和女兒有幾分相似的人的照片，若是真人在眼前，豈不是會更加傷心。

果然，公爵夫人又用手帕捂住了眼睛，小聲啜泣了起來。

這時，似乎已經平復了情緒的顧燁道：「太子能有這份孝心，已經很好了。不過，那孩子就不用帶進宮了。畢竟就算長得一模一樣，也只是個無關的人而已。」

顧昭庭點了點頭，輕輕的拍著羅伊斯公爵夫人的後背，直到她平靜下來，擦乾眼淚繼續問道：「這孩子既然是你喜歡的人，你們現在進展怎麼樣了？」

祖孫三人一直聊到中午開飯，羅伊斯公爵夫人自然是要留下來和他們共進午餐，飯後，略感疲憊的公爵夫人便告辭離開了皇宮。顧昭庭也回到自己的宮中。

顧燁換了身便裝，在花房的安樂椅上坐下來，攤開一本書，看了幾行字，只覺得心情煩躁，便合上了書，閉著眼睛養神。

然而幾分鐘以後，他又睜開眼睛，對著身後的貼身近侍輕聲道：「那孩子，和瑪德琳確實長得有幾分相似。」

雖說寧遠宸和顧昭庭的緋聞曾經在網上鬧得轟轟烈烈，但作為對這種無聊事情向來漠不關心的皇帝，顧燁今天還是第一次看到寧遠宸的照片。

顧燁的貼身近侍是已經跟了他幾十年的心腹，聽到皇帝的話，他點點頭，道：「聽羅伊斯公爵夫人這麼一說，寧先生確實和瑪德琳小姐有幾分相似。如此看來，您和殿下不是親父子，勝似親父子，連偏愛的容貌，也差不多。」

顧燁笑了笑，睜開眼睛，眼神中帶著些柔和的悲傷：「還是不一樣的。瑪德琳，是很溫柔的美，柔軟的像一朵剛開的玫瑰花。這個孩子，太銳利了，更像是玫瑰花的刺，還是見過血的那種。我以為以太子的性格，會更喜歡優雅淡漠一點的人，這樣的孩子，太子怕是壓不住。」

近侍道：「夫妻之間，如果真的有愛，哪裡存在什麼壓得住壓不住，太子看似冷漠高傲，實際上性格軟弱，寧先生這樣的人，正好和他互補。」

顧燁啞然一笑：「你說得倒也對，軟弱搭配強勢，這才走得下去，如果是兩個同樣軟弱的人，只怕……」

他沒有再說下去，只是嘆了口氣，重新打開了書。

演習的第二天，在緊張激烈卻有條不紊的忙碌中結束了。經過一天的激烈討論，大家最終拿出了一份還算全面的作戰規劃，討論的過程充滿了各種爭吵和咆哮，幾個脾氣暴躁的同學幾次按耐不住，差點打起來，寧遠宸既要控制住會議室的秩序，也要分神注意外面防空洞的整體情況，而各專業小組的組長，還時不時的有問題來請教寧遠宸。

這些都是剛剛成年的孩子，很多人都是第一次處在完全沒有大人在，只有自己做主的環境中，沒多少生活經驗，還有不少是貴族豪門世家子弟，談不上嬌生慣養性情驕縱，但平時高人一等的生活也讓他們沒太多的體諒和忍讓之心。防空洞內的集體生活可以說是他們活這麼大經歷過的最差的生活環境，昨天因為覺得新鮮還沒太多的不滿情緒，經過一夜的冷靜，再加上繁重的任務纏身，大家的少爺小姐脾氣都蠢蠢欲動的要爆發了。

寧遠宸大棒加蜜棗，把鬧事兒的關了禁閉，對剩下的組員苦口婆心的勸解，和各小組組長開緊急會議，制定了獎懲措措施，這才穩住了局面。等到這一天結束的時候，他覺得自己都要散架了。

「這可真是個得罪人的工作。」寧遠宸躺在變成了單人床的座位上對著身旁的艾倫和傑森喃喃道，也不怕自己說的話會不會通過監視器被學校的老是聽到，「就算是我因此拿了年級最高分，也抵消不了我今天得罪的同學還有招來的仇恨值給我帶來的損失。早知道我就不幹了。」

而在帝**事大學招待所的房間內，穆景風看到疲憊不已的寧遠宸賭氣一樣的抱怨，頓時忍俊不禁，想了想，撥通了穆老爺子的電話：「爺爺，我當初念書的時候使用的機甲，您收在哪兒了，能幫我找出來寄過來嗎？」

穆老爺子一瞪眼睛：「別人追男朋友，是送花送表，最多不過送房送車，你倒是大方，直接送機甲！你知道當年搞這麼一台非軍用機甲多費勁嗎？」

穆景風道：「反正也是閑置，現在機甲技術發展迅速，現在再不用，過幾年就真的要淘汰了。」

「你當我退休這麼多年了，就忘了存在機甲AI里的戰鬥經驗才是這台機甲最寶貴的技術了嗎？」穆老爺子哼道，「就算硬體落後了，將來也可以拿給我的玄孫啟蒙用！」

穆景風表情一凝，道：「抱歉，爺爺……」

「道什麼歉！覺得抱歉就快點把人家哄得回心轉意，趕緊去醫院給我整個大胖小子或者閨女回來！」穆老爺子一跺腳，「機甲我給你找找，但是不能白送出去。人家送束花還能討個吻，你送台機甲，不能什麼進展都換不回來。要是打了水漂，回來我打斷你的腿！」

說完，穆老爺子立刻掛了電話。

穆景風盯著屏幕一陣發愣，最後只能苦笑著關了智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