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8.大唐寶寶成長日記八八

88.大唐寶寶成長日記八八

這是可愛的防盜君,稍等~三日後,涼州武威郡。

自長安安遠門以西一萬多公里的唐境內,閭閻相望,桑麻翳野,天下富庶無如隴右。其中涼州尤為翹楚,此地牛羊遍野,路不拾遺,「土沃物繁而人富樂」,全國產出的糧食中,涼州佔據一成余,為大唐軍餉屯糧的重要州府。

很難想象,在高宗永徽年間,這還是一片荒涼之地,以至於高宗想要西遊涼州,都被大臣以「隴右虛耗,未益游幸」勸阻。

城東,一處高門大戶前,車隊緩緩停下。在此等候多時的李望仙領著一干僕從立馬迎上前。李望仙是虞淵欽定的涼州商行大總管,全權負責隴右道上的虞氏商行,某種意義上的「封疆大吏」。

不同於周茽等人,李望仙原是虞家的家奴,身世比較坎坷,乃胡姬和中原人結合之子。大唐人素來以自己的血統為傲,以外邦為夷族,胡漢之間,向來不通婚。然而,胡姬的貌美卻是中原男子所垂涎的,哪家貴族不在後院豢養幾個來自異域的舞姬歌伎都會看做是家底不行,胡姬便是貴族間攀比的資本。

李望仙的存在自然不為其父所喜,在府中仰人鼻息,處境艱難,比下人還不如。因肖似其母,李望仙貌若好女,後來胡姬被害死,他也因此被其父善妒的正氏賣給了人牙子。幸而,被虞家買了去,卻沒料想到因為對商賈之事意外地上手,竟被雲娘破格去了奴籍,峰迴路轉間,提拔成為了虞府的賬房先生。而涼州,正是李望仙的故地。

五年過去,涼州已經成為了除洛陽、長安外,虞氏的最重要的商業點,「望仙君」在這西行商路上也卓有小名。這一次玉佩的消息便是他無意間打聽到的。

「阿郎,一路辛苦。」率先下車的虞淵對著心腹大將點了點頭,接過他遞過來的外衫,隨即轉身拉開韶車的帷幕,伸出手去。

一雙白玉做成的手從帘子里伸了出來,幕簾挑開來,露出一副風光霽月可傾日月的容顏,青衣飄飄,佩環輕鳴,玉人朝李望仙瞥來,驀地綻放出如花笑靨,晃剎人眼。

「小仙仙~經年不見,在外可安好?」說著,大袖一甩,便要跳下車轅。被旁邊一直等著的大手一撈,外衫在下一刻套上。

聽到這許久未聞令人發笑的稱呼,李望仙只覺親切無比,也不覺得這與他如今的地位不符而惱怒,而是「哎」地脆聲應了一句。

「奴一切都好,只遺憾多年未在郎君跟前服侍。」

虞韶九幼時便和府里同是文弱書生模樣的李望仙關係甚篤,因自幼長在涼州和身世的緣故,他對各種西域傳說、異邦小國與胡人貨物如數家珍,虞九郎便愛聽他講這些。兩人雖是主僕關係,卻形同好友,這「小仙仙」的外號便是虞韶九給取的。

說話間,一行人入府。

虞韶九拉扯著身上多出來的衣服,嘟囔了一句:「熱。」

「起風了,乖,莫貪涼。」涼州位於塞北之地,白日里與夜晚的溫度相差確實不小,此時正值落日下山,虞九雙手垂下的寬袖被晚風吹起,愈發襯得藍衣小童弱不勝衣。

「知道啦~阿兄老是念我,小心老得快!」

「嫌我老?今晚的甜糕沒有了。」虞淵將人攬懷裡走,眼睛微眯,漫不經心地說道。

「不要啊!方才你聽錯了,我說的是阿兄最最年少有為了!」

「……」

「咳!」李望仙忍笑打斷兄弟兩人幼稚極點的對話,鬼知道他剛剛經歷了什麼!誰能想到外人口中手段通天翻手為雲覆手為雨的自家主子會同人這般幼稚地鬥嘴。

他笑著看二人相處,恍然間,彷彿又回到了以前。時光荏苒,所有人都在變,自己回到了幼時記憶里的涼州城,報了仇,虞家二老失蹤,幼童總角蛻變成了驚才絕艷的少年,沉默寡言的少年成為了手掌天下市的暗主,星辰的年輪一圈又一圈,幸而,主子們的感情未曾有半分改變。

要是大郎和雲娘能夠看到,該是何等欣慰。想起待自己如親子如今卻生死不明的虞家大郎和雲娘,李望仙不禁黯然。

事實上,在過去的兩年裡,虞家兩兄弟從未停止過尋找耶娘二人的下落。經過十幾年的開拓,得虧古代沒有宏觀經濟學和國民生產總值的統計,加上虞淵的暗中部署,於是連一向認為官府將虞氏牢牢掌握在手裡的朝廷都不知道,虞氏已經是一個龐大到足以動搖國家的商業帝國。當然,虞淵並無半分想要覆滅當朝自立為王的中二想法,這麼多年孜孜不倦的開拓也只是因為,只有足夠強大才能守護自己的珍寶,不懼外人的覬覦和迫害。

不得不說,系統的存在對當年不到七歲的虞氏三郎後來傳奇斐然的一生,產生了不可磨滅的影響。

虞氏產業遍布大唐,輻射周邊小國,深入西域諸國,甚至已經開始在沿海地區造船出海,發展海路了。單單如李望仙、周茽這等「一方大吏」便有二十幾人,更別說底下為商行服務的人員有多少了。

放在古早二十一世紀,妥妥的世界五百強前三強,壟斷跨國企業啊!

言歸正傳,自從兩年前,虞樊和雲七娘兩位當家失蹤,虞氏龐大的商業情報網便開始建立起來,尋找二人下落。然而,古早人類終究無法戰勝大自然,在茫茫荒漠,兇險戈壁中尋找渺小的人類,除非出現奇迹,否則希望稱得上渺茫。事實上除了有著莫名直覺和固執的虞九郎,甚至連虞淵潛意識裡都知道,耶娘恐怕凶多吉少了。

因此當初他在親自帶人馬深入白龍堆尋找無果后,將自己關在書房裡一天一夜,直到下人來報,小郎君因悲痛難抑低泣昏厥,已然發起了高熱才恍然驚覺,回過神來已經運起輕功衝出了房門。

這也是虞九郎五歲之後時隔多年又一次大病,從此以後,虞淵對其弟愈發寵溺無度,再不敢掉以輕心。

大漠阻擋不了大的,連小的也阻擋不了尋找的步伐。死要見屍,生要見人!

正因如此,深知虞家兩位主子對此事的執著和孝心,自從來信得知兩位主子意欲前往西國,李望仙便知此番西行,撇去九郎君對西國的神往,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想必是為了繼續尋人。加上郎君一直調查的玉佩之事,也不知是何牽扯,可謂迷霧重重。李望仙內心為自家主子們擔憂不已,面上卻不顯,笑得溫文爾雅,「阿郎(主人)九郎隨我來,快洗漱一番,晚膳已經叫人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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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上眉梢,窗外蟬鳴漸息,節度使府衙。

「使君,底下人剛剛傳來消息,洛京虞縣伯(虞韶九)同其兄長虞縣男(虞淵)日前一行人悄悄來到了涼州。您看,是否邀請他們過府一聚?」其實手下沒說的是,他更傾向於上門拜訪。畢竟傳聞中此二子性格頗為古怪,油鹽不進。

曾有那貪圖錢財的大貴族以權壓人,強逼商行上交兔兒燈以及韶車的做法,匹夫無罪懷璧其罪的道理大家都知道,這是虞氏明面上最大的一塊肥肉,虞氏一介白衣商賈,哪能敵得過那些鳴玉曳履、紆佩金紫的當權者。

結果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那人不但被狠狠地下了面子,並未如願得逞外,其後更是麻煩不斷丟了官職再無暇顧及。

怪就怪在,那個胖子官員作惡多端便罷了,竟敢將手伸向朝廷分發的軍餉。虞小九的精神力一催眠,立馬就雙眼發愣,將家底交代地一乾二淨。接下來便被骨子裡切開都是黑的虞淵不動聲色地整得惶惶不可終日,就差登門拜罪。

虞韶九的兩項樂器日常——琴藝、箜篌目前已經達到了中級層次,配合商城購買的聯邦精神力鍛煉法,目前已經能夠利用樂聲達到影響人與周圍生物的境界。世人口中的虞九郎琴音可「落雁」便是因此得來。同時卻無人知,琴音悅人,同時也能殺人於無形。

如果繼續修鍊,甚至能夠達到以音入人的境界,也就是實現對人的完全控制。當然虞九離這個地步還很遙遠,事實上,系統說即使在未來,多少驚才絕艷的高階精神力者,也很少有人能夠真正將精神力修鍊到這個境界。

經此一事,那些原本也抱有同樣心思只是還未來得及實行的人也暫且歇了心思。誰曾想,不知怎的,虞氏竟入了聖上的眼,聖上竟破例將二人都封爵。於是,各懷心思的各方人馬這下該洗洗的洗,該睡的睡,不再明目張胆地垂涎虞氏,虞氏商行得以安然而立。

當今聖上看著每年軍營里虞家小子送來的大批車馬和其他東西,聽著高力士說起近日來的幾場大勝戰,但笑不語。

當朝聖上是一個性情矛盾的人,從中便可看出。他一手開創了盛世,但隨著他的漸漸老去,便開始沉迷後宮女色,在宮中豢養了一幫煉丹道士,追求長生大道。他開始猜忌懷疑大臣,卻同樣也視才如寶,用人不疑,疑人不用。他可以心狠手辣,手段陰險,但同時也可以有草原兒女的豪爽直白,赤子之心,與臣子們稱兄道弟,善待對自己胃口的人。

總而言之,聖上對虞家這兩兄弟另眼相待,咳咳,當然這可能也跟虞淵特別有眼色的「上供」有關。

放下身段邀請幾位商賈小兒上門聚會這事要放在以前,哪怕是有了爵位在身的頂級商賈,他們也必然會嗤之以鼻,以為天方夜譚。但偏偏虞氏這兩人均不是平輩之流,除了虞韶九或因才學或因容貌(泥垢)美名在外,普通老百姓或許不知道,但是身為河西節度使,一方封疆大吏,卻是知道一些其中底細的,也因此對這兩個白衣小兒的態度也比較謹慎。

除了最後提到的有高人來訪,其他都是傻爹在肉麻兮兮地表達自己的愛子之情,思念之苦【要死了,可惜虞三郎並不買賬。對方表示不想理你,並向你扔了一身雞皮疙瘩。

現在已經步入六月時節,距離虞家耶娘出門已經過了五月光陰。夫婦倆不是不疼惜孩子的人,在外也很挂念孩子,每月至少一封家書,而且還要求孩子們必須回信,讓耶耶阿娘放心,連未滿兩歲的虞九都沾了墨水摁爪簽名表示自己也回了,有好好長大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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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兄~」羊絨毯上玩耍的小孩見到跨門而入的兄長,立馬伸長了小手要抱抱。在毯子上坐下,奶糰子自發撲懷裡,虞淵摸了摸小臉小手,確認沒有發涼。

「今天冉冉很乖,阿兄獎勵一個玩具。鐺~」一個巴掌大小、掛滿細碎小鈴鐺的如意錦色小鞠像變戲法一樣出現在虞九面前。

「今日阿兄教你玩鞠。」

說完,坐到離阿弟三步遠的榻前腳凳上,將手中的鞠放在地毯上,手一推,鞠就滾到了小九郎面前,伴著清脆悅耳的鈴鐺聲。

《論語述而》有言:游於藝。

「藝則禮、樂之文,射、御、書、數之法,皆至理所寓而日用之不可缺者也。」遊戲是幼兒啟蒙必不可少的一項活動。

而玩鞠是大唐一項上至皇宮貴族下至黎明百姓都熱衷的老少咸宜的遊戲。

「咦?哈?」小郎君歪著頭看著阿兄。

虞三郎做了個來的動作,誘哄道:「冉冉推過來兄長這邊。」

「唔、推、推、」小郎君看了看兄長,把頭歪回來,咧開小嘴笑了。虞九郎果然不負聰慧之名,一點就懂,愉快地跟兄長玩起了你推我往的新遊戲。屋子裡點著熏香,青煙裊裊升起,小孩子奶里奶氣的笑聲伴著鈴鐺聲傳出院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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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後,耶娘歸家。

「三郎,來,快來拜見,這就是阿耶在外有幸結交的好友——謝雲流謝大俠!」

客廳里坐著的陌生男子容貌不凡,身姿挺拔,著純白色暗藍雲紋廣袖,後背斜背一柄閃著寒光的長劍,黑髮用玉冠束起,眼神默然,眉目間一派清冷出塵,猶如天山上萬古不化的冰雪,無情無覺。與旁邊咧著嘴,笑得一臉燦爛的自家壯漢傻爹一比,越發不染紅塵。

「拜見謝前輩,淵久仰大名。」虞淵雖然有點疑惑自己阿耶是如何結識這類高人的,但是無疑,也對這位耶娘口中讚不絕口的大俠觀感甚佳。

「不必多禮,聽虞郎說,你從小習劍?」聲如其人,冰涼如雪。

「是的,弟子習劍已二載有餘。」

「好,那我今日便考考你,再決定是否收你為徒。」

「哈哈哈,小兒愚鈍,多謝謝郎給我虞三這個面子。事不宜遲,謝郎隨我來,我家雖小,後院倒是備有練武場,想當年……」傻爹用力拍著謝雲流的肩膀,嗓門大,豪爽大笑,顯得謝雲流莫名的「弱不禁風」。

虞三:所以我阿耶到底是怎麼跟這等高嶺之花勾搭上的?

半個時辰后,鼻青臉腫的虞小三郎已經無暇再糾結這個問題了。而他也通過了謝雲流的考驗,成為了他唯一的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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鼓聲剛過,坊門應聲關閉。家家戶戶點上燭火,坊里的夜生活剛剛開始。

但對於小孩子來說,阿耶阿娘就要趕人上、床睡覺了。

戌時,虞府三郎的院子里,兄弟倆正準備入睡。小九郎已經被兄長脫掉外衫,換好了裡衣放在榻上,整隻糰子陷進了被窩裡,鼓溜溜的大眼睛盯著正在換衣服的兄長,不時打著小呵欠。

平日里這時候總愛咿咿呀呀跟自己說話的小人突然安靜了,虞淵感到有些許奇怪。加快了塗藥膏的動作,虞淵想趕緊去看看怎麼回事。

哪知轉過身,就看見自己阿弟竟然自己下了榻,跌跌撞撞向自己走來,迎接虞淵的不是一個甜甜的粉糰子,而是鼓著小包子臉,一雙大眼睛浸滿淚水的小哭包。虞淵也無暇驚嘆自家阿弟竟然學會了走路。急忙迎上去。

看到虞淵回身,小哭包越發加快了步伐,跌進兄長懷抱里,嘩的一下哭出聲來,邊哭邊把兄長的袖子擼上去,對著手上的烏青和傷口吹氣。

「吹吹,痛痛灰灰。」

手上的烏青、傷痕是今天師尊考驗的時候留下的。原來是換衣服抹葯的時候被小哭包看到了,才有了這一遭。

虞淵:我的阿弟眼力為何如此之好?

【系統:我們寶寶可是在娘胎里就洗髓伐筋過了好嗎?!視力完爆整個大唐!】

見他哭得快喘不過氣來,虞淵趕忙把他抱進懷裡,邊往榻前走邊哄,「冉冉乖,這只是練武的時候不小心弄到的。阿兄不疼,別哭了。」

「阿兄騙人,疼的,呼呼,吹吹。阿兄不要練武了好不好?」

「不行的,不練武怎麼保護冉冉?」

「唔、嗝、這都是、為了我嗎?」

「阿兄要跟師尊學習武藝,將來長大了就可以保護冉冉了,所以別哭好不好?」

「唔、那以後你練武,我陪著哩。」這樣,阿兄就不會在我不知道的地方受傷了。

「練武很無聊的,冉冉不睡覺,不玩遊戲,要陪我嗎?」虞三逗他。

「嗯!」為了表示堅定的決心,小九郎握緊了肉呼呼的小拳頭。

「好,那我們今天早點睡,明天冉冉跟阿兄一起去。」虞三笑了,溫柔地用錦帛擦掉粉糰子臉上的淚水,親了親他還嘟著的嘴角,然後滅掉了燭火。

【叮!恭喜寶寶完成新手任務三——蹣跚學步。鑒於寶寶此次為自主學習,學習積極性高,值得表揚,特獎勵玩具車(圖紙)以資鼓勵,請寶寶再接再厲,再創佳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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