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8.番外一:應咒之日

78.番外一:應咒之日

兩年後,市立精神病院。

已近深秋,氣溫漸寒,好在今日的的天氣格外不錯,陽光普照很是暖和。

花園的長椅上,夏茶陪著杜佩佩正玩著石頭剪刀布的遊戲,偶爾有泉水般的笑聲飄散在花園中。

自從兩年前傲因之事後,杜佩佩就一度精神失常,杜母實在是控制不住女兒間歇性的病發,最後只得將杜佩佩送進了精神病院。

平日里,杜佩佩的同事也會來看看她,但來探望她最多的還是夏茶,甚至是超過了杜母。

不發病的杜佩佩像個天真的孩子,水靈的眼睛里純凈無垢,就像夏茶第一次見到她時的模樣,那是的她們都還是五歲的孩子。

她依舊像從前一樣,會被身邊的一點兒小事所吸引。看見腳邊的草叢中一個螞蟻窩,她會中斷和夏茶的遊戲,俯下身來去掏螞蟻窩。

捯飭了一會兒,她抬頭,「阿茶,這個時候為什麼還有螞蟻呀,明明天很冷了。」

「興許是還未找到食物,不能冬眠的吧。」

「哦。」杜佩佩點點頭。

夏茶看著她天真無邪的樣子,不禁笑了起來,只是片刻又嘆氣,「佩佩,從明天開始,我就不會再來這裡了,你會想我嗎?」

杜佩佩似懂非懂的點頭,「不來這裡,你是要去很遠的地方嗎?」

夏茶撈起她一縷黑髮,輕撫著,「是啊,要去很遠很遠的地方,遠到佩佩和阿姨誰也來不了。」

杜佩佩抬頭,仰望著夏茶,忽然用沾滿泥巴的手握住夏茶的雙手,「阿茶,那你要注意安全,我會照顧好自己的。」

夏茶笑笑,抽出一隻手撫摸著杜佩佩的頭頂,「我會的。佩佩,我們認識多少年呢?」

「多少年?」杜佩佩拿出雙手一隻只數起來,「一、二、三……」

「是二十五年哦,我們認識了二十五年了。二十五年我們竟然誰都沒有談過戀愛,誰都是一事無成,真是白活了。」

「不會哦。」杜佩佩仰著頭,眼中熠熠閃光,「至少我認識了阿茶呀。我覺得很高興。」

夏茶低頭,眼中閃爍著光芒,「是啊,我認識了佩佩,我也很高興。」

在精神病院待了一上午,接近中午的時候夏茶打了個電話給陸璃,約好了兩人在附近的餐廳見一面。

夏依舊騎著她的那輛哈雷,賓士在街道中央。

兩年間,除了時間在流逝似乎什麼也沒變。

傲因事件后,陸璃消失了一段時間,誰也不知道他在這段時間裡去了哪裡,又經歷了什麼。當他再次出現時,身邊多了一個女子。

那女子長的七分像夏茶,卻比夏茶多了幾分婉約溫柔,少了幾分夏茶獨有的自信與孤傲。同年的聖誕,他們就舉行了婚禮。

對於那女子的出身,夏茶從未問過。祖訓那種事,他或許早就忘了,因為連夏茶自己都快忘了。

他們曾經看重、堅守的信條,在真愛與死亡面前,早已變的無足輕重。

月月說:陸璃還是喜歡你的,所以才會找了一個模樣與你相似的人結婚。

夏茶明白,卻不點破。同樣的,那兩個人也該是明白的吧。

夏茶到達指定的餐廳,停好車子,從玻璃窗往裡頭看去,陸璃早已經點了一杯咖啡等在那裡了。

夏茶走進去,陸璃忙起身,「師父。」

夏茶笑笑,「何必這麼拘謹,坐吧。」

陸璃招來服務員,兩人點了一些吃的,便開啟了話匣子。

陸璃看著她微微發紅的手,關切道:「這種天挺冷的,還是不要騎機車了。」

夏茶淡笑,「這麼多年風裡來雨里去習慣了,何況今天也也是最後一次。」不等陸璃開口,她問:「最近美辰怎麼樣?」

陸璃看了她一眼,「還好,不過妊娠初期,反應有點兒大。」

「你得多照料一下,少在外面花天酒地。」

「嗯。」他輕輕應聲。

「美辰是個居家的好姑娘,好好珍惜。你現在不僅是作為丈夫了,還是一個爸爸,待他們母子兩好點。」

「我知道。」

夏茶推出一片鑰匙,「我時間不多了,這算是我送給你還未出生孩子的禮物。裡頭的東西,你要是不喜歡就丟了,但是唯獨不要動那間祭祀房。」

陸璃看著鑰匙不說話,目光漸漸悲傷起來。

他知道夏茶說這些的意思,他記得兩年前在結界中夏茶說的話。

夏茶接著說:「我不會死在家裡,怕美辰以後不喜歡那房子。明天早上來一趟白家老宅,白懿清走後那裡就空置了,山清水秀挺好的,作為我最後的棲身之處也不錯,至少不用暴屍荒野。」

「師父……」陸璃低低地喊出這句,夏茶卻是笑著打斷了他的話,「不用悲傷,只要活著就遲早會有這一天。你的羈絆比我多,你走的那天至少不會像我這般孤苦伶仃,但正因為如此會有更多的人難受吧。」她覆上陸璃的手,「但願你走到這一天的時候,能像我這般安心自在。」

夏茶說完這話,就安靜地吃起了東西。陸璃看著眼前的美食,難以下咽。

注意到他失魂落魄的模樣,夏茶柔聲安慰,「好了,快吃吧。別把你的消極情緒傳染給我了,吃完飯我還趕著去別地兒了。」

陸璃低頭依舊不語,終於一滴淚落在碟子邊緣,他一聲不吭地拿起餐具開始吃東西。

用餐完,陸璃與夏茶一道出門,看著她上了機車揚長而去,他的目光依舊戀戀不捨望著她離開方向。

——

正在開會中的顧言玦,接到了夏茶打來的電話,但那頭接聽電話的確實一個陌生男人。

「喂,請問是顧先生嗎?」

「是的,您是……」

「我是交警大隊的,機主的主人在景江大道發生了車禍,昏迷不醒,她的手機中只有四個人,您、陸璃、藺白還有一個叫杜佩佩的人,您排在第一個,我就給您打了電話。您有空來醫院……」

顧言玦未掛斷電話,更未對眼前的會議做任何交代,二話不說,拔腿就往外跑。

到達醫院的時候,顧言玦在前台報了夏茶的名字,護士告訴他,人已經進了手術室。

來不及多想,顧言玦朝手術室奔去。到達手術室門前,大門緊閉,無奈他只好等在外頭。

這一等就是足足兩個小時,備受煎熬的兩個小時。

護士將人推出來的時候,顧言玦趕忙上前,此刻的夏茶雙眼緊閉,頭上纏著厚厚的紗布,嘴上綁著呼吸面罩。

顧言玦攔住一個醫生,「醫生,她怎麼樣呢?」

戴眼鏡的醫生問:「你是病人的家屬?」

顧言玦毫不猶豫地點頭,「未婚夫。」

醫生說:「雖然病人的頭部受到了撞擊,但你不用擔心,剛剛只是動了一個小手術,約摸半個小時就能醒。」

如此,顧言玦放心不少。

他跟著夏茶進了vip病房,便是安靜的陪她坐著。

顧言玦捻起被角,將夏茶裹的嚴實。他輕撫著床上人兒的臉,不由輕笑,「我謊報家庭情況,等你醒來估計又要找我麻煩了。」頓了一下,他柔柔喚道:「茶茶。」轉而又苦笑著說:「其實我早就想這樣喊你了,可卻一直只能偷偷的。你不知道我有多羨慕墨七,他死的時候我竟然有一絲慶幸。我挺壞的吧?」

顧言玦挽起夏茶一縷長發,輕輕捏搓著,「這兩年你對我避而不見,沒想到難得的一面卻是這樣的一種方式。來的時候我都想好了,不管你還有幾年時間,不管你是被撞傻了還是殘了,這一次我都不能讓你再逃了。」

夏茶的車禍事故,顧言玦沒有打算告訴任何人。雖然眼前他已不在有敵人,但從私心出發,他想獨佔夏茶,一分一秒都不願放過。

醫生說的半個小時很快就過去,然而夏茶卻沒有半點轉醒的跡象。顧言玦有點急了,他想,醫生說的也不一定百分百準確,再等等看。。

這一等就從6:30分等到了8:30分,整整兩個小時,這下顧言玦坐立難安了。

他喊了夏茶的主治醫生進來,醫生給夏茶查看一番,一臉疑惑,「奇怪的很,這姑娘明明各項指標都已接近正常該醒了。以往這種案例,超過半小時沒醒一般一小時內都會醒的。」

「不可能是睡著了吧。」

「也不排除這種可能。總之再等等,如果今晚沒醒,就得再做檢查了。」

醫生說完離開病房,房中又只剩下了顧言玦一人。

睡著?他倒期望是這麼一種可能,但就怕夜長夢多。

顧言玦寸步不離地守在夏茶身邊,眼看著牆上的時間接近零點整,他甚至有種想直接把人從床上拉起來的衝動。

已經察覺到事態不對,顧言玦急上眉梢。他準備再喊醫生,就在這刻房中白光一閃,雲霧繚繞,無法直視。只消片刻,白光散去,帝江立於夏茶床尾。

顧言玦一眼就認出了這隻上古神獸,「帝江!」

帝江眼神直視夏茶,「白矖大人不會醒了。」

「什麼!」顧言玦皺眉,面色大變。

帝江說:「兩年前,白矖大人在廣州的時候折了自己十年壽命,今天就是她應咒之日,再過幾分鐘她就會變成一具屍體。」

這話如同晴天霹靂,顧言玦獃獃地看著床上的人,失神道:「為什麼這件事我從未聽她提起過?」

「這件事她最不想告訴的人有兩個,其中一個是你。」

「那另外一個呢?」

「委託她廣州之行的人,她的親弟弟。」

「有辦法救她嗎?」

「古老的詛咒,藥石無醫。有什麼話趁現在快點和她說,興許她還有意識,但也只是興許。」

帝江的話令顧言玦在今天來時的路上規劃好的未來,瞬間天崩地裂。他本以為她還有十年的時間,雖然短暫,但他卻已下定決心,讓她往後的十年每天都會過的幸福。然而,此時此刻得到結果卻是,她僅剩下短短不到十分鐘的時間。

他看著她長大,看著她從一個稚氣未脫的小女孩,變成一個亭亭玉立的大姑娘。看著她從一個愛哭鬼,變成一個獨當一面的豢妖師。他暗中等了那麼多年,選了適當的時間出場,一路精心策劃,終於在他下定決心的一刻,卻是她離開的一刻。

風悠悠地從半開的窗子吹進來,秋末冬初的風凄寒徹骨。

夜色深沉,天空烏壓壓的,一片初雪從空中搖搖晃晃地落下來,晶瑩的身體在飄落間漸漸融化,落定在地的一刻眨眼間便消失不見。

帝江望著窗外,「今年的雪比往年來的早了。」

顧言玦緩緩扭頭看向窗口,猛地一陣疾風拂入房中,伴隨著雪花與刺骨的寒冷,在這剎那吹得他與帝江無法睜開雙眼。

只是瞬間,疾風散去,病房中多了一人。

「顧先生,我是奉主人之命,前來搭救夏小姐的。」煙如雲畢恭畢敬道,生怕對方一個誤會將她一拳砸的煙消雲散,誤了主人交待的事。

「主人?白懿清!他逃過了天人五衰?」顧言玦驚訝道。

煙如雲落寞地搖搖頭,她攤開手掌,掌心多了一顆彈珠大小的元丹,「這是主人在天人五衰之前,自毀肉身留下的三分之一元丹,為的就是在這一天交給夏小姐。我想主人對夏小姐還是心存愧疚的。」

帝江喜上眉梢,「螣蛇大人的元丹!有了這個,白矖大人確實還有救。」看了一眼時間,距離零點整隻剩下幾十秒的時間,他急道「還等什麼,趕快給她服下。」

煙如雲點頭,將元丹拋於空中,元丹在空中停頓片刻,直直的飛向夏茶的頭頂,漸漸落向她的眉心,眨眼便融入她的體內。

煙如雲說:「之前主人遭受的天人五衰讓他損耗了不少元氣,所以元丹僅剩三分之一。夏小姐雖是白矖轉世,但這世終歸是個陽壽已終的凡胎肉體,要維持她的生命機能,元丹必會有所損耗,這元丹不能保她長生不老,但也有兩三百年的壽命。」

顧言玦的眼中閃爍著讓人看不明白的光芒,他低低一聲,「足夠了。」

夏茶逐漸轉醒的時候,朦朧的視線中,一張臉被漸漸放大,「顧……」

她想開口,這個人的手覆上了她的額頭,他笑的溫柔,「這下你沒有退路了,只能留在我身邊。」

夏茶張了張嘴,喉嚨中發出沙啞的聲音,「我們的孽緣真是剪不斷理還亂。這是第三次了吧?」

顧言玦不解,「什麼第三次?」

夏茶痴痴地看著他,「第三次引渡我啊。不過前兩次都是我誤以為自己死了,這一次才是真的吧。」

顧言玦愣了一下,道:「那再問你一遍,有什麼遺言要交待的嗎?」

夏茶點點頭,閃爍著微光的眼眸竟然升起了一層霧氣,「今天去你那裡,我就想在自己活著的時候把一些話告訴你。上一次你引渡我的時候,我騙了你,其實我有很多話想對你說,還有好多問題想問你?譬如你談過幾次戀愛?有過幾個女朋友?有沒有私生子?可是我發現,到死的時候這些困擾我的問題都變得無足輕重,我只想告訴你一句話,我喜歡你。不,是我愛你。」

話音未落,夏茶撐起身子將柔軟地嘴唇覆上了顧言玦的唇。

一瞬間,病房中的空氣凝固,冬天彷彿變成了春天,呼吸間都是蜜一般的味道。

沒打算輕易放過夏茶,顧言玦的手忽然摟住了她的腰,另一隻手則摁住了夏茶的後腦勺,加深了這個吻。

第一次和異性接吻,夏茶稍顯笨拙。當顧言玦輕巧的舌頭撬開她貝齒的時候,她口中的那份柔軟竟慢慢往後退,像只受驚的小貓,躲在角落不知如何迎合這份熱烈。

察覺到夏茶的生疏,顧言玦慢慢放開了她。

此刻二人臉上皆是一抹紅暈,夏茶低頭偷偷瞄了他幾眼,「你、你老司機臉紅個毛啊!」

「一邊去,只准你們女人初吻臉紅怎麼就不准我們男人緊張。」

夏茶像聽到了什麼不得了的事,「哈!你是初吻!」

「當然了。」

「這樣啊,那我不是賺了。哈哈哈……」

「什麼意思,你不是初吻?」

夏茶心虛的嘟囔道:「讀小學的時候,不小心踩了一泡狗屎,撲倒了同班女同學。」

顧言玦瞬間石化。

夏茶瞅著他欲哭無淚的小模樣,道:「哎喲喂,都當祖宗的人了,還在糾結初吻這事兒。而且這算起來也不算是初吻了,咱們不是在七哥婚宴上吻過一次嘛。」

說話間,夏茶注意到牆上的時鐘,凌晨一點,「不對,我怎麼還沒死。」

「你當然不會死了。」

夏茶瞪大眼睛,「發生了什麼事?」

顧言玦壞笑著,又露出以往那邊欠抽的模樣,「嫁給我,我就告訴你。」

夏茶思慮片刻,「你不會把你的壽命分給我了吧?」

「你有分壽命的本事嗎?」

夏茶搖頭。

顧言玦又道:「真相只有一個,嫁給我就告訴你。」

夏茶又思慮片刻,擠出三個字,「好,我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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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男神2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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