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第六十二章

62.第六十二章

燕臻這一天有一個很重要的視頻會議,為了養精蓄銳沒有自己開車,叫了燕深的司機來接他。因此林州給他打電話毫無壓力。

燕臻一早想讓陸惜之離開,但是陸惜之對他的暗示視若不見。當著林州的面他也不好特意趕人,好像他和陸惜之有什麼見不得人的事不敢讓林州知道似的。

就算這一次不讓陸惜之留下,他想找到和州兒獨處的機會也很容易。

燕臻最後只能光明磊落地獨自出門,心裡有多忐忑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手機一響起來,專為林州設的鈴聲把正沉心看文件的燕二少驚得一顫。

司機從倒車鏡里看了他一眼:「二少爺,怎麼了?」

「沒事。」燕臻按了按額頭,瞪著手機上跳動的州兒兩個字,如臨大敵。

一個成語突然蹦出腦海——東窗事發。

算算時間,州兒估計剛和陸惜之談過。除了開飛機那件事,也沒有什麼值得州兒現在打電話給他了。

早知道昨晚就自己坦白了,也免得州兒聽信了別有用心的挑撥。

他著實沒料到從前清高得目下無塵的陸惜之居然會故意在州兒面前搬弄是非。

昨晚他熬了一鍋情深似海的雞湯給州兒灌了一肚子,最該說的卻沒有說出口。

實在是,難以啟齒。

所有人都認為他為情所傷,只有燕臻知道不是。但是根本沒人相信他,誰讓那起事件著實戲劇性十足迷惑性太強。

實際上他失事前那點寶貴的時間除了做好安全措施全部用來痛罵製造商了,造了駕什麼垃圾玩意兒沒飛幾次就失靈。要是他能活下來,不讓他賠到當褲子他就不姓燕。

都是些什麼事啊……燕臻輕嘆一口氣,接通了電話。

林州向來開門見山,一開口直接興師問罪,為的果然就是那件讓他百口莫辯的事。

***

燕臻將公文包放在桌子上,和林州兩個人分別坐在餐桌的兩端,彷彿召開什麼嚴肅會議似的。

早晨在車上接到林州的電話,來不及解釋清楚就到達了會議現場。林州氣歸氣,還知道不能耽誤他掙錢,果斷掛上電話,等他晚上回來再算帳。

現在正是算帳的時候。

燕臻眉頭微蹙,幾縷髮絲散落在額前,鼻樑高挺,修長的手指抵在額前,在臉上製造出繪畫般的陰影。

「州兒,信我。」

「你少來這套,給我正常說話。」林州伸手捧住燕臻的俊臉狂揉了一頓,把什麼pose都揉沒了。

燕臻無奈地拉開他的手,看著林州。

「州兒,我說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樣。不管別人說什麼你都別信。」

「你開飛機不就是因為失戀嗎?」林州一臉委屈,「失戀了開飛機撞山頭,你對陸先生真是深情啊,因為他離開你連自己的性命都不珍惜了。」

一想到燕臻這樣深情地愛過別人,林州就覺得心裡酸澀得難受。

燕臻好無奈,又暗自把飛機製造商痛罵了一頓。

「我又不是故意去撞山頭的。」

他真是吃飽了撐得開飛機散心。

不過如果沒有那件事,他也就遇不到林州了。

燕臻把林州拉到身邊,茬開腿把他夾在中間,從下面看著林州一臉彆扭的神情。

「生氣了?彆氣了,乖州兒。」他按著林州坐在大腿上,雙手環著那手感舒適的腰線。

「沒有氣,就是有點難受。」林州摸了摸心口,那裡感覺堵堵的。他還真是小氣。也許是因為他和燕臻的開始緣於失憶的林旗,那個時候林旗的全部世界只有他而已,容不下第二個人。

他大概是把燕臻當作自己的所有物了。

「我開飛機只是為了散心,失事是一個意外。可是現在我由衷感謝那個意外,不然我怎麼能遇見與世隔絕的州兒呢?」燕臻攬著他的脖子,與林州抵著額頭低聲道。

「可見都是三生石上早已註定的,之前的一切都是為了讓我和州兒相遇。」

林州安靜地聽著燕臻的話,同一件事換個說法,就完全變成了另一種樣貌。他現在心裡舒服多了。

「哥你也學會花言巧語了。」林州看著他的眼睛小聲道。

「也?」燕臻敏銳地捕捉到了一個令他介意的字眼,眼睛微微眯起,「還有誰在你面前花言巧語過?」

「現在審你呢!」林州瞪著他。

「好好,你審。」燕臻立刻妥協。

以後有的是時間問他個清楚。

「你們還有什麼事是我不知道的,你一次說清楚。又不是看小說,還給我一出一出地來。」林州哼了兩聲道。

燕臻哪還敢隱瞞,與其讓林州從別人嘴裡聽說那些添油加醋的描述,還是他自己來說的好。

他把陸家的親戚得知陸惜之和他的關係之後以此為把柄大鬧藍擎碰瓷要錢,到他如何與陸家人周旋,再到他的父親故意當眾侮辱陸惜之導致陸惜之的遠走,事無巨細,全部都向林州講了一遍。

燕臻半躺在沙發上把林州攬在懷裡,一邊回憶一邊侃侃而談,林州的臉龐埋在他的脖頸間,因此他看不到林州越來越黑沉的臉色。

直到他巨細無遺地講完,林州才幽幽地開口。

「說完了?」

燕臻點了點頭。

「沒有其他要補充的了?」

燕臻想了想,搖頭:「基本沒有了。」

林州猛地跳起來,隨手撈起一隻抱枕甩在燕臻身上。

「燕臻!你氣死我了!我、我要回家!」

燕臻接過抱枕放到一邊,連忙起身拉住氣得臉色漲紅的林州。

「州兒!你怎麼了?」

連哥都不叫了,說好的坦白從寬呢?!

林州氣得團團轉。

整整半個小時!他聽了整整半個小時燕臻和陸惜之的情史啊!

還是燕臻親口說的,他還說得意猶未盡。

還基本沒有了?!他基本要被燕臻氣死了。

「我要回家!你不要攔我!」

林州跑到玄關穿鞋子,燕臻無奈地追過去。

「州兒別鬧,你要怎麼回啊,林家村那麼遠。」

「我沒鬧,我今天不想看到你!」

「那哥去睡客房,好不好?我保證今天不出現在你面前。」

林州一聽更加炸毛:「客房是昨天陸先生睡的!你還想睡客房,你有什麼居心!」

燕臻抱住他:「好好,那你別走,哥走,行了吧。」

「你想走哪兒去?!」林州兇狠地瞪著他,「想去找老情人嗎?!你休想我告訴你,打斷你的腿!」

燕臻:「……」

看來這次真把小白兔給氣狠了,已經語無倫次了。是誰說的坦白從寬的?

「那你到底想去哪兒?哥送你好不好?你自己坐車還要花錢,多浪費。」

「你開車還要耗油。」

「公司給報銷。」

「公司還不是自己開的?!浪費。」

「那不一樣,公家的帳,我不報也要給別人報。」

「……有道理。」

在關於如何省錢的話題上林州被說服了,輕易地上了燕二少的車。

燕臻知道林州的性子,本來只是想帶他出去晃一圈,讓他消消氣就好了。反正不可能真的大半夜回林家村去。

沒想到林州還真有自己的目的地,一上車就道:「去我小叔那兒。」

燕臻想到那個不靠譜的林東,眉頭微皺。

「不如送你去二哥那兒吧。」

雖然林成也不怎麼靠譜,好歹有一個極靠譜的二嫂鎮著。

「不去,就去小叔那兒。」林州很是堅持。燕臻還想勸說,林州轉頭瞪他。

「你講了一整晚你的老情人,現在連點小事都不願意聽我的了。哥你變了。」

燕臻:「……」

吃醋的小受傷不起啊。

燕臻把車開出車庫,一邊設好林東的出租屋的導航。

林東租住的房子離這裡有十幾公里,晚上不堵車很快就到了。敲開林東的門的時候他正抱著一碗速食麵吸溜個不停,一看到門外站著的燕臻嚇得面都端不住了。

「燕、燕、燕總?!什麼風把您給吹來了,快進來快進來!」

林東把面碗往鞋柜上一方,直接無視了站在前面的林州,伸手格開他徑直朝燕臻去了。

林州一把揪住他,面色不善,轉頭對燕臻道:「哥,你回去吧,我就在這裡住一晚上。」

林東聽了搶著道:「州兒要住啊,那燕總也別走了!來來來,快進來,這房子夠大,委屈不了燕總!明子小超,別窩屋裡頭了,燕總來了,快點出來招待一下。」

屋裡傳來一陣吵鬧的聲響,林州甩開林東,推著燕臻出了門。

「哥快回去,我明天就回家了,你別在這兒呆了。」

燕臻朝房裡看了一眼,怎麼看都不放心。

「我還是留下來陪你吧。」

林州果斷拒絕,連推帶扯地把燕臻拉到樓梯口,看到房子里追出來的小叔和兩個堂哥,連連催促:「哥你快走!」

說完就回去攔住林東他們,拉拉扯扯地回屋去了,燕臻追到門口的時候正好吃了個閉門羹。

燕臻敲了敲門,又等了片刻,等不來人給他開車,卻聽到林州隔著薄薄的門板道:「明天我就回去了,乖哈,哥你快點走吧,路上開車小心。」

燕臻無法,只能又敲門道:「那明天早上我來接你。」

林州的聲音遠遠地傳來:「知道了,你早點回去。」

燕臻只能先回去了。客廳里,林東和林明林超三人被林州拉著強制坐成一圈,林東一臉不可思議地看著他。

「你跟燕總說什麼?你叫他乖?你倆這麼熟了?」

二堂哥林超叫道:「早說州兒不厚道,自己一個人抱住金大腿,就是不願意給我們拉點關係。我們這兒做生意呢,拉上燕家的關係多方便!州兒死心眼就是不願意。」

林州白了他一眼:「什麼生意,你弄的那微商賣肥皂拉藍擎的關係有什麼用?」

「怎麼沒用了?藍擎員工那麼多,讓燕二少給推薦一下我們的手工皂,誰敢不買!」

「你敢讓我哥幫你賣你那三無產品我揍你啊!」林州捏著拳頭在林超面前晃了晃,林超頓時住嘴不說了。

林州打架的本事他領教過一次就再也不想領教第二次。

林東還想說什麼,林州搶先堵了回去,掏出手機按了一通,擺在三人面前的小茶几上。

「廢話少說,你們今天就跟我好好學習一下黨教你們的八榮八恥!」

三人一起傻眼了。

「什麼八榮八恥?州兒你來就為個這?」

「就為個這。」林州淡定點頭,「我覺得小叔和堂哥非常有必要學習一下八榮八恥的精神。」

林州固執起來誰也沒有辦法。況且因為村裡年輕人大多外出打工,作為少數留在村裡的青壯勞力,林州早早地就幫他爸也就是村長兼族長料理林家村的許多事務,本來在林家人面前就說得上話。林東雖然是長輩也不敢在他面前太託大,這一晚三人被林州壓迫得很是**。

直到三個人都把八榮八恥背得溜熟,張嘴就是「以辛勤勞動為榮以好逸惡勞為恥。以團結互助為榮以損人利己為恥。以誠實守信為榮以見利忘義為恥」等等,林州才放過他們。

林州一臉認真地道:「小叔,二哥三哥,別怪我不幫你們拉關係走後門,你們應該明白什麼才是正確的。我們腳踏實地好好工作,真有什麼困難我一定會幫你們,臻哥也不會看著不管。你們說得沒錯,提攜我們對燕家來說都是舉手之勞,但是不能因為這樣就賴上人家。幫助都是相互的,就算我們沒錢沒勢沒有能力給出特厲害的回報,但總能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哪怕是送些土特產呢,總之從思想上就不能有攀著燕家當寄生蟲的想法。我是不會同意的,我爸也不會同意的。」

林東被他說得有些訕訕的,摸了摸鼻子道:「州兒,你說得輕易。相互幫助?我們能幫燕家什麼?端茶遞水還是擦牆掃地啊?還送土特產,只怕人家看都不會看我們一眼還得嫌麻煩呢。」

「問題在於你們怎麼做而不是在於別人怎麼想。你要自己行得正坐得端才能挺直脊樑面對別人的眼光。不是只有給錢給工作才是幫,你們初來乍到沒工作沒錢沒地方住,臻哥這些天跟我們一起忙前忙后,租房子送吃的,哪樣不是幫忙?要是臻哥以後在哪裡喝醉了,被麻煩纏住了,我讓你們幫忙接他回家,你們會不去嗎?我說的互相幫忙就是這種的,非要看著燕家家大業大就想不勞而獲佔人便宜的,那可不算。」

林州神情很是嚴肅,林明林超看著這個弟弟,都沒敢說什麼。

林州目光掃視了三人一眼,「總之,自己要正派做人。燕家都是好人,真有困難找人幫忙人家不會不管的,但是別老想著攀上去佔便宜。還有——」林州輕咳了一聲,視線撇開,臉上有些紅紅的,「以後不管你們聽到什麼意外的消息,都不準拿來要脅燕家。要是那樣的話,那就是拿我們的親戚情份往地上踩。」

林東三人一聽都嚇了一跳,林東道:「州兒你說什麼呢?親戚情份都拿出來說了,我們聽你的還不成嗎,哪有那麼嚴重?」

「有的,小叔願意聽我的,那就最好了。」林州認真道。

「能有什麼消息可以要脅燕家?」林超和林明面面相覷,「真有那種消息我們也不敢啊,燕家那是能隨便威脅的么。」

林州也覺得一般人不敢做那種事,可是當年陸家人偏偏就這麼做了,誰知道裡面有什麼內情。

保不齊不靠譜的小叔二堂哥三堂哥得知真相的時候也會面臨陸家人當年的處境,他今天先把話說在前頭就是了。

林州給三個人「上課」上到了凌晨一點,話嘮的屬性在這個時候發揮了巨大的優勢,把林東三人折磨得很是**。

平常他跟燕臻話嘮那是小情趣,說起話來帶點矯情的小撒嬌,哄得燕二少心情舒暢。現在是教導主任模式還是專管思想道德的,林東恨不得把這個叼叼個沒完的小侄子打暈可又沒那賊膽,只能認真地聽著他對他們的人品的道德進行全方位的批判和洗腦。

第二天一早燕臻就迫不急待地來接人了。

林東和林超林明神情萎靡地把他們精神抖擻的小侄子、小弟弟送出門口,看到燕臻的時候居然沒了一直以來的諂媚巴結,恭恭敬敬地客套了兩句,把兩人送到樓下,頂著三雙黑眼圈目送兩人上車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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挾恩不圖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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