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30.31
謝晚春的話卡在了喉嚨里,一面對著王恆之笑一面恨不能把這個不好好問問題的傢伙踢出門。好半天,她才小心的開口應道:「我猜的。少時住在宮裡,我便曾聽宋天河與大堂姐說過,論武藝上的根骨悟性,齊天樂乃是他平生所見的那些人里可以排上第二。從那時起到現在也差不多已經過了十年了,齊天樂又有家仇在身,必是勤學不輟,更進一步也是常理。」
謝晚春說完話后也不等王恆之開口,動作迅速的伸手去收拾起案上的棋盤,委婉客氣的踢人出門:「相公棋藝高深,我所不及,今日是我輸了。今日也晚了,我馬上便要去沐浴更衣,早些安置。不知相公你......」
她一雙黑眸明亮的好似一泓秋水,明眸善睞,看人的時候無情似有情,總是能把人看得心腸發軟。只是,此時她正眸光盈盈的看著王恆之,滿眼都寫著四個字:好走不送!
王恆之與她對視片刻,忍俊不禁,到底還是點了頭起身出門去了。
從房門跨步出去的時候,王恆之一抬頭就能看見明月懸於中天,在庭中灑落似水的銀光,猶如白霜覆地。他不由的抬手捂住額角,唇角彎了彎,露出微不可查的笑意。
自謝晚春那日「病好」起,兩人每每相對,談話的節奏都被她掌控著。直到今天,王恆之才覺出與他對局這人也並非無懈可擊的完人。他之前略輸一籌,不過是因為自己面薄且又未摸清她的套路罷了。
不過,既然她深知內宮之事又對齊天意的消息有所反應,倒也不必急於一時,此回江南之行必能揪出她的真正身份。
這般一想,王恆之的心情越發輕鬆,步履輕快的便往書房走去。
屋子裡的謝晚春雖是送走了人,心裡卻仍舊是老大不快,不僅僅是因為今晚王恆之的咄咄逼人,而是她與王恆之提起了宋天河,也想起了件往事。
所以,沐浴之後,謝晚春也就沒再折騰什麼,直接睡下了。臨睡前,她還特意交代了瓊枝點一爐安神香。
只可惜,安神香並沒有安撫謝晚春的本就不大好的睡眠,甚至,她又做夢了。
她夢見謝池春帶著宋天河以及浩浩蕩蕩的送親隊伍下嫁西南王府、射殺西南王后的那一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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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南王死後,齊天樂被王府的死士護送離開,整個西南王府都成了一片火海。
周圍的地方到底不安全,宋天河手下的精兵乾脆就地找了個空曠的地方安營紮寨,暫且停歇一晚。謝池春也趁著夜深人靜的時候洗了個舒坦的熱水澡,換下那一身黏答答、血淋淋的嫁衣,步行著去主營尋宋天河。
宋天河還未歇下,正坐在營帳中看書,一手支著下顎,一手翻開書頁,一頭漆黑柔軟的長發並未束起而是鬆散的披在肩頭,神態懶散,帶著他一貫的從容不迫。
但是,當一個人目睹宋天河殺人的模樣,見識過營帳外視他若神明的士兵,看見他身後掛著的件甲衣和刀劍。那麼,即使是在昏黃的燈光下,宋天河平凡的五官也會充滿了難以言喻且不可忽視的魅力。
宋天河聽到腳步聲,頭也不抬的招了招手,手指仍舊是放在書頁上。
謝池春明白他的意思,挑了挑如墨似的長眉,披著一頭剛洗過,濕漉漉的烏髮,三步並作兩步的走到了宋天河的跟前,很不見外的坐在了他的膝上。
謝池春的主動和順從到底讓宋天河的心情好了一些,他把書卷合上,慢條斯理的從案上拾起干布巾替謝晚春擦了擦她還滴水的濕發。感覺到懷中人一瞬間的僵硬,宋天河甚至還很是體貼的放緩了聲調,哄孩子似的開口道:「我說過,不殺你。」
說罷,他還伸手在謝池春的頭上輕輕的拍了拍。
不得不說,宋天河確實是猜到了謝晚春的恐懼——她現在整個人被在宋天河懷裡摟在懷裡,甚至無法看到對方的動作,也就是說:宋天河只要用一點力氣就能拍碎她的頭蓋骨又或者掐斷她的脖頸。
只是,謝池春很了解宋天河的脾氣,她強自放鬆了身體,自然而然的轉過身用手摟住宋天河的脖子,笑盈盈的與他道:「只是看不見你的臉,有點緊張。」說罷,她還眨了眨眼睛,很是認真的對著他笑。
「好吧,你說了算。」宋天河毫不客氣的笑納了她的甜言蜜語,一邊替她擦頭髮一邊問她道,「中午那一箭你本可以直接射死齊天樂的,可以告訴我你為什麼要故意偏開心口嗎?」
謝池春知道自己瞞不過他——她的箭法本就是宋天河教的,西南王離她那麼遠都可以一箭穿心,沒理由一箭射不死齊天樂。她有點緊張,不自覺的抿了抿唇,斟酌著詞句解釋道:「只要殺了西南王就好了。齊天樂他什麼也不知道,是我辜負了他。倘若我今日真的殺了他,我一輩子都會於心不安,一輩子都會記著他。今日留他一命,也算是了斷舊情。」說罷,她湊過去吻了吻宋天河的額頭,柔聲道,「還是說,你希望我一輩子都記著他嗎?」
宋天河嘴上嫌棄著「坐好,你頭髮上的水蹭到我脖子上了」可面上到底還是顯出了一絲真切的笑來,他認真的替謝池春擦著頭髮,不免嘆氣:「雖是如此,到底是養虎為患。留齊天樂一命,西南人心便會不散,我們要平西南便是事倍功半,至少需要在此呆上三年。且齊天樂的根骨悟性在我平生見過的人里能排第二,若是不能直接殺了他,假以時日恐怕不容小覷。」
謝池春眨了眨眼睛,一雙水眸亮晶晶的看著他,充滿期盼的開口問道:「排第一的是誰?」
宋天河一見她這模樣就猜到她的心思,忍俊不禁的拍了拍她的腦袋:「別想得太美......你是女子,氣力本就比他要弱一籌,根骨也稍遜於他。」說到這,他頓了頓,語聲倨傲,「排第一的就在你眼前呢。」
謝池春自作多情了一回,恨不得上前咬他一口,只是看著那鐵皮似的蜜色肌膚,只得憤憤的嘟著嘴抱怨一聲:「老男人的自賣自誇!」
這個「老」字算是戳到宋天河的死穴了,他哼了一聲,用力揪了一下謝池春的頭髮,惹得謝池春重又湊上去吻他。
深夜的涼風從營帳外邊吹過,她就那樣縮在宋天河溫暖的懷裡,那或許是世界上最安全、最危險的地方。她抱著宋天河的脖子,落下一個個細碎的吻,直到吻到他的唇上,然後就被宋天河緊緊摟住了。
宋天河手上那已經半濕的帕子落到了地上,雙手輕柔的抱著謝池春,認真的吻著她。
那樣綿長而溫柔的吻,帶著一種宋天河少見的小心翼翼,幾乎讓謝池春忘記了這個男人有多麼的危險、多麼的可怕。
只是幾乎。
當她仰著頭回吻宋天河時,長而卷的眼睫好似初冬時候被積雪壓著的花枝一般輕輕顫著,雙頰微紅如同牡丹花蕊中央滲出的那一抹紅。
她看上去是如此的美麗,如此的享受著眼前的吻,可她內心的某個角落卻依舊是冰冷的,依舊無比畏懼且防備著面前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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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裡睡得不好,謝晚春白日里的心情和精神自然也跟著糟糕起來,偏偏她今日還需去勸慰失了孩子的李氏!
說真的,她覺得噩夢連連的自己才是那個需要安慰的人!
瓊枝和碧珠都能從謝晚春這難看的面色上看出她照顧的心情,就連調皮玩笑的話都不敢多說了,動作極快的服侍著謝晚春起來,替她換了一身鵝黃色交領綉竹葉梅花的長襖以及銀白色素裙。
等到碧珠要梳髮髻的時候,謝晚春才稍稍緩過來了,吩咐道:「隨便梳個簡單的就好,在家裡頭,本不必講究。」
碧珠連忙應了一聲,動作極快的梳好了髮髻,插了幾支玉簪以做裝飾,然後便輕輕的扶著謝晚春出去吃飯。
早膳備的很是齊全,燕窩粥、雞絲粥、碧梗粥、鴨肉粥、紅棗粥等等咸甜各具,就連糕點也都是熱騰騰新鮮出爐的,有被切的整整齊齊的紅豆切糕、野菜包子、奶油卷、荷葉糕以及十六色什錦醬菜等等。可見廚房經過謝晚春幾次折騰,已是歷練出來了。
謝晚春懨懨的吃過一碗燕窩粥又嘗了半塊紅豆切糕,這才起身道:「去二嫂那裡吧。」她要出去自然也不好掛著一張生人免見的冷臉,不一會兒微微垂了垂眉眼,一副真心替李氏難過的模樣。
謝晚春去的晚,李氏屋裡已是坐了好些人,都圍在床邊說話。
李氏到底年輕,月份也淺,歇了一晚上總算是好些了。只是她面色仍舊顯得有些蒼白,虛弱的躺在床上,頭上扎了塊帕子,神容憔悴。
好在李氏容貌本就偏於文雅精緻,雖有幾分病容和憔悴,但也依稀似西子捧心一般的楚楚堪憐。
謝晚春進屋的時候,一屋子的人都抬眼看她,王若蓉湊上去挽住謝晚春的手,細心的替她介紹:「這是李姨媽,姨媽聽說二嫂出事,心裡擔心二嫂身子,這才急忙趕來。這是婉表姐,是二嫂的三妹,往日里我們詩會她也常來,最是個好性的.......」
這般介紹過去,謝晚春便都明白了:這一屋子有一半都是李氏娘家的人——李氏的母親李姨媽、大嫂鄭氏、妹妹李婉果是都來了。宋氏昨夜裡守了許久,有些累著了,加之還要為長子出行準備東西,早上便沒跟過來。
李姨媽雖是宋氏的親妹妹卻和宋氏生得不大想,她比宋氏小一歲看上去卻好似老了十歲。她也生了一張鵝蛋臉,只是因為發福而顯得很圓,就像是十五的月餅一般又圓又油。她用帕子擦去眼角的淚珠,上前握住謝晚春的手,勉強笑著道:「早就聽聞郡主身子如今已是大好,還沒來得及道聲喜呢。」說罷,她又紅了眼睛,哽咽著道,「只可惜靜兒這孩子沒有郡主的好福氣,自郡主好了之後,她這兒倒是總有些災災病病。如今,這好不容易才得來的孩子竟就......」
李姨媽低頭擦著眼淚,珠淚盈盈,一副很是哀切的模樣。
謝晚春想:看看這低頭的弧度、流淚的速度、擦淚的動作,果然是高手在民間啊!李姨媽這哭起來架勢簡直可以寫進教科書,教導後來之人了。倘若李姨媽再年輕十歲,當真就是梨花帶雨,楚楚可憐。當然,謝晚春私以為李姨媽這麼顯老也是因為她哭多了。
不過,對方哭歸哭,說起話來倒是毫不含糊,什麼叫「自郡主好了之後,她這兒倒是總有些災災病病」,難不成還是謝晚春害了李氏不成?
謝晚春也不介面,反倒是目光冷淡的看了眼李姨媽的大兒媳鄭氏。
鄭氏被瞧得十分不自在,連忙上前寬慰了李姨媽幾句。李姨媽倒是越勸就哭得越凶,大有哭到謝晚春表態鬆口的模樣。
謝晚春心情更加糟糕了,她並不耐煩與這些人糾纏,索性直接道:「姨媽這話倒是提醒了我,我一好弟妹就跟著出事,說不得便是我和二弟妹八字相剋呢,這可不大好。不若我去尋母親說說,送二弟妹去城外莊子養一養身子,說不得兩人離得遠了,二弟妹也能好得快些。不過這法子也是治本不治根,倒不如早些分家的好......」
李姨媽原是覺得謝晚春年紀尚小,面兒也薄,這才想要厚著老臉來說這些話,不僅能給謝晚春一個下馬威,也能「討」些好處作為「補償」。可如今謝晚春一開口,她就噎住了,眼淚都凝在眼裡也不知該不該再哭下去。
李氏如今已是失了孩子,倘若再搬去城外別院去住,不僅不利於培養夫妻感情,就連待遇怕也要跟著降下來。這二奶奶的位置怕也坐的不安慰;至於分家,王游之如今還只是個舉人,離了王家怕是都活不下去。
這些想法在李姨媽心裡一轉兒,眼淚也就不知不覺的止住了,只是仍舊有些尷尬,帕子還按在眼角。
床上的李氏自然也不好看著親娘這般難堪的站著,只得開口解圍道:「嫂子莫怪,娘也是替我著急,說話沖了些。」她在謝晚春身上吃了好些苦頭,到底長進了些,說到這裡便自揭短處博個同情,「都是自家人,我也不怕你們笑話,二爺早上才回來,因醉的厲害也就說了幾句話,現下正在裡頭睡,如今都沒醒。我,我真是不知該怎麼辦了......」
李姨媽接了這話茬,撲到床邊摟著李氏哭了一通「我可憐的孩子」。
謝晚春也知道王游之有些過分了,這種事情女子總也是處於弱勢的。她瞧著李氏那尖尖的下顎不覺嘆了口氣,沒有窮追不捨而是轉開話題道:「二弟妹如今可哭不得,若是落了病就不好了。如今最要緊的便是養好身子,只要身體好了,日後便是要生十個八個都沒問題。」
王望舒本也有些感傷,聽到這話不由莞爾,跟著笑勸著道:「是啊,身子要緊,要吃什麼儘管吩咐下頭的人就是了,這幾日萬不可再操心了,吃好喝好睡好便是了。二哥那裡,等父親下朝回來,必是要教訓一頓的......」
李氏也破涕為笑,頗有些感激的看著謝晚春和王望舒等人,柔聲道:「多謝嫂子和妹妹關心了,我省得的。」
於是,眾人便圍著如何保養身體這一話題展開了熱情而富有見解的討論,其中李氏大嫂鄭氏還很有啟發性的引入了宗教思維,提議去廟裡求個平安符什麼的。
等謝晚春從李氏屋子裡出來的時候,已經是午膳了,看到外頭的陽光時,她簡直覺得自己重新又活了一遍。在這樣的心情下,謝晚春轉頭對著王若蓉笑了一下,道:「好些日子沒吃到二妹妹院里的蓮藕排骨湯了,倒是有些想了呢。」
王若蓉自是心領神會,上前牽住謝晚春的手,笑著道:「既如此,嫂子今日不若去我院里一起用午膳?」
謝晚春點了點頭,與她一同去了華丹閣。
王若蓉院里的人自然比謝晚春院子里的少了一些,但也訓練有素,不一會兒就把午膳擺上來了,謝晚春也喝到了她喜歡的蓮藕排骨湯。
謝晚春喝著湯,順便和王若蓉閑話:「你昨日去和夫人說過你的親事了?」
王若蓉搖搖頭:「還沒來得及,最近事多,夫人那裡怕也心煩著呢,倒不必急於一時。」說罷,她又笑了笑,「還要多謝嫂子告訴我這事。」
謝晚春擺擺手:「你已說過許多回『多謝』了,說多了便是太見外了。實在不行,就算是上回你送我長命龜的回禮好了。」
王若蓉微微一怔,隨即反應過來,雙頰微微泛紅,細聲道:「嫂子喜歡便好。」
謝晚春像是想起了什麼似的忽而彎了彎唇,問道:「你知道我給那隻長命龜取了什麼名字嗎?」
王若蓉聞言倒是起了些好奇心:「什麼?」
謝晚春掩唇一笑:「王八八。」
王若蓉一聽便明白過來了,忍了一忍,到底還是笑出了聲。
趁著氣氛正緩,謝晚春便開口問道:「說來,昨夜裡你去了哪兒?」
王若蓉此時精神舒緩,順嘴便回道:「我......」她適時的頓住了聲音,面色一下子白了下去,忐忑不安的看著謝晚春,小聲道,「嫂子你,都知道了?」
謝晚春算心理年齡的話足足比眼前的小姑娘要大十歲,見她這般模樣倒是有點過意不去,於是坦率的搖了搖頭:「沒有,只是猜到了一些,順口一問罷了。你昨晚應該是去了假山那邊,湊巧看見了弟妹被人推到?」
王若蓉一雙眼眸漸漸紅了起來,頗是艱難的點了點頭。
謝晚春接著問道:「你與那個推到二弟妹的人有些關係,所以才會為了維護『他』而閉口不言?」
王若蓉咬住唇,面色蒼白之極,只能慢慢又點了點頭。
謝晚春嘆了口氣,伸手撫了撫她的肩頭:「放心,我不問你那人是誰,也不會把事情說出去的。」她蹙了蹙眉,若有所思的道,「既然那人能叫二弟妹甘願吃個啞巴虧,手裡肯定是握著二弟妹的把柄。如今出了這事,二弟妹與那人都各有顧忌,說不得日後也都能安穩些。」
王若蓉已是嚇得快要哭出來了,朱唇顫了顫,就連肩頭都跟著輕輕顫了起來。
謝晚春放緩了聲音:「我今日與你說這個,並不是恐嚇、威脅你,只是告訴你,這事本就與你無關。其實,你既不用這般維護那人,也不必為二弟妹摔倒的事情歉疚。你不過是個倒霉的路過人罷了。」
似是想起了什麼,謝晚春的目光不由的望向窗口那一抹照在窗欞上的陽光,就連聲音也顯得意味深長起來:「人總是要多為自己著想的。有些人,你待他再好也沒有用。便是兄弟姐妹,同你一般的血脈,說到底也不會真的理解你的想法和用心。你不是嫡女,婚事上面總是有些尷尬,夫人對待你也不會似對待三妹妹那般用心。所以,你如今也不要再把那些雜七雜八的事情都背到自己身上,好好照顧好自己便是最要緊的了。」
王若蓉聽到這裡,不由自主的用帕子掩住唇,輕輕的哭出聲來,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謝晚春安慰似的撫了撫她的肩卻沒有再安慰下去了。她坐了一會兒,忽而起身出了房門,開口叫了門口的幾個丫頭進去:「進去伺候你們姑娘吧,小心些。」
等人都進去了,謝晚春才抬了抬頭去看天上的太陽,掩下唇邊的自嘲和苦笑。
其實,她倒沒有同情心泛濫到特意過來給王若蓉心理輔導,只是看著王若蓉那樣小心謹慎的模樣和處境,想起了些自己的往事,一時心軟安慰了幾句罷了。
就如同她和王若蓉說的那樣,「便是兄弟姐妹,同你一般血脈,說到底也不會真的理解你的想法和用心。」
你為了維護他所付出的那些,他永遠都不會知道,即使知道了也只會覺得理所當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