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子
「李,李柏楊……回來了?李柏楊回來啦!!!」艾小圖瞪圓了眼睛看著我,好像在看一個外星人,並且聲音還特別大聲,以及驚詫。
上個星期,我告訴她她買的那支股票正在持續暴跌時,她也沒用像現在這樣驚悚的表情看我,可見,這個消息的確很勁爆。
我把她張成o型的嘴合起來,然後扭頭跟蘇徹說:「兒子,媽媽已經幫你把水放好了,洗澡去吧,要不要幫忙搓背背?」
蘇徹今天也玩累了,懂事的搖搖頭,然後抱起衣服自個就走向浴室,臨進門前還特意味深長的看了我們一眼,我說:「沒事,你小媽只是間歇性抽風而已,等下就好了。」
聽了我的話,他才放心的走進浴室,然後關門。
把小傢伙遣開了,艾小圖更加無顧忌的對我開始炸彈式的扔問題過來。
「那王八糕子真的回來啦?什麼時候?你怎麼知道的?你們見面了嗎?他怎麼還有臉來見你?他怎麼沒客死他鄉?……啊啊啊?你說話啊說話啊,怎麼不說話啊?」
「……」我扶住腦門,對艾小圖除了無語,還是無語。
「說話啊說話啊?」
「……你機關槍啊,能不能說話的時候好歹中途喘息換個氣啊,有你這麼說話的嗎?你不憋我都替你憋得慌。」
「我這不急嗎?你看你作為當事人怎麼都沒點情緒波動啊?你也太神了吧,這麼大個消息,你怎麼就能保持這麼淡定嘞?」
「……」我繞過艾小圖走到客廳拿水喝,看她說話我都覺得口乾,「不都說了要忘記了好好過平靜的生活嗎,既然要忘記,就把他當陌生人好了,我有什麼好激動的。」拿杯子的手不受控制的抖了一下,我趕緊用另一隻手也一起握住,還好,小圖沒發現我這個輕微的異常。
「忘記?你真能忘記?你……每天看到蘇徹,你能忘得掉?我不信。」
艾小圖這娃腦袋轉起來的時候,快得令我無法招架,這句話一針見血,而我,還以為我隱藏得夠深夠好了。被她這樣直接的揭開傷疤,我有點堵。
當然,對於不想繼續深究的話題,我有權利迴避以及給予終止,艾小圖挑起這話端實在是我此刻最不想說,也最說不清的,我只好用手做了一個『stop』的動作表達我的心情。
好姐妹的定義是什麼,就是在你不想說的時候絕不逼你說,在你想說話的時候準備好了一堆棉簽及紙巾恭候在你的面前不離不棄。
艾小圖就是這樣一個人,她陪我度過了那段最艱難的時期,我每每想起那段灰白的歲月都會感動得很想以身相許來報答她,可惜她一而再再而三的告誡我,千萬不要有這樣的想法,她的性向很正常。其實我想跟她說,我也是,那個事我只是隨便說說而已。
交代一下,據艾小圖自己的定位,她的主業是心理醫生。注意,是據她個人的定位而已,其中的專業水平,實在不忍心揭穿她。可是由於這職業在前期因為知名度的關係如果沒太多人來預約的話難免顯得冷清及空閑,人一旦清閑了就容易比較三八。
彼時的我深陷灰暗的心理泥沼中成為了她的第一個病號,而如今,離我走出那抑鬱時期已經三四年,她始終沒再接到第二位病號。
於是,為了規避這樣極度的空虛狀態,她又搞了個副業——百貨商場的導購員。
多麼牛馬不相及的兩種職業卻在她身上和諧得相當水魚交融,她解釋說,「其實這兩個職業是很有共同點的,都需要口吐蓮花的口才及堅定如磐石的意志力和感染力。」我覺得有那麼點點道理。
話說回來,艾小圖因為我的拒絕交談態度,便對關於『李柏楊是否真的是吃飽了撐著沒事幹又來招惹我這母刺蝟』還是『也許我們之間真的有比天大、比海深的誤會冤情,他不過是來撥亂反正、澄清過去、破鏡重圓如此如此』的話題沒再繼續,她抓了包掛在肩上,像以前那麼矯情的捏了我的臉——相當不手軟的捏,然後拍了拍浴室的門對蘇徹吼了一聲她要走了,才滿足的滾出了我的窩。
我打開電腦,還有兩篇稿子沒校對,一個版面沒排,下期定好的訪談對象還沒著落,以及《美麗如斯》的插圖都還沒開工,這些都是我利於了我的私人關係很波折才勾搭到的兼職,最直接的影響了我的額外收入,所以……我晚上估計得加會小班了。
加班之前,我還是勤勞不息的沒忘記到開心農場收一下蘿蔔草莓,順便偷了艾小圖幾根玉米,再順便在她的車位上停了一輛勞斯萊斯。
「媽媽……」蘇徹早已從浴室出來,讓我扔上了床,此刻正從床上探出腦袋,從上而下的看著我,欲言又止。
「啊?我……我沒偷你的,我就偷你乾媽的……」
被抓姦在床的錯覺竟然讓我在蘇徹面前臉紅脖子燥,真是相當令人氣憤。為了掩飾得更純天然點,我腳一蹬,背靠椅的輪子旋轉,一下就帶著我滾到了床邊,「寶貝睡不著嗎?那媽媽把燈關了?」
「不是……」小嘴兒嘟噥著咬字不清,還一臉欲語還休。
呵,那猶豫勁看得我直想笑,也不知跟誰學的扭捏樣,跟個小娘們似的,我佯怒:「嗯!作為男人是不可以扭扭捏捏的,男人要夠大氣,有一是一,有二說二。有屁快放,沒屁散會。」
受了我的鼓舞,蘇徹很痛快的說出了他想說的,可是我突然發現,我根本不知道怎麼回答。
我真是後悔在這個時候犯了這個冒進的錯誤,不該這樣鼓動蘇徹。
這娃從來沒問過我關於他爸爸的事,而我也幾乎沒有在他面前提過。
其實從來沒有刻意,不刻意渲染他的壞,更沒有念舊情的說起他的好,我不希望把自己的愛恨情仇帶給孩子,他有他的世界,以後的事他自有他的處理方式,孩子的感情也是感情,不能以為他們不懂。其實很多時候大人的一言一行,他們容易邯鄲學步,所以我便更加少主動提及這方面。
也許等到某天,他懂事明事理了,我會慢慢告訴他那些關於青春年少做的衝動的事,那時的我應該再也沒有恨了。
我想,這樣未嘗不是件好事。
現在就算我能說得清,他也未必能體會得明白。
可是,他還沒來得及長大,我也還沒來得及整理好思緒,他已經迫不及待的問我:「媽媽,那個叔叔真的是爸爸嗎?」
對於蘇徹所有的問題我都不會刻意隱瞞——當然,主要是因為他也很少沒問過我太過嚴肅的問題,大多跟這基因啦遺傳之類的,關係到人身問題的大多時候都被旁人擋了去,這個旁人有時是我媽,有時是我爸,更多時候是艾小圖。
所以我還是第一次這麼直面的聽到蘇徹對我發這樣一個嚴肅的問題,一時半響有點緩不過來,舌頭打成結,攪不出話。
怎麼說呢?
說是吧,也不對,憑什麼要承認這個事,『爸爸』這兩個字他李柏楊根本就不配!
說不是吧,更不對,從dna角度學說,蘇徹的的確確是我跟那個王八羔子用那個什麼x什麼y的染色體組合出來的……
糾結啊掙扎,矛盾啊折騰,我還是沒能圓出個說法。可能是我研究得太久了,蘇徹有點不耐煩了,又主動開了口。
「不是,媽媽……」蘇徹很為難的看著我,「我其實是想說,那劍鋒叔叔怎麼辦?」
「……」我滿頭黑線,原來我們想的完全不在同一個層次上,虧我還白白想破了腦袋想怎麼解釋,原來兒子關心的是另一個男人,瀑布汗一把。
「額……兒子,你考慮的,可真周到!」
「嗯,怎麼辦呢?」蘇徹搖著小腦袋,露出很替林劍鋒憂愁的表情,「我明天可以打電話告訴他嗎?」
林劍鋒與蘇徹建立的戰友情已日漸堅固我是知道的,但我不知道原來他們堅固的友情已經達到如此同仇敵愾、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境界,遠遠的超過了我與他潤物細無聲的……友情。
竟然一個還漂泊在千里之外,另一個不過才聞到一點點的風吹草動都會立刻惦記著要給對方通風報信,太令人感動的革命情懷了,我愧嘆不如。
「我覺得,還是不要吧,你知道你林大叔他公務繁忙,現在又在那麼遠的地方,長途……也挺貴的,不如等他回來你再跟他說吧。」我邊說邊想著要怎麼再委婉些的套蘇徹的話,「額,兒子,那你都想跟他說些什麼呀?」
「哦,那算了。」蘇徹有一點點的失落,伸出手摸摸我的臉,竟然轉移話題,「媽媽,那你也早點睡吧,女人熬夜是很容易老的。」
『哐當』一聲,我又一次掉到了地板上,這已經是這個月第二次了。
半個多月前,蘇徹放學回來跟我說,幼兒園的床可好睡了,不會像我們家這個鐵床一樣『咯吱咯吱』不踏實。並且,還特別欠扁的說他已經是個小男人了,不可以再跟媽媽睡一起了!
呀!竟然還遭嫌棄了我!
算了,不跟他個小王八蛋計較,牙一咬,便去買了那種複合式的上下鋪,純木的,死貴!
然後,當我把他抱到上鋪睡覺時,他高興得在床上翻了兩翻,害我嚇得不輕直擔心他滾下來,還好沒有。小傢伙手腳靈活得跟猴似的,滾完后還爬過來,像往常一樣在我臉上啵了一口后說,「媽媽,這是不是人家說的『男上女下』?」
『哐當』一聲,我從床上跌了下來……心靈受到了粉碎性的骨折……
神啊,誰能告訴我,蘇徹的腦袋裡到底裝了什麼?這是一個正常的五歲的小孩嗎?難道真的是太年輕造出來的baby容易基因突變?!!!為蝦米為蝦米!!!
為了想這個問題,我又一次華麗麗的失眠了。以至於現在,我花了半個多小時塗了兩遍隔離霜一層遮瑕膏,還是沒能遮住這華麗麗的熊貓眼,只能以國寶的姿態來上班。
作者有話要說:ps:
霸王們趕緊出來啊!!!!!!!某q正在rp爆發的日更啊,出來撒花噠!!!!!!!!!!
再不用力撒,q又要死在月榜之下了……出來撒吧,請赤裸滴表達出你們的愛,我滴才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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