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第 14 畫

湯梓璐呆住了。

紀霖莎在這張畫停住了手，側過頭來，湯梓璐感覺到她把視線放在了自己的臉上。

顯示在手機屏幕上的是一個充滿稚氣的人物像，畫著一個黑色短髮的女性。

湯梓璐認得，這幅畫和零血上限的頭像是一模一樣的。

「子鹿大大認得這張畫吧。」

「你是……零血上限？」湯梓璐只覺得難以置信。

紀霖莎則是一笑：「世界真是小呢。」

湯梓璐震驚得目瞪口呆，良久說不出話來，紀霖莎卻完全不給湯梓璐緩衝的時間，接著說了起來。

「其實這些跟之後我要說的話關係不大，但總覺得不說出來就不公平，良心過意不去。」她的表情忽而變得嚴肅起來，對湯梓璐正色道：「我喜歡謝尚賢。」

「！」

「雖然我喜歡他，但我還是希望梓璐你可以像平常那樣和他相處，真心地面對他。」紀霖莎語氣平緩而有力，不加任何的掩飾與隱瞞，「假如之後有一天，你喜歡上他了，你可以不用顧慮我，儘管接受他，和他在一起；如果你始終都對他沒有感覺的話，也請你好好地拒絕他，好嗎？」

被她的認真所感染，湯梓璐也慎重地點了一下頭：「我明白了。」

「但是！」紀霖莎又道，「在你們確定關係之前，我都不會放棄他的！」

紀霖莎的話音剛落，去了洗手間的謝尚生就跑了回來，打斷了湯梓璐想要說出來的話。

謝尚賢跟在弟弟後面坐下，看上去並沒有聽到紀霖莎說的話，還一半緊張一半好奇地打量著兩人。

謝尚賢終於忍不住問紀霖莎：「你們剛才在說什麼？」

「沒什麼，只是在給梓璐看尚生送給我的畫。」

紀霖莎很快就把這個話題帶過了。

從炸雞店裡出來，湯梓璐和三人告別，獨自一人走去車站乘車回家。本來謝尚賢還想湯梓璐提出要把她送到車站的，卻立刻被紀霖莎用一些借口拉走了。

湯梓璐倒是覺得這樣更好。

其實湯梓璐由始至終都沒有用戀愛的眼光看待過謝尚賢，在她印象中的謝尚賢，只是一個很疼愛弟弟的好哥哥，不是個壞人，僅此而已。

直接點來說，就是根本沒有特別留意過他。

直到那天湯梓璐聽了天使說謝尚賢可能對自己有意思之後，湯梓璐才隱隱約約感覺到有這麼一回事。

只不過，湯梓璐自己心裡清楚，她是不會對謝尚賢有更多的看法了。她剛才想跟紀霖莎說的正是這件事，可惜錯失了時機。

想著想著，湯梓璐突然覺得很想見到店老闆。

雖然已經到了九月中旬，中午的太陽卻依舊**。

湯梓璐下了公交車，遙望馬路對面的電腦店。店門開著，可以看見店老闆坐在店內。

在網上，子鹿把零血上限看作是情敵。

在現實，紀霖莎把湯梓璐看作是情敵。

世事真是很奇妙。

湯梓璐剛要抬腳往右走繞個路，口袋裡的手機響了起來。

拿出一看，來電顯示「媽媽」。

湯梓璐接起電話：「媽？」

「璐璐啊，過兩天就是中秋節了，什麼時候回來呀？」

「啊！」湯梓璐完全把這件事忘記了，急忙道，「我那天中午之後回去。」

「那我就買好菜，等你回來。」

「好的。」

掛掉電話之後，湯梓璐沮喪地發現，剛才突然爆發出來的勇氣已經消散無蹤了。

她只好按原路歸家。

中秋節當天午後，湯梓璐回了家，晚上和媽媽一起做了一桌子的菜肴。

一家三口圍坐在一起吃了頓大餐，其樂融融。

飯後，大家吃著月餅，看著電視，坐在一起閑聊。

湯爸爸湯立身突然就沒頭沒腦地說道：「還是一家人坐在一起最開心了。」

「喲，有人有事要感慨了。」湯媽媽笑言。

「真的。」可能因為是喝了點小酒，湯立身今天似乎特別感性，「人老了之後，就會覺得沒什麼比這個更重要了。」

「為什麼說起這個。」湯媽媽問。

「班長啊！他說他還沒找到他兒子。一聲不響地就從原來的地方搬走了，都一個多月了。」

「這城市這麼大，大海撈針啊。」

「唉。」湯立身搖頭嘆息，「班長和他兒子的關係真是理不清。」

湯梓璐聽著，總感覺這段情節好像從哪裡聽到過。

只是湯梓璐真是打心底里對爸爸口中這個班長的兒子感到抗拒，大腦也就對這個話題自動屏蔽了。

吃過月餅后，湯梓璐準備出發回出租屋。

湯媽媽想要挽留，然而湯梓璐還有稿子趕著畫，必須要回去，湯媽媽只好提出讓湯爸爸開車送湯梓璐回去。

湯梓璐第一反應是婉拒，沒想到湯爸爸二話不說，起身就去換衣服了。

一路上，湯梓璐一直望著車窗外，兩父女默默無語。

雖然湯立身已經沒有像以前那樣過分控制湯梓璐的一舉一動了，但兩人之間的芥蒂依然是存在的，湯梓璐和湯立身沒什麼共同話題，獨處的時候幾乎都是以沉默為主。

湯立身把湯梓璐送到了路口，叮囑了幾句，駕車離去了。

湯梓璐目送爸爸的車遠去，拿出手機看了眼時間，猶豫了一下，還是決定去電腦店看看。

走到門前，店已經關門了。

這正合湯梓璐的意，她就是想趁著今天是節日，也過了營業時間了，才敢過來看看。

畢竟中秋節，他應該不在才對。

誰知一走近，湯梓璐就留意到了有白色的燈光從鐵閘與地面的縫隙間漏出來。

他竟然在？

湯梓璐感到驚訝。

正驚疑間，湯梓璐聽見有說話的聲音隱隱約約從鐵閘的那一邊傳出來。

湊近凝神去聽，可以認出是店老闆的聲音。

「嗯……我明天……好，可以。」

似乎是在打電話。

聲音時有時無，斷斷續續的，為了聽得更清晰，湯梓璐快要把耳朵貼到鐵閘上了。

下一瞬間，湯梓璐猛然回過神來。

她究竟是在幹什麼！

她竟然在偷聽店老闆說話？

驚覺自己的行為不太妥當，湯梓璐立馬後退了好幾步，就如同鐵閘是個可怕的怪獸般，迅速地拉開了距離，接著逃跑似的離開了那裡。

湯梓璐回到出租屋打開電腦。

中秋夜，三月江也照常直播，湯梓璐進入直播間的時候直播剛開始十分鐘左右。

觀眾數不斷上升，彈幕上祝福聲一片。

【三月大大中秋節快樂！】

【大家也中秋節快樂！】

【中出節快樂（滑稽】

【又開車(￣ε(#￣)Σ】

【大大中秋夜還直播真好】

【就說三月是業界良心】

【三月不用陪家人嗎？】

面對祝福的彈幕，三月江偶爾就會客氣地回一句：

「中秋快樂。」

湯梓璐看了許久，終於也沒忍住，發出一條低調的祝福彈幕：

【大家中秋快樂】

結果觀眾還是眼尖地發現了她：

【捕捉到野生的子鹿大大！】

【女神中秋節快樂！】

眾多彈幕中，其中也有沙宣線條的一條：

【子鹿大大，中秋好~】

湯梓璐一眼就看到了，心情比以前更加複雜。

不過那條彈幕很快就被刷走了：

【子鹿大大會有中秋賀圖不？】

【哇中秋賀圖！】

【賀圖猴啊賀圖！】

【會有嗎會有嗎＞▽＜】

本來不打算再說話的湯梓璐見大家這麼熱情，只好回道：

【等下就會發出來了】

【耶！太好了！】

【子鹿大大也是業界良心o(*￣w￣*)o】

彈幕歡呼了一陣子，話題又慢慢回到了中秋上：

【今天月亮真圓】

【廢話，中秋啊！】

【月餅吃太多了，現在難受】

沙宣線條趁機就直接問：

【三月男神喜歡吃月餅嗎？】

雖然三月江並沒有回答這個問題，但紀霖莎這種積極主動、一往無前的性格仍然惹得湯梓璐萬分羨慕。

如果她也有紀霖莎這樣的勇氣的話，就好了。

湯梓璐不禁想到。

直播結束之後，湯梓璐按照約定把中秋賀圖發到了貼吧上。

這次賀圖，湯梓璐畫的是一個咬著月餅的三月江。

洗了個澡回來后，湯梓璐一刷新貼吧，竟然發現三月江給她發來了一條貼吧私信：

【月餅不錯。】

湯梓璐心中一動，手好像自動地打出了一行字，按下回復鍵：

【三月喜歡吃月餅嗎？】

幾分鐘后，三月江又一次留言了：

【嗯，我是甜食黨。】

一股激動洶湧而上，心臟劇烈跳動個不停，久久不能平復。

三月江給她發私信，還如此直接地給出了自己的相關信息，這是第一次。

湯梓璐感覺今晚一定要睡不著了。

收到了這麼豐盛的「中秋福利」，湯梓璐果然一直沒有睡意，不過也正好讓有機會她把插畫稿子畫好了，直到快天亮的時候才躺下。

上午十點多的時候，湯梓璐被手機鈴聲吵醒。

半醒半睡間接起電話，電話那頭傳來了天使元氣滿滿的聲音。

「湯子！今天有空嗎？」

「嗯……？」湯梓璐還沒醒過神來，眼睛都睜不開，「天使？」

「你還沒有起床啊？」

「是啊，什麼事？」

「我現在過去你那裡。」天使故作神秘地道，「給你個機會去見店老闆。」

電話被掛斷了，湯梓璐放下手機，幾秒之後，徹底精神了。

去見店老闆？

湯梓璐一下子從床上坐了起來，一種不詳的預感漸濃。

半個小時后，天使到了，臉上滿是可疑的笑容。

「你究竟想幹嘛？」湯梓璐警惕。

「我手提電腦的顯卡出問題了，想買台新的。」天使的手臂一張，勾住了湯梓璐的脖子，壞笑著說，「本來我是想直接去專賣店買的，不過這次就給你創造個機會，去他那裡看看唄。」

湯梓璐半信半疑：「我記得你在回國之後才買過啊？」

「就是說啊！才用了三個多月而已就壞了，所以才鬱悶。」天使看上去不像是在說謊。

「換一個顯卡不行嗎？」

「你這個電腦小白，筆記本電腦的顯卡基本上是換不了的。」

湯梓璐愣了一下。

隨即走進房間把那台被淘汰的筆記本電腦拿了出來。

湯梓璐問天使：「這個呢？這個能換嗎？」

天使給了湯梓璐一個白眼：「我也不是電腦高手，不可能全都清楚呀，來查查不就知道了。」

結果兩人一查，無一不是說湯梓璐這個電腦型號的顯卡是集成顯卡，也就是說，是不可能更換的。

湯梓璐徹底搞不懂了。

但是店老闆那天明明說了是換了新顯卡的啊？

「到底發生什麼事情了？」天使見湯梓璐表情不對，急忙問道。

湯梓璐跟湯梓璐說了一遍事情經過。

天使聽完之後，眉頭緊緊地皺了起來：「你被騙了吧！」

「可是……」

「走！」天使貌似是生氣了，「我跟你去討個說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