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0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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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楊小八屁股挨上陽間土地那一刻,王母雖沒再打噴嚏,但隔著十條天河的修真界紫耀大陸卻再一次颳起了五色怪風……

一位在此地養傷多年的男子仍未痊癒,或許再給他幾年依然恢復不了。但是修為已經夠用了,如今他是紫耀大陸三大正派之一紫洛宗蕪霞峰的峰主,姓商名羽。

只是他的弟子們不懂,為何性格冷漠的峰主卻愛身著五彩耀眼顏色明快的法衣,這樣很容易讓人誤會的,這些年傷了多少女修的心啊。此外,峰主的骨齡也一直是個迷,誰都不知他到底多少歲。

商羽看著峰下弟子在五色旋風中發怔,暗暗捏緊了手心望向天際,幾不可聞地說道:「兩千年整了。」按華夏凡界的日月計算,他離開華夏已有整兩千年。他原本以為,那位的魂魄早就泯於六道。可兩次怪風告訴自己,她還活著,一定活著!

相較第一次刮旋風時,商羽白如瑩雪的病態膚色僅有半絲好轉。才剛剛突破元嬰,離大乘飛升之日遙不可及。修真界的靈氣太過稀薄,飛升之後的靈氣才能支撐他的恢復和修鍊。想到這裡,商羽鮮有的牽出一絲譏笑,活了兩千年的元嬰修士,恐怕各界僅他一人了吧。

他的修為數次被廢,又數次險中脫逃。二十次還是三十次?他已記不清了,但是自出生便在腦中刻下的頑固記憶卻無法遺忘,這些記憶促使他終日處於一種悲憫與憤慨的矛盾之中。

「峰主,你曾對弟子描述過的華夏,到底在哪裡?我們真的都能去嗎?」有個臉圓圓的弟子問商羽。

「華夏?」商羽挽起他的五彩長袖,踱步來到崖邊,看著漸消漸滅的五彩旋風,緩緩說道:「紫耀修士無人識得華夏,但她的確存在。你們唯有歷經重重劫難飛升至修仙界之後,方可略窺一二。」

「哦?」眾弟子屏息聆聽,眼睛都不帶眨一下的,連五彩旋風都不看了。

商羽接著道:「華夏分為毫無靈氣的凡界和靈氣充盈的仙界,仙界之中設有天庭,而那天庭上掌三十六天、三千世界,下轄七十二地、四大部州,是蒼穹之下最偉大的存在!」

說到這裡,他重聲道:「華夏仙界就是修士終身為之奮鬥的永生地,即三千世界之宆——聖境四天。」

弟子們倒吸一口涼氣,看峰主說得毫不作偽,活似他去過一般。全都呆望著他,一時都不知道說什麼,五彩旋風快消失了都沒發覺。

這時一女弟子嬌聲問道:「峰主,華夏的凡界又是什麼?那是沒有靈氣的地方嗎?」

他們的峰主突然笑了,少有的露出八顆白牙,整個人剎時讓周遭的景物都變得溫暖起來,女弟子不由臉一紅。

「凡間的確是沒有靈氣,但一樣有修士。」

「那用什麼修?」弟子們全似井底之蛙,那臉上的求知慾打都打不散。

「他們有信仰力,可作修鍊之用,凡界俗稱香火。」商羽看了一眼已經無影無蹤的五彩旋風,詳細解釋道:「華夏的天庭亦稱仙庭,所有仙界統歸其庭下,當然也包括我們紫耀修士人飛升之後的某方修仙界。」

接著又道:「上下為宇左右為宙,浩瀚宇宙僅此正統耳。仙庭下面的凡界是至洪荒以來唯一尚存的,凡界之人按地位各自分為三六九等,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和我們紫耀人一樣也擁有七情六慾;區別在於,他們還擁有國家疆域,死後更有安息輪迴之所,謂之陰曹地府。」

凡人壽命雖短,卻能生生不息,這是多少修真人士夢寐以求的奢望。他們若是想永生,除了修鍊延長壽命,便唯有奪舍一路可走……蕪霞峰弟子無論修為高低均露出垂涎之態,且不管峰主的話是否盡實,畢竟處在螻蟻的高度是無法窺到鴻鵠的視角,但他們無一不嚮往峰主所述的華夏、天庭、甚至凡界……

商羽今日難得心情好,最後又道:「凡間的修士可不比我等,他們哪用經歷從鍊氣築基開始,一重又一重的艱難進階,他們僅一種修鍊層次——煉精化氣,外加修功德。雙雙圓滿便可飛升了。」

商羽講完,好心情已無,只余苦澀。

峰下弟子見峰主又回復到以往的冷漠,但仍聚在他身側不願離開。那位紅過臉的女弟子又問:「峰主,煉精化氣之後,凡人還需要修鍊嗎?」

商羽沒答,心下諷刺:都成了真仙,需不需要修鍊就看個體意願。後面還有鍊氣化神、煉神還虛……不管人家修鍊什麼,封什麼神位,都是他們自己家的事,爾等放養在數條天河之外的野貓野狗,就別指望了。

「峰主!」女弟子沒得到回答,而商羽已朝遠處而去,忍不住又喊了一聲。她今日也不知怎的,膽子突然大了。

「別的無需了解,了解得越多,不甘不平之心恐會促成心魔。」商羽說完飛向峰頂,再不多言。

........

修真界的怪風徹底沒了影,這邊挨摔的楊小八躺了半會終於捨得爬起來了,她扔掉牙齒抹了一把嘴,死死拽在手中的白色符籙還好無損。只是她不知道這符籙告身具體怎麼用,要交給誰都不知道。

「燕霞山,東南方,盧縣陳家莊……」她默念著符籙上的文字。

四面都是山,就一條羊腸小道,也不知范無救把她扔到了哪裡。

楊小八就如剛降生的嬰兒,對陽世的認知僅僅是靠平襤院那幾堆前言不搭后語的筆記中獲取的。決定順著山道往前走,反正就這一條路,既然有路就一定有人,到時問問燕霞山在哪個方向好了。

不知不覺走到天黑,別說人,鬼影子都沒碰到半個。

「看來,今天得在山裡過夜了。」

喃喃自語中找了一顆歪脖子老桃樹,用力一飄,哪知只是原地跳了一下。陰府的習慣她一時還沒改過來,陰間的那招在陽間可飄不起。楊小八忙把裙擺撈起,叉開兩腿用蠻辦法開爬,弄得樹葉沙沙作響落了一地。眼下七月中旬,沒被摘完的酸桃子也被她晃得東落一個西掉一顆。

只是天已然黑盡,樹梢上透出的那點月光又不夠皎潔,咚咚落下的桃子總感覺有那麼點瘮人。

「前面是……人是……鬼?」

這哆嗦的聲音出現在楊小八的身後,她此刻正撅著屁股以非常難看的姿勢盤在樹桿上。

「說話!你若不是人,小生就不客氣了。」

不客氣還自稱小生?楊小八倒是知道這是謙詞。沒理他,使出力氣一心一意爬樹。

「嘭!」突然飛過來一塊硬東西砸在她額頭上,居然有幾分痛感。

「你這人,幹嘛砸我?」楊小八手裡揣著的是顆虎牙,怒視著不遠處提著燈箱的漢子。她不知道陽間一般用猛獸的牙來辟邪,這就是那人所謂的不客氣。

那人大舒一口氣:「沒傷到,看來你是人。」天都黑了,怎地荒山野嶺冒出個姑娘……

「我找不到家了。」廟就是她的家。這是楊小八遇到的第一個人類,腦子裡想著什麼就脫口而出,被砸痛了也不計較。

說著跳下樹,裙擺一時被枝蔓纏住,裙子裡面又沒褻褲,兩條白花花大腿瞬時灌進涼風,吹得她很是愜意,不過也趕緊回身去清理了下。

那人離著有十來步的距離,應該沒有看到她的裙下風光,他問道:「找不到家?」心裡卻想說:干我何事?

此人背著個半新不舊的書笈,竹篾條上沾了些許露水,顯見是行了不短的路程。看著像是個書生,但挑著燈箱的右手虎口處俱是老繭。楊小八跳下樹的時候,這人如胡三見到她手中有香丸時一樣,倒吸了一口涼氣。

所不同的是,這次是驚嘆於她的美貌:明明是個成年姑娘,神情卻滿是稚氣猶如孩童;明明有頭髮,卻不梳個髮髻,就那樣如瀑布披在身後,在燈火下一看,比鬼還像鬼。

「我原想在樹上過夜……」楊小八扯回裙擺后答道,回身時突然嚇一跳:「啊!你走路怎麼和我一樣沒聲?」

那人的胸膛已經快貼到她的大胸脯了,楊小八退後兩步問道:「你背的是什麼?」

這楊小八著實讓人無語,此刻不是應該斥責對方不應靠如此近么?

「小生薛寶,敢問姑娘貴姓?」薛寶答非所問,露出一絲邪笑,奇怪她為何不害怕,兩眼直勾勾盯著她前面的鼓脹。

楊小八的衣衫款式本就與時下朝代不同,料子也特別。在薛寶看來,裹胸露脖,長裙小擺緊貼腰腿,袖子只到手肘,這種春光乍泄的行頭,稍一思量就知她是干哪行的。莫不是得罪了某個恩客,被人騙至山裡受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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掃帚精的啼笑仙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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