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這章也省錢
亓官儀睃了眼藍渺,藍渺立刻會意地再度施禮告退。而後他看看司妍,見她手裡還攥著他送的禮,不禁一笑:「這麼喜歡嗎?」
司妍低頭看了看手裡的雪晶靈腮紅。
這是方才被屋外的黑影,也就是他的影子嚇到了,於是沒想著放下就跑出來查看。她不好意思地背了背手:「嗯……是挺喜歡的!」
「若不喜歡別勉強,我對這些實在不在行。」亓官儀含歉一笑,頓了頓,又說,「這隱情說來話長,而且我也不是十分確信,告訴你可以,但你別因我的話而草木皆兵。」
「嗯嗯!」司妍立刻點頭,亓官儀目中帶笑:「我能進去喝口水嗎?」
「啊……」司妍怔了一瞬道「當然」,感受到他目中對她待客之道的嘲諷,有點窘迫地做了個「請」的手勢。
進了屋,她沏了兩盞茶,一盞奉給亓官儀,一盞放在自己面前。而後她吹了吹茶上熱氣,抬眼,見他目光定定地注視著自己。
「嗯……七殿下?」司妍微笑著喚了一聲。
「哦。」亓官儀回過神,跟她說,「假若那張紙箋真是你兩個姐姐中的一個給明蘭的,我覺得應該是……比較小的那一個給的。」
司妍一聽便知他和司婉司嬈都不熟,更覺得好奇:「司嬈?殿下為什麼覺得是她?」
「因為她愛慕九弟。」亓官儀道。
司妍:「……?!」
她記得之前明蘭也說讓她往亓官儀或亓官保的愛慕者上想,她當時就腹誹居然是個姐妹為男人反目的俗氣劇情……結果現下亓官儀也這麼說,那還真的是?!
司妍大有些吃驚:「司嬈愛慕九殿下?!殿下打哪兒看出來的?!」
亓官儀挑眉:「咱們從叛軍那邊回來的路上,司嬈一路都和九弟很親近啊。」
司妍:Σ(°△°|||)︴有嗎?我怎麼沒發現?!
亓官儀又說:「還有大哥生辰那回,司嬈和九弟走得近,你不是看見了嗎?」
司妍:Σ(°△°|||)︴看見了……啊,可是就那麼一個畫面,她都不敢確定是因為男女之事啊。
而且後來亓官保還把司嬈吼走了啊?
亓官儀看著她一臉獃滯的神色,胳膊肘往案上一放,托腮:「你對感情之事還真是遲鈍得可以。」
然後他輕輕緩緩地笑了笑:「那我先下還在喜歡你的事,你知道嗎?」
司妍:這這這……這個我知道!
她的臉在他的注視下一分分的被灼熱,心裡亂糟糟地在想,這種事……這種事就算知道又要怎麼回答嘛!
「我失言了。」亓官儀的神色忽而輕一顫,眉心搐了搐,苦笑又說,「我開玩笑的。」
「嗯……」司妍被他的神情弄得有些壓抑。
他抿了口茶,又重新銜起笑來:「你在浣衣局騙人說你叫我七哥,不如真這麼叫?」
司妍差點沒反應過來:「啊?」
亓官儀注視著她又抿了口茶,定住心神暗自說,斷個念想也沒那麼難。
.
邊塞軍中,主帳內多了個人的事,被瞞得嚴嚴實實的。連醫官送葯都只是送到帳外交給副將,再由副將拿進帳中,兩日下來,醫官都還以為是五殿下不小心傷了,才需要備這創傷葯。
帳中,因為要瞞人的關係,雲離不好叫亓官修的侍從來幫他上藥,於是只得背對著鏡子扭著頭自己艱難地摸著上,回回都不是扯了傷口,便是抻得胳膊疼。
雲離又噝地吸了口冷氣之後,撇過頭看了看,亓官修還在書案前雷打不動地讀兵書。
他便走過去,將藥膏放在案上,轉過身背對著他:「你打的,你幫我!」
「……」亓官修側首一掃眼前赤裸的上身,「軍中不許近女色。」
「……亓官修!」
「男色也不行。」亓官修邊說邊自顧自一哂,起身拿起那瓶藥膏幫他塗。二人間靜了會兒,他又道,「再歇兩天,你就回京吧。」
雲離猛地轉身:「你又轟我走?」
「不是轟你走。」亓官修面無波瀾,幾步繞回他身後,繼續塗著葯道,「這是軍營,隨時會送命的地方。而且這次格外兇險,不騙你。」
「你不會輸的。」雲離眉頭微蹙。
亓官修聽到他的語氣,抬眸掃了眼他撇過來的側臉,輕笑說:「我還沒打過勝仗呢,兩戰都輸了。」
「這麼慘?」雲離話剛出口就覺傷處被他的手指一按,咬住牙咽下了喉中的嘲諷。
待得亓官修的手指鬆開,他才又說:「如果真這麼兇險,那我更不能走啊。萬一你犧牲了,我給你收屍!」
「嗤。」亓官修笑出來,「你給我收屍?」
「是啊!」雲離理所當然的口吻。
亓官修搖搖頭:「我一個皇子,死在哪兒都不會被扔下的,怎麼都能風光大葬。倒是你,萬一跟我死在一塊兒,沒人知道你是誰,可就不一定埋在何處了。」
雲離后脊微微一搐,感受著他指間的溫度,沉默了好一會兒,輕輕道:「我什麼時候死,也都不可能跟你埋在一起。那埋在何處也都沒什麼分別,還不如留下,至少死在一塊兒。」
亓官修的手微滯,轉而又繼續塗下去:「不行。」
「哎你怎麼這麼軸呢?」
「你不知道我經歷了什麼。」亓官修口氣平緩,「這事沒的商量,後天一早我就著人送你走。你再廢話,就不是一鞭子的事了。」
「你……」雲離氣得一咬牙,忍下了爭辯,萬千不忿化作了一聲冷哼,轉而聽見身後又一聲嗤笑。
嗤聲之後,亓官修眼底的笑意漸漸淡去。
近幾天里,他滿腦子都是那道看不見卻顯然存在的「牆」。他清楚那是敵軍守住赫蘭關的關鍵,卻不知才能如何攻破。
但是,他清楚的另一件事,是他不能讓雲離也死在這兒,他不能讓雲離也變成那堆積如山的屍體中的一具。
「安心回京,在府里等我。」亓官修在他那道從肩一直延伸到腰際的鞭痕上塗完葯,雙手就勢環到他身前,「你在這兒我不靜不下心,會逼死我的。」
雲離許久沒吭聲,靜聽著背後緊貼著的一下又一下的心跳,咬了咬牙:「有傳言說軍中糧草不足了,是真是假?」
「這也用不著你操心,朝廷馬上會送來的。」亓官修溫聲而笑,「我和九弟兩個皇子在這兒,你當父皇會扔下我們不管嗎?」
.
入夜,司妍還在卧房裡輾轉反側。
自己一個人住有個好處,失眠的時候不用怕打擾室友睡覺而在床上僵著挺屍,可以用各種翻滾宣洩情緒。
「唉……」她又嘆了口氣,耳邊聽見JACK說:「我能出來嗎?」
「出來吧。」她道,轉眼便見幾步外的桌邊多了道身影。司妍撐坐起身,要去天燭火。
「嗒」地一聲響,JACK手裡多了個竄著火苗的小方塊,司妍定睛一瞧,神色複雜:「你居然還有打火機這種東西……」
「設計師的惡趣味,我本來也以為沒什麼用的。」他邊說邊伸手點亮了旁邊案上的燭台,室內一亮,司妍得以看清他的身形。
他倚在桌邊,左手插著口袋,右手收回打火機后也插了口袋,幽暗的光火把他面部的輪廓勾勒得明暗有致,灰藍的眼眸看起來卻有些黯淡。
司妍辨了辨:「你有心事?」
「你失眠了。」JACK答非所問。
「是啊,我在想兩個姐姐的事。」司妍撇撇嘴,「藍渺今天來時說司婉司嬈今天當值來不了,明天一定會來看我。下毒這事擱在中間,我完全不知明天怎麼做才好。」
JACK深吸了口氣:「真是因為這個?」
司妍皺眉:「什麼意思?」
「Umm……我無意中讀到你的腦電波里在糾結亓官儀讓你叫他七哥的部分。」JACK直起身,往床前踱了兩步,「你是不是喜歡他了?」
「JACK!」
「別說我對玩家有控制欲,我就是無意中看見了,然後出來問問。」他平靜地站在她榻邊,兀自一哂,「若真是控制欲,我在他下午來時就揍他了。」
司妍:「……」
JACK睇視她須臾,笑出聲來:「是真的?」
司妍別過頭:「沒有。」
他仍在笑:「看來是真的。」
「我說了沒有!」司妍瞪向他,一喝之後卻有些心虛。
她緩了緩神,扶了下額頭:「我就是心裡有點亂,畢竟亓官儀他……是個挺好的人。他把我從叛軍城下劫回來是拼了命的,安排打擂又挨了板子,之後還因為怕我磕到桌角撞上了手……」
說到此處她忽地抽了口涼氣,有些驚訝在亓官儀做過的這麼多件事里,她竟然對他為她磕腫了手背的那一件印象最深。
那時他手背上大塊的青紫,她到現在都還記得。
「嘖嘖,少女心啊。」JACK在幽幽燭光中笑睇著她,沉默了會兒,又說,「那你放飛自我談個戀愛好了,反正……你在現實世界一時半會兒也醒不過來。」
他說著抬手點開了個面板,隔著半透明的面板對她說:「開啟感情線后能獲得的裝備還更多呢。」
他說罷,目光再度定在她的臉上,好像在等她的答案。
但司妍仔細端詳著他的神色,一時竟辨不出他到底希望她開啟感情線,還是希望她拒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