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 2 章

肖晟所住的房子，是一處綠化很好的高層公寓小區。

作為總裁，他當然有別墅，但別墅顯然在郊外，在旅遊勝地。

至於祖宅之類小說里常有的東西……他家幾代都是城裡戶口，沒有宅基地這東西。至於以前買的老房子早就拆遷領了補償款了。

肖晟自認為不算底蘊不夠，而他同階層的人也都沒有祖宅這東西。大概小說里寫的不是華國大陸常見的普通總裁吧。

即使作為總裁，肖晟也不能讓城裡擁堵的路段為了他一個人放行。若是他要住在城外的別墅，那每天得六點就出門，才能按時上班。

作為一個領導，只有以身作則，才能要求別人也執行規則。

其實六點出門倒沒什麼，但在路上堵著真是讓人火大。肖晟明明是冷酷總裁，堵在路上，看著紅綠燈來迴轉了好多次，前面車隊一點前行的跡象也沒有，他也有變成路怒族的趨勢。

於是他選擇了一處距離上班地點較近、環境和設計又都非常好的高檔小區當了自己的窩。

反正他就一個人住，三室一廳已經很寬闊了。

現在這處小窩多了一隻貓。

肖晟不喜歡家中有其他人。除了每周有鐘點工來打掃衛生之外，他吃飯都是叫的大酒店的外賣。

在這個有外賣的世界，已經不需要保姆做飯了。其區別大概就是，普通人吃一頓外賣幾十塊，他一頓外賣幾百塊而已。

不是沒有更貴的，只是……吃不完。

這麼說起來，這總裁還真是接地氣。

回家之前，肖晟先給他家貓發了簡訊，讓貓提前訂好外賣，然後發動車子回家。

回到家的時候，他家貓正在看電視。

這隻名為虎王的黃毛白肚皮貓，正以十分霸氣的姿勢，像人一樣，靠坐在沙發上，一隻後腿壓著電視遙控板，兩隻前爪抱著開了封的桶裝薯片，嘴裡正卡茲卡茲的咀嚼著薯片。

電視里放著的是足球賽。

肖晟道：「我回來了。」

他家貓歪著腦袋，對他點了點頭，耳朵尖顫了顫，然後轉過頭繼續看球賽。

肖晟：「……」突然覺得自己因為擔心而提前回家，是錯誤的決定。

似乎虎王在沉默中終於感覺到了自家飼養者的不滿，在肖晟坐到沙發上，默然的瞪著他的時候，虎王默默的把薯片推到一旁，然後身體順勢從沙發靠背滑下，躺在沙發上，一滾，二滾，滾到肖晟身旁，再懶洋洋的抬頭，把毛腦袋擱在肖晟腿上。

肖晟冷酷的總裁臉瞬間崩裂了，他笑著將虎王抱在自己腿上躺著，道：「懶死你。」

「喵嗷。」虎王扯著嗓子，有氣無力的叫了一聲，抬爪子指了指茶几上。

肖晟才發現，外賣居然這麼早就送到了。

不知道外賣小哥看見是貓簽收的外賣，那心情是如何崩潰。

如果是經常來的那個外賣小哥，估計都習慣了。

門上釘了類似爬架一樣的東西，可以讓虎王順利打開門鎖。肖晟一想到外賣小哥按響門鈴之後，等門打開，面前蹲坐著一隻霸氣側漏的大黃貓，就忍不住想笑。

他並不擔心自家貓看家的前提下，會有人突然心懷叵測，入室盜竊。

且不說樓道有監控，保安也不錯，就是他家貓，其力氣就不是普通貓的程度。

看他能把外賣提溜到茶几上放好就知道了。

肖晟又想著自家貓經常網購東西，每次收到收貨簡訊，都是「貓簽收」，他再次忍不住笑了。

「沒欺負送外賣的人吧？」肖晟撓了撓貓下巴。

虎王給了他一個「我是這種貓嗎」的鄙視眼神。

「我去換身衣服，然後吃飯吧。」本來還有些生氣虎王居然不來迎接他回家，不過被他家貓一蹭，肖晟氣就消了。

也是，他家貓又不是真的貓，是妖精，讓虎王像寵物對待主人那樣對待他，怎麼可能。

肖晟換了一身家居服的時候，虎王已經把外賣拆開放好。

看著虎王立著身子，前爪子艱難的捧著外賣盒子擺放整齊的時候，肖晟不由又忍不住笑。

肖總裁每天看見他家貓，都忍不住笑。

實在是太逗了。

虎王之前還會炸毛，現在被肖晟笑話，連個多餘的眼神都不會丟給他。

兩年了，被笑話習慣了。

一人一貓吃完飯，肖晟收拾好外賣盒子，準備第二天上班的時候和垃圾一起拿出去扔掉。然後一人一貓洗澡刷牙，吹頭髮吹毛，抱來被子，開著空調，團在沙發上繼續看球。

肖晟拿著刷子替虎王梳毛，看著虎王毛腦袋一點一點，快要睡著的樣子，道：「最近看你心情不好，發生什麼事了嗎？能和我說嗎？」

虎王抬起頭，琥珀色的眼睛看著肖晟，似乎在思索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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虎王曾經不是貓，是個叫楚銘的剛畢業的大學生。

他家境良好，家庭和睦，一路順風順水考上大學，畢業后找到一份不錯工作，正憧憬步入社會之後的生活的時候，被雷劈死了。

被、雷、劈、死、了！

被雷劈死後，楚銘就變成了一隻貓，其後心中掙扎生無可戀不願再想，總之能找到一個不嫌棄他是「貓妖」，也沒準備把他上交國家做研究的飼養者，楚銘覺得自己還算幸運，漸漸的，怕死的懦弱戰勝了變成貓的惶恐不安，他覺得，就這麼過下去也成，不用天天想著去死又不敢去死。

貓一輩子也就一二十年，肖晟不出意外肯定比貓活得長。他的貓生在肖晟的庇佑下，也算很滋潤了。

誰知道，當楚銘接受現在的處境之後，現實又給他出了新難題。

他突然發現腦袋裡多了一個自稱為法器的系統……呃，它自己介紹的是，根據宿主的接受程度，模擬成系統的法器。根據這個「系統」的介紹，楚銘終於搞清楚了自己變貓的情況。

據說楚銘被雷劈是因為有人渡劫被誤劈；

據說楚銘變成貓是因為在靈魂消散的時間內，附近只有這麼一具新死的、生機還沒斷絕的身體；

據說規則不允許死而復生，借屍還魂，因此楚銘被塞到了平行時空。修行者化作楚銘的樣子，在飛升前替楚銘給父母盡孝送終，了結這段因果；

據說那修行者留下法器（系統）輔助楚銘修行成妖，法器沒有器靈，回答問題是自帶搜索和任務功能而已；

據說系統一直沒啟動是因為能量不夠；

據說此方空間沒有供修行者的能量，只能走歪門邪道，且頂多修到金丹期。

金丹期的貓妖，將能化人身，壽命提升至原本四倍左右，且有許多能力。

楚銘詳細詢問之後，一張毛臉滿是嫌棄。

貓的壽命提升四倍左右，也就是□□十歲吧？所謂能力，就是變成人之後，擁有人的能力。好吧，比起貓而言，的確是壽命長久，且神通廣大了。

楚銘本來還是很高興的。峰迴路轉啊，本以為要當一輩子貓，十幾二十年就告別貓世了，現在不但有辦法變成人，父母也有人照顧不會因他去世而悲傷，太好了。

但那系統所說的歪門邪道是什麼？

系統回答，積攢信仰值。按照通俗說法，就是積攢人氣。根據系統聯網搜索（……這真的是法器？），不暴露貓的身份，還能積攢人氣，最好的方法有兩個。

第一個是製作網路作品，比如文學、漫畫之類，其作品的受歡迎程度可以轉化為人氣；

第二就是利用貓身賣萌耍賤，通過網路成為貓中明星圈粉。

楚銘毫不猶豫的選擇了前者。後者在不計較臉面的情況下看似最輕鬆，但他人氣值積攢多了，是可以長期保持人身的。他作為人，也是要有職業養活自己的。前一種可以一直持續下去，並作為他現實的身份。

並且，貓賣萌耍賤又能紅多久？積攢的人氣或許先前挺多，很快就會趨於靜止。且人氣也很虛假，嘴上說很喜歡的人，大概也就是喜歡貓的可愛，換一隻貓也一樣，人氣並沒有辨識度。

定下目標之後，系統就進行升級，載入了寫文積攢人氣的任務模塊（這真的是法器嗎？）。

現在問題來了，要寫文，要變人，肯定繞不過自己的飼養人。

楚銘開始愁了，要怎麼跟飼養人坦白呢？

你好肖先生，你養的這一隻貓妖準備寫文投稿，然後變成人，請你配合支持。

楚銘覺得自己已經是一隻廢貓了。

不過現在肖晟問起來，楚銘覺得自己必須抓住機會坦白了。

坦白之後會發生什麼事？肖晟是繼續幫自己掩飾，還是驚慌失措要把自己打死，或者交給研究所？

幸虧系統出現后，有一個新功能。

只要啟動「系統自毀」，貓身就能安樂死，楚銘就能去投胎了。一點都不用擔心死亡的痛苦，非常適合楚銘這種懦弱的人。他現在不可能脫離肖晟獨自生活，若肖晟不接受，在威脅到他的前提下，至少他擁有重新投胎的權力。

如果楚銘選擇自殺，和修行者的因果也算了結。畢竟這是他自己的選擇，修行者已經提供給他額外的人身和必要的保障。

雖然楚銘覺得很坑，但據系統說，修行者目前所作所為是符合天道的，楚銘上訴無門。

肖晟撓著自家貓的下巴，看著自家貓沉思了一會兒，終於拿出手機，艱難的戳著鍵盤打字。

「如果我說我有辦法變成人了，你會怎麼做？」

肖晟看著那一行字，想了想，將貓提起來，正視著他的貓臉，嚴肅道：「那我就把你上交給國家。」

楚銘整隻貓都僵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