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從家祖墳(1)
我們一直沒開手電筒,就這樣摸著黑上了山頂。強哥搜索一圈回來「沒見有人,是不是以為我們是大王派來巡山的,給嚇跑了。」
業老頭指著山頂下面的一個石坳口「入口就在那,是個天然的天井。」
天井可不小,四五米寬,下面三四米就是一塊石面,沒有看到有什麼洞口之類。
業老頭跑到百米開外的一塊巨石後面鼓搗一陣,回來就安排我們下去。我看看周圍,眼皮總是不停的跳,像是有什麼事要發生,心裡一直惴惴不安「業老頭,我們三個下去,讓叢舒雅在上面看門吧。我們進去了,一旦有人從上面把入口堵死,那可真就是來陪葬的。」業老頭也同意我的觀點,畢竟剛才還看到這山頂上有人,安排叢舒雅窩在一塊石頭後面。
下了石坳口就像是跳進池塘里,裡面的水能有半米深「業老頭,你早說,我們帶上防水裝備,還沒進去,我們都成蛤蟆了。」
業老頭在一側的石縫裡又鼓搗一陣,然後就招呼我們過去一起推石頭。
石頭很沉,我估計能有半噸以上,石頭側向一邊露出半米多寬的洞口。我好奇的向里打量,裡面像是一個山洞,方圓至少有四五十米,顯得很寬闊。
「當時他們把你裝鐵棺材里就是打算從這扔進去?」我問業老頭,他只是點點頭,當先走進去。
山洞的周圍像是一圈走廊一樣,完全是從堅硬的石壁上摳出來的甬道。而山洞的正中間,則是一個二十多米直徑的深坑。我用手電筒向下照,依稀可以看到底部似乎是有個水潭。
「怎麼下去?跳下去么,水多深,該不會一投下去就成肉餅了吧。」強哥看這石坑的深度有些咋舌「這麼大的坑,當時得開採出來多少玉石,難怪你們叢家人有錢,剝削階級。」強哥的話酸溜溜的。
我還好,祖上最起碼在一個縣上算是望族,而強哥可就普通了,翻十輩也是窮苦出身。可在業老頭面前,我們兩個可都算是八輩貧農,哪能跟一個搞玉石生意的家族比。
「你喝醋了?看你嘴裡酸的。」業老頭擺擺手「這玉石生意也不賺錢,就是年吃年用,叢余兩家還是靠倒斗致富。祖祖輩輩都干這個營生。」
我貼在坑邊想下張望,坑邊的廊道一圈一圈,一直延伸到深處。就好像是一隻蟲子的身體,一節一節。
「業老頭,你來過幾次,你說說叢家把鐵棺抬進來都是怎麼做的,直接垂釣到下面嗎?」業老頭回頭看一眼石洞說「鐵棺材從這裡抬進來,用繩索拴住,然後掛到那上邊。」業老頭指著穹頂上一團黑乎乎的東西,我用手電筒照,發現是一組類似於滑輪一樣的機械。
「之後就是一直向下垂,垂到什麼位置我不清楚,具體操作都是有專人負責的。大部分人連向下看一眼的機會都沒有。我在之前也不知道這底下是什麼樣子。最後把多餘的繩索一直延伸到石洞之外。這是我感覺最好奇的地方,就像是生怕別人不知道這裡有個暗門。」
強哥絕對是實幹派,已經把繩索繫到石柱上,沖我們招手,示意刻下下去了。
「業老頭,之前你們下到什麼位置?」業老頭回道「三四層,前兩層沒什麼特別的,第三層的棺槨開始陳舊,我那副地圖就是在第四層找到的。」
「那我們就從第四層開始向下找找。」我對強哥點點頭,強哥當先垂下去。
業老頭正要下去,我問「如果想要搞明白這祖墳里有什麼詭異,我們最好還是打開棺槨看,畢竟有價值的東西還在棺槨里。」
業老頭點點頭「但要約法三章,第一不能摸明器,第二不能褻瀆先人,第三要恢復原樣。」
「看你把我們當成什麼人了,你家的東西我們還不至於拿。」我呵呵笑了兩聲,強哥已經下到第四層,用手電筒來迴向上照,不斷的催促我們。
第四層與上面沒什麼不同,圍著巨坑有一圈廊道。廊道的牆上一圈石洞,大多數石洞里都有一口棺材。有的是鐵棺材,有的是黑石棺材。棺材的前面擺放著一個一尺高的靈位。
業老頭指著黑石棺材說「這些都是磁棺,我們沒打開看,要不打開一口看看?」
我奇怪的看著那些靈位問業老頭「你們祖上都沒有名字?」
這些靈位上都只寫了兩個字,雖然各不相同,卻都是天干地支。
「具體我也不明白,上一次進來大家也都有些猜測,不過沒有誰能說出為什麼這麼寫牌位。」業老頭摸了兩下上面的灰塵,在我們面前的牌位上刻著戊丑兩個字。
我搓搓腳底,由於之前鞋裡灌滿了水,顯得很沉,濕漉漉的。可就在腳下的石面上有一層黑色的粉末,粘到腳上更是沉甸甸「這些是什麼東西?不會有毒吧。」
業老頭蹲下身捻起一點放在鼻子下聞「磁石粉,這東西沒什麼毒,可這礦洞是出產玉器的礦坑,怎麼會出現這些東西。」
「你們之前來沒發現?」業老頭搖搖頭「上次來沒有這些東西,難道是剛撒上去的?是誰幹的。」
「看來這幾天里這裡有人光顧了,你們家祖墳成了會客廳。」強哥在一旁打算拖拽一口木質棺材「這東西在洞里打不開,先把他拖出來,看兩眼遺容再塞回去。」
可強哥使勁一掰,竟然將棺材扯下來一塊木板。業老頭怒道「我們是來倒斗的嗎?看你乾的好事。」
強哥訕訕笑著,用手電筒從扯出來的口子里向里照「聰明,這裡面不是人。」
「當然不是人。」我沒當強哥的話當回事,強哥斜著頭盯著看,不過角度並不好,畢竟只是拳頭大小的一個小洞「裡面躺著的是只衛。」
我一聽頓時來了精神,一把將強哥退到一旁。棺材裡面只能看到一半,可裡面哪有人的骸骨,只有一條幹癟的龍尾。龍尾上的鱗片已經泛黃,已經腐朽,軟踏踏的彎在裡面。
「業老頭,詛咒可以讓人長尾巴?」我真想一把將木棺材撕開看看,可礙於業老頭的面子,怎麼也不好真的去做。
業老頭湊過來「確實是只衛,被它寄生的那個人已經全部化掉了,只剩下一條尾巴。」
「這種病毒太厲害,之前在權妃墓里就有一個果凍哥,看來就是染上了這種奇怪的病毒。」我想當然的把這種東西歸結成病毒,除了這種解釋,我實在想不出更合理的說辭。
強哥輕輕掰著棺材,想把手伸進去摸摸,可洞口太小,即便手能伸進去他那粗壯的胳膊也不行「我們還是打開看看吧,你的祖宗已經成一泡尿飛走了,又何必非要計較這一口破棺材。」
業老頭猶豫了許久,最終還是點點頭。強哥像是得到了聖旨,立即大手一撕,早已腐爛的木頭摧枯拉朽一樣扒下來一大片。
強哥伸出指頭摁了摁「不是非常硬,是不是成臘肉了。」
我抽出匕首在鱗片上劃了一下,除了留下一條白色印子龍尾竟然毫髮無損。我咋舌「這是什麼材料,防彈衣嗎?」
業老頭過來反握匕首用力一紮,匕首也只捅進去一寸左右,向後一帶,翻出一條長長的豁口。
「操,業老頭,怎麼會是蛆。」我向後跑一步,我最噁心的就是這些蛆。
強哥甩甩手,翻轉過來反覆的看,生怕剛才伸手去摸有哪只靈巧的爬到身上。
業老頭用刀尖撥弄兩下,這些蛆蟲已經失去了水分,都非常乾癟,像是一堆米糠「聰明,不對勁,他不可能是被蛆吃掉,而本來就是這些東西組成的。」
我很少聽業老頭大呼小叫,一個人生活閱歷以及經驗變得老道,一些令人驚奇的事早就見怪不怪了,可業老頭緊緊盯著那道豁口,用匕首使勁向里捅。
隨著他手上的動作,一團團蛆蟲被翻出來,整整一條粗壯的龍尾竟然沒有半片骨頭,全部塞滿了這些蛆蟲。
我捂著嘴,覺得非常反胃「你是說衛並不是一個單純的生命,而是這麼多蟲子形成的一個集體。就像是一群螞蟻一樣,一隻衛就是一個螞蟻窩,是這意思?」
業老頭坐到地上「我們到底在查什麼?這些東西就是拿到實驗室研究,恐怕我閉眼的時候也不會出現任何結果。」
業老頭的神情有些落寞,似乎是喃喃自語一樣對我們說「我們是為了身上的詛咒嗎?聰明,恐怕你不是。為了所謂的關心的人?恐怕也不至於一次次不要命的下斗,而且余天怡現在也是安全的,我們都算是安全的,只是死的早晚而已。」
我也坐到他身邊,這個問題我想了許多次,可每次告訴我下斗我依然是眼睛不眨一下立即就動身。我自己沒有一個肯定的答覆,強哥在一旁看這蛆蟲,回頭說「其實這話我早就說過,熊掌死的時候我就說不想在下鬥了,可聰明不聽。」
強哥哼了一聲,用腳尖踢踢我「你不是為了別人,你是為了你自己。是你自己想要找到詛咒的答案,你覺得你能找得到?叢余兩家這麼多年沒什麼頭緒,徐家也是一樣,還有金坑裡出現的那幫吃粽子的傢伙。多少人為了真相死在地下,可我們為什麼非要撲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