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一百二十二章 遺憾
「這就是我，陳未名！」
看著眼前的陳磐，陳未名慢慢說著，從地仙界開始，直到現在，很詳細的說了自己的一生。
這個棺材中的世界，猶如一個獨立的世界，與外邊的世界有著不一樣的時間流速。外面的一瞬間，可能就是這的一年。
他還有時間，但也是他最後的時間。
陳磐沒有打斷他，雖然沒有那種心靈感應，但畢竟可以說是同一個人的不同面，心意是相同的，他能感覺到對方的意思。
等到陳未名停住之後，陳磐才是說道：「活下來，就有希望。就像你說的，我弟弟本已經死絕，但還是因為你和紫鳳仙子的聯手重新回來。」
「我也想，但沒辦法了！」
陳未名搖頭苦笑：「我愚鈍了一輩子，好在最後一刻終於清醒過來了，也終於是明白了慾望之主想要幹什麼。」
「殺人誅心，他要誅的不是我，而是你。」
慾望之主的各種動作，詭異莫測，讓他一直都不明不白。但在最後一刻，亂天出手，提到道心二字的時候，陳未名明白了。
慾望的最極致的力量，不是殺人，是誅心，而這個心，是心靈，是道心。
當一個人道心不穩，甚至蒙塵，便不可能成為強者。就好像鯤鵬道人，就是一個道心有問題的大妖。
這個有問題，不是說邪惡，因為在天地大道之中，在修行路上，邪惡也是一種道。有人可普度眾生證道，但有人可殺人證道。
他最大的問題是不再有自我，甚至以成為天地大道的走狗為榮。縱然給了他極道的身軀，極道的力量，卻也是不可能施展極道的戰鬥力。
慾望之主做了那麼多事情針對自己，就是為了最後一刻壞自己的道心。
儘管自己這一生曾猶豫過，曾糾結過，也曾迷惘過，但道心並沒有破損，只是屬於修行的尋道過程。
而在誅心這一方面，慾望之主毫無疑問是大師之中的大師。
自己和歐語芝本來是沒有太多兒女之情的，如果只是那樣，那今天的選擇對自己而言會是遺憾，但絕不會動搖道心。
而慾望之主為了讓自己和歐語芝之間產生兒女之情，便是將她主動送到自己身邊，然後帶走，然後又送來……
如此反覆，患難見真情，兩人之間終於有了火花，再成了愛。
而在最後一刻，不斷的反覆讓自己去經曆紀雪芙和歐語芝的一切，就是因為擔心自己對兩人的感情不夠，用這種方式，讓自己徹底被兩段感情影響。
他成功了，讓自己陷入兩難，讓自己做出了無論如何都不會正確的選擇。
內疚，慚愧，懷疑自己……種種原因，令道心無法穩定，出現破綻。慾望之主最後那一刻的出手，則是用慾望的力量，將這破綻徹底撕開，令道心完全崩潰。
自己的選擇，殺死了自己最愛的，也是最愛自己的那個女人，有何顏面苟活。
一旦此刻自己和陳磐的記憶融合，到時候不管是陳磐主宰，還是自己主宰，亦或者是出現新的人格，最後的結果都只有一個：因為自己道心的崩潰，極道的力量不可能在這個身體上出現。
死了，只要靈魂不滅，就有機會重來。強如陳磐，便是天地大道出手都難以真正毀滅他。
而慾望之主這一招，可謂是釜底抽薪之舉，借自己的緣故，毀去陳磐道心，達不到極道的陳磐，將再無威脅。
聽著陳未名所說，陳磐靜默無語。
他沒有問為何不早些融合記憶，因為以他的能力，也能推算出那樣的結果。
早早融合記憶，因為是同一個生命本源，在不知慾望之主布置的前提下，自己很有可能也會愛上歐語芝。因為在他看來，歐語芝就是紀雪芙。
身體、修行……各方面差距太大的緣故，肯定也不能馬上達到極道，甚至會因為兩個人性情不一衝突的緣故，反而需要比預料長很多的時間。
那些時間，足夠慾望之主算計推動，令自己同時愛上兩個人，甚至愛的極為深沉。
當最後一刻來臨的時候，依然是兩難選擇，無論選擇了誰，最後的結果都是後悔，都是痛苦，都足以影響道心。
「你比我幸運，至少紀雪芙曾經死在了你懷中，而我……」
陳未名凄然一笑：「就連對她說我愛你的機會都沒有。」
從來不曾說過這三個字，大概也正因為如此，所以歐語芝才會對慾望之主給她的假象深信不疑。
而如今，想要說，卻是已經沒有機會。
陳磐嘴唇蠕動，想要說什麼，卻是說不出口，只能是手指一動，化出一道浮光，在陳未名身前化作一道身影。
他沒見過歐語芝，只能化出紀雪芙的模樣，但眼中卻是喊著如同湖光一般的深情。
陷入愛情之中的女人，也許都是這般模樣。
陳未名眼眶一紅，淚流滿面，伸手抱住了那身影，大聲喊道：「語芝，我愛你，永遠都愛你！」
說話間，身體逐漸化作氣霧，只留下一顆明珠，飛到了陳磐手中。
看著那漸漸融入自己手中的明珠，陳磐的臉色變得無比嚴肅，亦或者是鐵青。
明珠之中只有關於修行的心得，再沒有半點記憶。
他殺死了自己，徹底的消失。
星空之中。
一陣陣慘叫聲傳來，掌握了生死之力的冥刀，打的遺忘之主毫無還手之力。
「救我！」
遺忘之主大聲呼喊，但亂天卻是仿若未聞，那隻手只是對著棺材抓去。
慾望之主亦是靠近，大聲呼喊：「壓制他的力量，他道心破碎，我有機會控制他……最強戰奴就……」
話音未落，突然一個巴掌黑影出現，根本反應不及就是被扇到。
一聲慘叫，卻是並沒有飛走，出手的人用莫大的神通禁錮了空間，讓他用身體硬生生地承受了所有力量，卻沒有死。
再見那棺材伸出一手，拍了亂天手掌。一陣輕微細響，亂天被逼退，棺材中的嗯站了起來，睜開了眼中，正是陳磐。
「你……你……」
承受了所有力道的遺忘之主看著陳磐無比驚訝，不明白怎麼會如此。
陳磐卻是沒有看他，而是看向亂天問道：「你想打架？」
亂天眼中精光一閃，笑著說道：「有這個想法。」
「那你就等等，我要處理一些事情。」
說話間，空中出現一個黑洞，陳未名大步走了過去，將要沒入其中的時候，突然回過頭看向慾望之主。
「在我回來之前，你有機會逃。只要能讓我找不到你，就算你贏！」
說完這話，便是走進了黑洞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