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chapter 1

「這不可能。」蘇言坐在溫暖的咖啡廳里，雙手猛地握住了滾燙的咖啡杯。

劉琦說：「我親眼所見，在私人會所，林楠和沈夜擁|吻。」

蘇言搖了下頭，勉強提了提唇角：「不會的，我相信林楠。」

「那你就是不相信我了？小言，我和你朋友這麼多年，難道會不希望你過得好？」劉琦目光掠過他微微發抖的雙手，重重地嘆了口氣：「算了，話我說了，聽不聽在你。」

蘇言動了動嘴唇，好半晌，才發出聲音：「不好意思琦哥，我有點不舒服，先走了。」

他走後，留在原位的劉琦看著被打翻的咖啡，掏出手機撥通了電話：「沈夜，你要我做的我已經做了……」

而另外一邊，蘇言回到片場，因為心不在焉NG了好多次，最後導演大發雷霆，直接換了人。

丟掉角色的蘇言靠在劇組臨時搭建的布景牆上，摸遍全身只摸到包被壓癟的煙。把要斷不斷的煙點燃，蘇言一連抽了三根，捻滅最後一根的時候，他做了決定。

回到家，已經接近十二點。蘇言輕輕打開門，玄關處並沒有陌生人的鞋子，他稍稍鬆了一口氣，覺得自己連夜趕回來有點過於草木皆兵了。

家裡燈全關著，林楠這幾年睡覺很早，連床上活動都不熱衷，還美名曰是為蘇言身體著想。想到這裡，蘇言不由露出點笑意，他換了家居棉拖，熟門熟路地往卧室走。

「蘇言在床上也這麼浪？」

「蘇言？他算什麼東西，那地方都讓我操鬆了，哪能和你比？寶貝兒，來，摸摸它……」

低啞嗓音說完這句話，另外一個人喘息著笑出來聲音。

這兩道聲音，蘇言都很熟悉。

林楠和沈夜。

被夾雜情|欲的呻|吟和不堪入耳的污言碎語貫穿在地的蘇言，倏地伸手開了燈。

啪地一聲細響，刺眼的燈光亮起，房門大敞的卧室內，蘇言親自買回來的鉤花地毯上，赤|裸的兩道人影糾纏在一起，

「誰？」

受到驚嚇的兩道人影迅速分開，林楠回頭看到臉色慘白的蘇言，褲子都不穿，連忙跑過來：「言言你聽我解釋！」

沈夜隨便套了件林楠的T恤，遮住痕迹斑斑的胸膛，也跟著焦急道：「阿言事實不是你看到的這樣！」

兩個人如出一轍一副情真意切的模樣。

蘇言視線從赤身裸|體遛鳥的林楠身上掃過，又瞥了一眼沈夜漂亮精緻，還帶著曖昧潮紅的臉蛋，一字一頓地說：「你們倆真讓我噁心。」

沈夜聞言臉色一白，伸手來拉蘇言：「阿言你別這樣，都是我的錯！和林楠無關！」

蘇言甩開沈夜的手，「哈」的一聲笑了出來：「和林楠無關？你的意思是說，你送上門來求著林楠操|你了？」

蘇言名為理智的弦已經快綳不住了，偏偏林楠還要火上澆油。

林楠厲喝道：「蘇言！你別太過分了！」

蘇言好像聽到了什麼世紀笑話，猛地笑出聲：「我過分？是我過分還是你背著我，和我所謂的好朋友搞在一起過分？林楠，七年了，養條狗還知道護主人，我他媽跟你七年你還不如一條狗！」

「蘇言！」林楠大吼一聲，猛地揮拳打了過來。

蘇言閃身避開，再也壓不住怒氣，一腳踹向了林楠襠部。

林楠痛嚎出聲，砰地倒在了地上。沈夜見狀急忙撲過去，被林楠一把推開。

蘇言居高臨下地俯視著真正焦急起來的沈夜，微微笑了一下：「沈夜，夜路走多了，總會撞鬼的。你今天這麼對我，明天就會有人同樣對你。朋友一場，在此我就祝你好運了。」

沈夜臉色大變。

蘇言轉身走出了小區。

沈夜跟著追了出來，喊「阿言」的聲音越來越近，終於，在十字路口，奔波整天疲憊不堪的蘇言被拽住了。

「阿言，你聽我說！」沈夜抓住蘇言的手腕，一把將蘇言扯地側了個身，他看著蘇言的臉，突然詭異地笑了起來：「你以為，劉琦是真的好心才會告訴你……」

「吱！」

裝滿鋼筋的重卡被突然竄出來的兩個人嚇了一跳，司機手忙腳亂地將方向盤打到底。

慌忙趕來的林楠嚇得魂飛魄散，下意識一拉一推。

超載的重卡因為急轉彎飛出一根粗壯的鋼筋，在空中轉了半個圈后，「噗嗤」一聲，剛好插|進了往後倒去的蘇言胸口。

據說人在死前，會看到最眷戀的東西。年輕時候的林楠捧著蘇言的臉，輕輕啄了一口，動情又羞澀地說：「言言，我會對你好一輩子。」

原來所謂的好一輩子，就是親手推我去死。蘇言嘲諷地扯了扯嘴角，露出個無聲的笑容，緊接著失去了意識。

***

「親愛的？言言？」

公司配給的藝人公寓里，年輕的林楠半蹲在地上，拉著蘇言的手，迫切地喊了好幾聲。

像是忽然回過神來的蘇言，差點沒控制住直接抽回手。望著眼前熟悉的家居布置，以及還沒有面目全非的英俊面孔，蘇言穩了穩心神，和往常一樣溫聲細語地問：「你剛剛說什麼了？」

「言言，我想演《雙生花》里的男三好久了，你和周哥說說，把這個角色讓給我好不好？」

《雙生花》是七年前一部雙女主的電影，主要講述地是一對出身不同的姐妹，在戰亂時代里各自的遭遇。

初出茅廬的蘇言由於長相符合劇本里的男三，被導演看中，要他過去試鏡。當年被愛情沖昏頭腦的蘇言，聽了林楠的要求，想也不想地給經紀人周哥撥了電話，讓掉了這個角色。

結果兩位女主演因為《雙生花》，雙雙提名金雞獎，其中聶嫣然更是直接拿了最佳女主角。而三位男配，也藉此東風一炮而紅。

頂替了蘇言的林楠，則是由此，打開了通往大熒幕的大門。

蘇言望著還沒有學會掩藏野心，卻從始至終都是可以為達目的而不擇手段的林楠，笑了一下：「好啊。」

林楠不敢相信蘇言竟然這麼簡單就答應了他的要求，頓時欣喜若狂地抱住了蘇言。

蘇言下意識後仰躲開了他的親吻，「我先給周哥打個電話。」

原本有點疑惑的林楠聽到這句話，瞬間將蘇言奇怪的反應拋到了腦後，緊張又期待地等待電話接通。

嘟嘟兩聲后，電話接通，蘇言清了清嗓子，「周哥，有件事我想和你商量一下……」

「蘇言，你這是在自毀前程！」

印象里，周哥也說過這麼句話。但當時墜入愛河不久的蘇言，根本聽不進去，反而將周哥的一片好心當成了危言聳聽。

如果不是經紀人都失望了，上輩子的蘇言何必奮鬥七年，都還只是一個十八線的小星，最後等合同一到期，就被公司掃地出門呢。

「周哥，你別擔心，我有自己的主意。」

「別擔心？蘇言你知道你在幹什麼嗎？」

「作為選秀出來的小明星，沒有作品很快就會被喜新厭舊的觀眾拋到腦後的！好不容易爭取到了一個機會，你竟然想著拱手讓人？蘇言，」周新正色下來，「看在帶了你一場的份上，我當你今晚沒打這個電話。」

「周哥，我演戲真的不在行，林楠很有天賦，求你了周哥。」蘇言直視著林楠的眼睛，哀求道。

周新久久沒說話，過了好一會兒，才疲憊地說：「你會後悔的。」

蘇言掛了電話，心裡冷笑一聲。後悔？絕不會。

林楠等蘇言打完電話，立馬像小狗似的拱了過來，跪坐在沙發上，雙手捧著蘇言的臉，羞澀又深情地說：「言言，你真好，我也會對你好一輩子的。」

第二天，林楠特地挑了一身鄭重的西裝前去參加試鏡。蘇言送他到玄關位置，親密又自然地在他臉上親了一口，「早點回來，等你好消息。」

林楠躊躇滿志地出了門，蘇言溫柔的笑容立即冷了下來，他面無表情地把屋子翻了個遍，最後在沙發背後的細縫裡，找到一張沾滿灰塵的名片。

燙金的名片，只簡單的寫了一個名字，和一串電話號碼。

***

厲錚是驚鴻工作室的創始人，也是唯一的一個老闆。驚鴻工作室並不大，在赫赫有名的A市娛樂公司集聚中心，只佔據了小小一層。

按理說，這麼小的工作室，實力應該堪憂。然而作為三年簽一個藝人的工作室，驚鴻捧出來的藝人，不說一線，也必定大紅大紫。前不久剛拿了影帝的謝斐，就是驚鴻出來的。

擁有常人難以想象的資源，以及據說背後靠山很硬的驚鴻，一直是無數二三線明星白日夢的幻想對象。

厲錚把脫下來的風衣隨手扔到助理桌上，秘書舉著平板一路小跑跟上他的步伐，嘴裡飛快地彙報今日的行程：「9點有一場經紀人會議，9點半安排了馬導和您會面，10點半是電影《潛伏》的開機儀式，您上周答應了謝斐會作為特邀嘉賓出席儀式……」

急促響起的電話鈴聲打斷了秘書的工作彙報，厲錚掏出手機，看到來電顯示，眉峰一剔。

不小心望見上司表情的秘書眼觀鼻鼻觀口地低下頭，假裝自己得了暫時性失明加耳聾。

厲錚關上辦公室的門，接通了電話。

「喂——」

蘇言懶洋洋地斜躺在沙發上，帶著點鼻音說：「厲總，您上回說的話還作不作數？」

厲錚站在落地窗前，俯瞰著整座城市，裝作不明所以地問：「我說的什麼話？」

蘇言挑唇笑了笑，聲音壓又低又曖昧：「還能有什麼話，當然是我陪您上床，您捧紅我的話。」

厲錚聽了他這無賴又流氓的話，低低笑出了聲：「我可沒說這話，我只說過，你來驚鴻我捧你。」

「那敢情還是我自作多情了？」蘇言驚奇地嘖了聲，「原來您沒想過要上我？」

蘇言聲音帶著鉤子似的，鉤得人心痒痒。厲錚眸光一沉，啞聲道：「蘇言。」

「四月芳菲小區26棟三單元301，晚上七點，」蘇言報了個地址，輕笑一聲，「與厲總您，不見不散。」

蘇言掛了電話后，查了查□□里的餘額，換了身不引人注目的衣服，出了門。

另一邊，秘書發現上司自從接了個電話以後就有點心不在焉，好幾次差點簽錯了名字。這不，又寫了一橫兩豎出來。秘書在心裡將公司藝人從頭到尾猜了個遍，也沒發現有哪個的名字和草字頭有關。

莫非是三年時間到了，上司看中了有潛力的新人？沒等秘書琢磨透，擺鐘掐著點地敲了六聲，厲錚把簽字筆一扔，起身就走。

蘇言已經在家裡等候多時了。

他特地洗了個澡，頭髮濕漉漉的滴著水，白色浴袍半掩著，露出線條優美的白皙鎖骨。因為熱氣的緣故，耳尖有點薄紅，輕薄的兩片嘴唇顏色尤其鮮紅。

蘇言抵開門，把厲錚讓進屋子，還沒來及客套一下，就被劈頭落下來的吻堵住了聲音。

不久后，拿到角色的林楠，和送自己回來的沈夜道了別，他腳步輕快地上了樓，邊開門邊高聲喊：「言言我回來了。」

沒有人應他。

曖昧沙啞的喘息聲從卧室傳來，林楠衝進去，看著裡頭活色生香的場景，當場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