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作者有話要說:今晚有活動,提前更。
年關將至,象楊白勞一樣坐立不安,下面的回帖沒有時間一一回復,見諒,但每一個我都仔細看過,你們的鼓勵是作者更新的動力,謝謝!
大家平安夜快樂!文曉慧穿著貼身短套裝,冷艷的冰藍色,如同二層皮膚,緊緊裹著玲瓏凸凹的身段。
她走進后海孔乙己古色古香的店堂,身姿曼妙,令半數以上的男客都回過頭去。
譚斌看著好友款款走近,笑嘻嘻吹了聲口哨。
文曉慧在一家韓國公司任職。
日韓系列的公司里,女職員如何穿得美麗悅目,也是工作表現的一部分。
自然還包括偶爾給男職員倒茶倒咖啡,以及心平氣和地積累年資。
譚斌常說她是小姐的身子丫鬟的命。
「為什麼遲到?」
文曉慧端起水杯喝一口:「去銀行。」
「你個富婆。」
「富婆?」文曉慧馬上做出獰笑狀,「老子銀行里已經沒有一分錢,下個月打算吃你的軟飯,譚某人,你就看著辦吧!」
譚斌慢條斯理地打量她:「我旗下正缺小姐,你來吧,保證一個月把你捧成頭牌紅阿姑。」
文曉慧立刻去撕她的嘴,譚斌掙扎著還在繼續:「鋼管舞會不會?肚皮舞跳得如何?來,先飛個媚眼讓老娘看看……」
直到身穿青布小褂的服務生呈上菜單,兩人才整整衣服,恢復賢良淑德的形象。
文曉慧一心兩用,嘴一直沒閑著。
「還和沈培在一起?」
「啊,你要幹嘛?」譚斌警覺。
「想不通你們兩個怎麼湊一塊的,簡直就是南極撞北極,赤道遇冰川。」
譚斌裝做聽不見,埋頭苦吃。
文曉慧一直對沈培有偏見,認為他過於幼稚。
譚斌為沈培辯解:「他不是幼稚,他是天良未泯。」
文曉慧「切」一聲:「那不是幼稚是什麼?真不明白你看上他哪點?親愛的,你在蹉跎你寶貴的青春明不明白?」
譚斌沉默,然後說:「在他面前,我是個女人。」
「啊,原來如此,失敬失敬!敢問譚先生,哪裡動的變性手術?」
譚斌好脾氣地笑,不欲與她爭口舌之利。
七年職業生涯,譚斌堅持不懈地努力一件事,就是設法抹煞自己的性別。
並不是外表男性化,而是從心理上徹底把自己變成中性人。
走在現代化的寫字樓里,隨時能聽到「LadyFirst」,但是女性的聲音永遠處於劣勢。
無論場面多麼難堪,只能打落牙齒和血吞,不可輕易流露女性的柔弱之態,梨花帶雨更是辦公室大忌。
也不能喋喋不休逢人訴苦,沒有人會因為你是女性手下留情。
香氣四溢的紹興花雕,忽然變得難以下咽,譚斌垂下目光,專心研究著手中的青花酒盅。
「幸虧能掙點小錢,沒有所謂藝術家的臭脾氣,不然一無是處。」文曉慧仍然不肯放過她。
「沈培還有秀色可餐呢。」
「譚斌譚女士,您年紀老大充高齡美少女款,不覺得肉麻?男人好看有個屁用!」
當然,文曉慧女士仰慕的異性,都是處在世界之巔的男人。
於是譚斌頷首:「完全正確。」
「只會掙錢也沒用,關鍵是他捨得花在你身上。」
「要求這麼多,難怪嫁不出去。」譚斌嘀咕。
文曉慧撂下筷子,誇張地捂著心口對她說:「譚斌,我正告你啊,我的自尊心已經受到嚴重的傷害,今天這頓你買單!」
譚斌噗哧笑,舉手投降:「我買我買。」
吃完飯兩人棄車,沿著后海散步消食。
譚斌終於問出她的心事:「曉慧,偶像破滅是什麼感覺?」
文曉慧大學時很粉過一段劉德華,被好友嘲笑至今。
而譚斌,少不更事時,小小譚斌口出狂言:「我沒有偶像,我的偶像就是我自己。」
曾經的年少輕狂,那樣一無所有的青春,卻有著戰無不勝的勇氣。
譚斌低下頭,心中無限唏噓。
文曉慧把臉趨到譚斌跟前:「你的樣子很惆悵啊!破滅?說誰呢?為什麼?」她把如今的當紅男星一個個數過去,「布拉德皮特?休葛蘭特?萊昂納多?奧蘭多布魯姆?哦,不會是米勒溫特沃斯吧?最近網上剛爆出他的出櫃傳聞……」
「去你的!」譚斌被慪笑,用力推她一把。
文曉慧七寸高的鞋跟站立不穩,一跤坐倒,大聲呼痛。
譚斌以為她真的受傷,嚇得臉色發白,伸手去扶,被文曉慧順手一帶,也許是飯時喝下的黃酒作怪,身酥腿軟,就勢歪倒在文曉慧身上。
兩人摟著笑成一堆。
天色已逐漸黒下來,岸邊的紅燈籠一盞盞燃起,嵌入后海的湖光山色,圓月倒映,波心蕩漾,和著遊人的歡聲笑語,一派盛世的紙醉金迷。
「真好是不是?」文曉慧感慨,「想吃就吃,想玩就玩,爹媽鞭長莫及,又沒有老公管頭管腳。不嫁人也有不嫁人的好處,咱們的好日子,就這麼幾年。」
譚斌肚子里悶著一句話,可沒敢說出來。
這個年紀的女性,正是要人有人要錢有錢的時候,卻人人恨嫁。
她沒有和文曉慧提起公司的事,因為不想破壞相聚的氣氛,有一個人煩就夠了。
兩人分手各自回家。譚斌在24小時便利店買了不少速凍食品,為沈培充實一下空空如也的冰箱。
兩天前冰箱里就乾乾淨淨,只剩下啤酒和冰塊。
沈培注意到她臉色不虞,捧著顏料一路追過來問:「又怎麼了?一臉的苦大仇深?」
譚斌一腳踢上洗手間的門,大聲說:「我已經死了,甭理我!」
沈培在外面用力踹門,「譚斌,這是我私人財產,你再搞破壞,當心我報警!」
似乎他踹的不是他家的門。
譚斌被逗得笑出聲,倒是沒那麼鬱悶了。
對於偶像這個詞,沈培自有他獨特的見解。
他說:所謂偶像,只有那個人代表你不可能達到的目標,或者你沒有可能涉足的世界,才會把他當作偶像。
歸總的結論就是:譚斌的偶像,有可能是托尼布萊爾,普金弗拉基米爾甚至喬治布希,絕不可能是程睿敏。
雖然繞嘴,譚斌認為他說得不無道理,但心裡總橫著一根刺。
難以解釋,為什麼看到程睿敏落勢離去,她會心如刀割,感同身受。
沈培說:「你覺得寒心唄!沒倒在敵人的炮火里,卻死在自己人的暗箭下。難以理解,真是難以理解……」
他一路搖頭,回到畫室繼續工作。
沈培一摸到畫筆,就會進入旁若無人的狀態。
譚斌在畫室門口靜靜站一會兒,回客廳取了車鑰匙,悄悄關門走了。
慢慢也有消息傳出來。
程睿敏事件,是因為公司發覺,他利用不正當手段從客戶處贏取合同,總部直接下令要求立即除名。
譚斌明白這是冠冕堂皇的官方說辭,就象上市公司的財務報表一樣。
MPL所有的員工,都要在入職時簽一份職業道德準則,聲明在職期間保證不違法,不行賄,不受賄。
可是做過銷售的,都明白那個潛規則,若認真數起來,沒有乾淨的人。其中最大的區別在於,是給個人謀求私利,還是維護公司利益。
盯著電腦的時間太久,眼球乾澀滯痛,譚斌起身去洗手間點眼藥水。
隔間里有人打電話,聲音還挺大。
「Ray程也夠倒霉的,生生給填了炮膛變成炮灰,……嗨,什麼是欲加之罪你不明白?」
譚斌聽出來,這是財務部總監助理Jessica的聲音。
在公共區域打這種電話,這姑娘大概是不想混了。
她暗暗心驚,躡手躡腳推開洗手間的門避出去,索性乘電梯下樓,躲在大廈旁邊小花園裡,煩亂地點起一支煙。
高層之間的鬥爭,她不能聽也不願聽。知道的太多,不定什麼時候就會招來殺身之禍。
她更關心的,是眼前那點關係自身利益的事情。
余永麟開始收拾東西偷偷往家裡帶,看來大局已定,頹勢難以挽回。
余永麟走了,自己又將何去何從?
一隻長尾山鵲落在附近的草地上,歪過腦袋打量她,鮮亮的羽色黑白分明。
譚斌盯著這隻膽子奇大的野鳥,漸漸出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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