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第66章

程睿敏難得有片刻清閑,正在二樓書房清理書架。

譚斌托著下巴坐一邊,看他坐在梯子上,小心地取出幾本,抹凈灰塵翻幾頁,然後放回去或者摞在身側。

這半架歷史方面的書籍,都是他外公留下的遺物。

「讀史是讓人成長最快的方式。」他對譚斌說,「我先幫你挑幾本啟蒙版的,有時間你看看。看多了你會發現,辦公室里那點兒事,全是最低級的段數。」

譚斌點頭,有氣無力地說聲謝謝。

程睿敏聽著語氣不對,抬頭見她臉色灰撲撲的,象霜打的茄子,不禁詫異:「昨晚到底和誰吃飯?怎麼一夜功夫,青枝綠葉就變成了鹹菜葉子?」

譚斌懶懶地趴到沙發上,「這人你認識。」

他跳下梯子,走過去坐她身邊,「誰呀?」

譚斌挪近了,頭枕在他的腿上,猶豫一下才回答:「普達的總工。」

為免刺激,她沒有提陳裕泰的名字。

程睿敏「哦」一聲,便沒了下文。

他一直這樣。其他方面往往不吝賜教,唯獨對集采有關的事諱疾莫深。

他只是說:「相信你自己的直覺。我和MPL的舊日恩怨,說得太多會影響你的判斷。」

譚斌也就明白他的意思,以後很少再提這個話題。

許久聽不到她的聲音,程睿敏低頭,見她雙手軟綿綿地放在胸前,閉著眼睛一動不動。

「譚斌,睡著了?」

譚斌含含糊糊應一聲。

程睿敏無奈,拍拍她的頭:「去洗個澡,上床好好睡。」

譚斌有點兒不耐煩,翻個身,臉藏在他雙腿間,「別管我,睡一覺起來再說。」

結果等她真正睡醒已是二天清晨,人在床上,一夜無夢,也不知道程睿敏是怎麼把她弄進卧室的。

看看錶,才剛七點,身邊的床單一片皺褶,被子堆在一邊,他竟起得比她還早。

對著鏡子,譚斌不免大抽口冷氣,昨晚殘妝未卸,她的皮膚又特別吸色,眼影化開了沁進肌理,活象吸血鬼的煙熏妝。

滾燙的熱水從頭到尾清洗一遍,這才重新找回自己,感覺餓得前胸貼後背,她換了衣服下樓。

清晨的陽光正透過廚房的白色抽紗窗帘,在對面的瓷磚上留下模糊的光影,程睿敏剛吃完早餐,衣著整齊地坐在窗下看報。

見到她問:「咦?怎麼沒去跑步?」

譚斌拿起一片麵包,咬了一口說:「昨天一天都沒怎麼吃東西,餓死了,今天欠一回。」

「前天你到底喝了多少?」

譚斌隨口回答:「三錢的杯子喝了十幾二十?三兩四兩的樣子吧,我沒留意。」

程睿敏合上報紙,神色鄭重,「譚斌,有沒有想過辭了職再去讀個學位?」

譚斌一怔,差點被麵包噎住,「幹嘛?」

「你怎麼這麼大反應?」

「還問我,你怎麼回事?為什麼總想讓我離開MPL?」

「跟MPL無關。」程睿敏坐她對面,語氣依舊溫和,「你看看你,熬夜抽煙喝酒失眠,再這樣下去,你會把自己那點身體本錢糟蹋乾淨。我不想讓你再做銷售,女孩子本來就不適合做銷售。」

譚斌慢慢放下麵包,笑笑,「原來你和他們都一樣。」

「什麼意思?」

「性別歧視。」譚斌微笑,「永恆的性別歧視,我以為你不一樣。」

「這都哪兒跟哪兒啊?」程睿敏看著她,表情無奈,「譚斌,你不要象刺蝟一樣,見誰都豎起刺行不行?心疼你我才那麼建議,你又想哪兒去了?」

譚斌不想繼續這個話題,「急流勇退也得有足夠本錢吧?除非我回家做家庭婦女。否則就等我做到總監再說。」

程睿敏明顯不悅,「隨便你。」他站起身取了大衣,「今早有個會,我先走了,你自己開車小心。」

譚斌送他出去,公司的車就候在門口,司機打開車門,上前接過他的電腦包。

目送他的背影離開,譚斌心裡多少有點兒懊悔,不甘心兩人相處的蜜月期就這樣結束,忍不住叫一聲:「程睿敏!」

他回頭,見譚斌站在門裡眼巴巴地看著,便和司機交待一句,又走了回來。

「什麼事?」

「以後我會少喝酒,」譚斌說,「能不喝就不喝。」

程睿敏十分意外,但他沒說話,只是看著她笑笑。

譚斌忽然覺得委屈,眼圈一下就紅了,立刻把臉扭到一邊。

他捏著她的下巴又轉回來,湊上去輕輕碰碰她的嘴唇,似充滿歉意,「乖,那我走了。」

譚斌低頭「嗯」一聲,他摸摸她的頭髮,嘆口氣,上車離開。

這天是技術標截標前的最後一天,下午四點,譚斌把投標文件再次檢查一遍,點下Approve鍵,送給劉秉泰做最終批准,終於長出一口氣。

剩下的工作,自有助理連夜列印裝訂密封,明日一早送至普達公司,技術部分算是告一段落。

隨後的商務標,出了商務條款應答,最大的挑戰是最終報價。

這是一場各公司決策者之間的技巧戰和心理戰,雖然更加緊張,但畢竟不用再拼體力,辛苦了將近一個月的售前隊伍,可以趁機喘口氣休整一個周末。

譚斌也能抽出時間,過問一下自己區的銷售情況。

碰頭會上照例挨個過堂,總有銷售經理被她逼近崩潰的邊緣。

這種場合,譚斌一向語氣平和,但態度強硬,在她面前沒有不能完成任務的借口。

她說:成功的人會致力解決問題的方式,只有失敗者才會尋找借口。

銷售經理們被緊緊追問:「除了集采,其餘的部分,你什麼時候能達到target?」

如果他們執著地解釋原因,譚斌也頑強地打破砂鍋問到底,試圖一層層剖析真正的因果。

凡事都怕認真兩字,往往幾個回合下來,對方就舉手投降。下回交手,自然添了懼意,不敢再敷衍了事。

周楊卻一反常態,話很少,公開場合也不再和她頂撞,她說什麼就是什麼。

譚斌覺得不踏實,想找機會和他談一談,但又不想輕易暴露自己的不安,於是暫時維持現狀。

倒是王奕私下評價:「奇怪,Cherie怎麼越來越象原來Ray的風格了?」

譚斌當做笑話講給程睿敏聽:「真有近墨者黑這種事?我是不是做得過了?」

程睿敏這幾天一直頭疼,又不肯好好休息,疼得厲害就吃片止痛藥抗著。譚斌從淘寶上買來薄荷和熏衣草的精油讓他試試,卻被他嘲笑象藍精靈里格格巫的把戲。

譚斌只好親自動手,放了一缸熱水,再把精油調配好,強迫他躺在浴缸里放鬆,她自己坐在旁邊的矮凳上,一邊聊天一邊監督。

聽她說完經過,程睿敏懶洋洋地睜開眼睛,問她:「能不能告訴我,你現在的目標是什麼?」

「把Title中的Acting去掉。」譚斌毫不猶豫地回答。

「那你覺得,一個真正的銷售總監,需要什麼素質?」

譚斌想了想說:「果斷,敏銳,有說服力,有凝聚力。」

「都對,可你漏了最重要的一個特徵……」

譚斌側側頭。

「狠心。」程睿敏說,「一個銷售總監的價值,業績才是No.1,其他都是虛的。一定要狠心,不要給你的Team,留下任何影響業績的借口。」

「同意,我的信條一直這樣,與其讓上司對我狠心,不如我對他們狠心,」

程睿敏點點頭,「當你發現影響業績的本質問題時,不要猶豫,該下手時立刻下手。」

「你說……周楊?」譚斌問得猶豫。

「他顯然在消極抵抗,你要小心。」

「我明白。」

「不過他這麼做,真正的RootReason是什麼,你想過沒有?」

「他不就嫌棄我是女的嘛!」

譚斌嘆口氣,往手心裡倒點洗髮液,加水揉出泡沫,抹在他的頭髮上。

程睿敏不再說話,肆意享受著她溫軟的手指,在頭皮上輕輕搔刮的滋味。

「睿敏。」

「啊?」他突然被打斷遐思,回得極不情願。

「你也跟過女老闆,那時候什麼感覺?」

「忘了。」程睿敏答得飛快。

「胡扯。」譚斌反手抹了他一臉泡沫,「人家為你幾乎身敗名裂,嘿,忘了?蒙誰呢?」

程睿敏擦一把臉,神色不變,「什麼亂七八糟的,你打哪兒聽到的?」

譚斌撇嘴,手下的活卻沒有停,「裝吧,你就可勁的裝吧。」

程睿敏不出聲,過一會兒拉開她的手,「我自己來。」

「喲,生氣了?」

「不是,那什麼……唉……你別問了,出去吧。」他居然轉開臉。

譚斌眼尖,見他雙頰似浮起兩片紅暈,目光順勢向下一掃,頓時醒悟,不禁大笑。

程睿敏沒好氣,「譚斌,請你矜持點兒好不好?」

譚斌伸出手指,在那個東西上輕輕一彈,嘻嘻笑著負手出門。

身後傳來程睿敏磨牙的聲音:「小混蛋!」

想起《紅樓夢》里賈璉恨恨地說平兒,一定浪出人的火來,她又跑了!譚斌捶著床悶聲笑了好一會兒。

程睿敏披著浴衣出來,看她盤腿坐在床上,雙目微闔,口中念念有詞,奇怪地問:「你練什麼功呢?」

「噓……」譚斌豎起手指,裝模作樣地回答,「我在練習如何清心寡欲。」

程睿敏斜一眼她身上半透明的睡衣,根本就不接茬。對著鏡子摘了隱形,換上平常的眼鏡。

靠在床頭剛拿起文件看幾頁,譚斌就膩進他懷裡,

他側側身,給她騰出個位置,眼睛沒有離開手裡的文件。

譚斌伸手進他的衣襟,不懷好意地摸來摸去。程睿敏聲色不動,只是用力按住她的手。

那隻手消停一會兒,又開始動,而且越來越不規矩。程睿敏抽出她的手甩在一邊,翻身趴在床上,支著下巴還是看他的文件。

過片刻背上開始癢酥酥地發麻,她的指尖在他背上輕輕划著,一遍一遍寫著一個敏字。隨著她指尖的移動,那細細一線酥麻象過電一樣,似連著全身的筋脈,讓他的腳趾都蜷縮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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會有H嗎?不會有H嗎?^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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