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聽話

「好了，回去不要沾水。」蘇顯言收起箱子，準備開車。

剛要發動車子，一隻嫩白的手就按住了他握在方向盤上的手。蘇顯言微微有些詫異，偏頭看向程思眠。

後者抿著唇，一雙漆黑的眼睛可憐兮兮的看著他，「你能不告訴我小叔嗎。」

蘇顯言沉吟，「知道自己是在闖禍？」

「我不想的。」程思眠垂下眸。

在蘇顯言的視角，她這般樣子看上去嬌嬌弱弱，可他不知道的是，她低垂的眸卻暗暗劃過一絲狠意。程思眠道，「是她非要打擾我。」

蘇顯言微嘆，「程思眠，程秦沒法管著你，很多事情你要自己考量，你現在要乖乖的上學明白嗎。」

「我知道。」語畢，蘇顯言看到程思眠抬頭對他笑了笑，可是那笑意並不達眼底。那種表情，並不適合一個十五六歲的孩子，她說，「從來沒有人管我，以前是，現在也是。可是我怕小叔不讓我呆著，要是小叔不要我了，那我就要流落街頭了。」

蘇顯言微滯。

「所以，你能幫我保守秘密的吧？」程思眠希冀的看著他。

蘇顯言看著她，又似乎是透過她看到另一個人，他慢慢轉過頭，看向車前方，「保守秘密可以，但你以後得聽話。」

程思眠連連點頭，「恩恩，我聽話，你說的話我都聽。」

蘇顯言一頓，有些哭笑不得，「不是聽我的話……」

「那是聽誰的話？」程思眠眨了眨眼，「除了你，可沒人叫我乖乖聽話。」

「……行了，回家吧。」

程思眠看他似乎是答應了臉上頓時露出了笑容。

開車回去的路上。

「蘇顯言，那房子是你的嗎，就我們現在住的那個。」

「恩。」

「那你收留我小叔住著，看來他還是有點用的嘛。」

蘇顯言，「你小叔幫了我很多。」

「噢，我明白了，公司的股肱之臣。」程思眠支著下巴，「看來你們公司福利很好啊，還能和老闆同吃同住。」

蘇顯言失笑，公司的福利當然不會好到這個程度。

程秦是蘇顯言為數不多的好友和合作夥伴，最早期的時候程秦落魄，跟了蘇顯言工作之後蘇顯言便幫他安排住在這裡，程秦跟他關係本來就好，所以也不用假裝客氣的拒絕。

「噢……那就你們兩個住著？」

「還有一個。」

「還有一個？我怎麼沒看到。」

「昨天沒有回來。」

程思眠想了想，「難怪，我說怎麼還有一個房間鎖著。所以一開始就是你們三個人一起創業的……誒對了，我小叔那麼暴躁，你們跟他同事受得了嗎。」

蘇顯言眼中劃過一絲笑意，「這話你可以當著他的面問。」

程思眠噎了噎，「……當我沒說。」

終於到家了。蘇顯言開門進去，程思眠就跟在他後面。

「你怎麼回來了。」蘇顯言看到客廳里坐著程秦，有些詫異。

程秦指了指一旁的查易觀，「這小子突然飛回來了，我正好辦好事就順他的車回來咯，不過你們怎麼回來的這麼慢。」

程思眠聽到程秦說這話時撩了撩頭髮，讓頭髮遮住脖子的痕迹，「老師拖課了，而且我也不知道你讓他來接我，所以就沒急著出來。」

「噢，下次記得自己回來，今天看是第一天才去接你。」程秦道。

「還說呢。」程思眠扁扁嘴，「今天早上怎麼敲你的門你都不醒，我連車費都沒有。」

程秦咳了咳，「我昨天那麼遲睡覺，起不來很正常！」

程思眠哼了哼，還好有靠譜的蘇顯言在。

「誒等等。」一旁的查易觀終於找到機會吭聲了，「這姑娘……誰啊。」

「不是跟你提過嗎，就我那個小侄女。」程秦不耐煩的說道。

「小侄女？你不是說你小侄女是小太妹嗎？怎麼這樣的？」查易觀湊近來打量，這姑娘穿著校服，臉上白白凈凈的，跟程秦口中打架鬧事、為所欲為的壞學生可一點也不像。

程思眠往後退了一步，拉開和查易觀的距離，但是眼神卻凝在他身上，這人，有點眼熟啊。

程秦喝了一口咖啡，「你可別小看她了。」

查易觀直起身體，「哦喲，程秦啊，你這過分了啊，這麼可愛的小女孩非說的跟惡魔似的。」

「查易觀。」

「恩？」查易觀怔了怔，看向突然叫自己名字的程思眠，伸手捏了捏她的臉，「怎麼了小妹妹。」

程思眠勾了勾唇，已然想起來眼前這個男人的熟悉感是哪裡來的，她似笑非笑的說道，「沒什麼，就是想問後來跟金凌姐姐怎麼樣了。」

「金，金凌？」查易觀變了臉色。

程秦和蘇顯言都意外的看向兩人。

「你怎麼知道……」他查易觀美人叢中流連，交過不少女朋友，泡過數不清的妹妹，可唯一忘不掉的就是金家大小姐金凌，倒是不因為多愛她，而是那一次的體驗實在是永生難忘、是他人生的大污點！

也因為那次的事太丟人，所以他從來沒跟外人提過，大家都不知道他追過金凌，就連好友蘇顯言和程秦都不知曉，這個小不點怎麼知道的。

查易觀仔細的看程思眠，「你……」

「我在現場啊，你忘啦？」

查易觀僵了僵，現，現場……

程思眠嘻嘻一笑，「對啊，就是你在廁所的時候讓人來救你的人，我可是幫你你一把哦。」

「……」

程思眠的話把查易觀拉回了那個噩夢。

那時他花言巧語把金凌勾到手，到了酒店之後兩人吃了燭光晚餐喝了美美的紅酒，後來兩人順手推舟就推到了床上，可誰知道箭在弦上的他竟然肚子痛！而且是那種馬上就要拉肚子的痛！

他慌忙的從金凌身上爬起來衝去廁所，可誰知道坐下馬桶就再也站不起來，原因是，他的腿被粘住了！他一件衣服都沒穿的被粘在了馬桶上！

那時的丟臉和崩潰可想而知，在女神面前丟臉，還要在酒店的人前丟臉！

查易觀臉色大變，後來酒店的人來幫忙的時候他確實是看到了廁所外的兩個小孩，一個是金凌的弟弟，還有一個站在廁所看著他，眼神挺慎人。可他那時哪有空去管那個！

「你想起來了吧，那時我是短頭髮，就站金越旁邊的那個。」程思眠笑嘻嘻的比劃道。

查易觀莫名背後一股寒意，他已經想起來了那個短頭髮的小姑娘了！

記得後來他得知惡作劇的是金凌的弟弟金越。金越因為不滿他勾搭了她姐姐才在他的菜里下了葯，又在馬桶上塗了膠水。

那時他就覺得奇怪，還想著金越那小子愣頭愣腦想不到有那麼多花花腸子……可現在細想，金越後面根本就是有軍師的吧！查易觀瞪著程思眠，他怎麼覺得這件事跟傢伙有關係！

「喂，你們說什麼啊。」程秦打斷道，「你們原來認識？」

「也不算認識，有過一面之緣，就是那個時候啊……」

程思眠話沒說完，猛然被查易觀捂住了嘴巴，「在金凌的生日宴上見過，我突然想起來你侄女是金凌弟弟的同學，哈哈哈，真巧呢。」

程秦，「……你笑的這麼尷尬幹什麼。」

「啊，有，有嗎。」查易觀扯扯嘴角，然後攬著程思眠的肩往書房走去，「小侄女啊，咱們去看看新買的床，看看你的房間滿不滿意。」

程思眠被強制性的帶向房間，抬頭看了查易觀一眼，優哉游哉的小聲道，「喂，不想讓他們知道啊，那我不說好啦。」

查易觀走進房間，瞪著她，「是不是你搞的！」

「冤枉啊，怎麼會是我！」程思眠義憤填膺的反駁，可內心卻os，承認是傻子吧？

查易觀很是懷疑的看著她，「你這小丫頭片子果然不是什麼善類。」

「彼此彼此，渣先生。」

有了自己的小房間后，程思眠可以把行李里的衣物都拿出來掛著，也可以四仰八叉的躺著睡覺。她開始慢慢習慣在這裡的生活。

白天家裡都不會有人，她去上課，他們去忙工作。晚上一般是她最先回來，偶爾幾次蘇顯言有在家，但是他好像都很忙的樣子，要麼在房間要麼就對著電腦在弄一些她根本就看不懂的代碼。

另外，程秦有時候會來關心關心她，給她一點錢然後警告她不許亂花。至於查易觀，程思眠是看笑話似的看他，而查易觀則是對著小丫頭有點忌憚，生怕她說出她的糗事。不知道是不是要討好她，好幾回都給她帶零食甜點什麼的回來。

這天下課前，班主任進來宣布了一個消息。

「月考的成績都看到了吧，我們班考的很不錯，但是有些人我得提醒你，期末還這麼拖班級後腿的話別怪我不客氣了。」班主任的眼神在幾個差生身上劃過，最後停留在程思眠身上。

傅子雯撮了撮程思眠的手臂，「誒，老師在看你……」

程思眠看了眼自己的成績單，「我考的最差，不看我看誰？」

傅子雯，「……」

「後天開家長會，大家都回去通知家長，尤其是這次考的不理想的同學，你們的家長非來不可，聽到沒。」班主任道。

程思眠聽罷微微皺了眉頭。

傅子雯，「思眠，你爸媽會不會罵你啊。」

程思眠頓了頓，「不會。」

「那你爸媽真好，我這個成績回家估計還要被罵。」

程思眠笑了笑，她倒想被罵，可她連爸媽都沒了，誰來罵她。

回到家后，程思眠坐在客廳里等著程秦回來，沒想到沒等到程秦先等到了蘇顯言。

他穿著襯衫西裝，進門后很自然的伸手扯了扯領帶，一舉一動跟拍畫報似的。程思眠定了定心神，問道，「我小叔要回來了嗎。」

蘇顯言站在玄光處看向她，「他沒告訴你這兩天出差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