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017
許慧美跟那些小姐們約了騎馬,其實她自己也不太熟練,便求著許渭常帶她去騎馬,許渭常一向寵愛唯一的親妹妹,便也同意了,還說:「我帶瓔瓔一起去,你們曾經是同學,好好相處啊。」
許渭常當然是聽說了那天許慧美指著鼻子諷刺蔣鳳瓔是他的妾,也任著那些女郎們說她「不過是條逗趣的小狗」這種話,但是在許渭常看來,蔣鳳瓔既然嫁給他做了第十六房姨太太,許慧美就是她的小姑子,自古以來,嫂子讓著小姑子是天經地義的。
但是蔣鳳瓔並沒有跟他告狀,以致於許渭常還想說她兩句都無從下口,而且見她受了那麼大的委屈還不吭聲,心裡喜歡她這樣識大體,便也還是說了許慧美幾句,許慧美因為被說了,就以為是蔣鳳瓔背後告她狀,心裡更是不高興了,將蔣鳳瓔記掛上了。
蔣鳳瓔還特意去買了一套騎馬裝,因為不是量身定做的,有點大,許渭常還說:「雖然衣服肥了一點,但是瓔瓔穿上了還是有點女扮男裝的趣味。」眼珠一轉,那點齷蹉思想都在表情上了。
蔣鳳瓔還能跟他做戲,說他:「你都想什麼呢!」
許渭常:「我想什麼你不知道啊?」蔣鳳瓔別過頭去,不理他。
結果到了馬場,許渭常的魂兒就被別人勾走了。
一位叫做韓清露的女郎,穿著一身騎馬裝,腰肢細成一束,個子倒不是很高,但是人站在那裡就是裊裊娜娜的樣子,怎麼站都好像是一副古代仕女畫一樣,一雙眼睛脈脈含情,即使她只是看著你,也覺得她心裡好像含著你,讓人不自覺的想去關心她。
蔣鳳瓔為什麼一見面就能認出來她,並且還能叫出她的名字,因為韓清露非常有名,她是平城第一屆花國總統大賽的冠軍啊!可以稱她為花國總統!
身為花國總統的韓清露長相精緻,儀態裊娜,美目含情,身上也穿著一套做工精良的騎馬裝,如果不是知道她身為花國總統這個身份,都會以為是哪家的閨閣大小姐,因為韓清露的長相併不十分美艷,打眼看過去她並沒有蔣鳳瓔看起來艷光四射,但她屬於第二眼美人,尤其是那雙脈脈含情的眼睛,特別讓人沉溺。
許渭常一見了韓清露就想往人身邊湊,韓清露那花國總統的身份就有很多男人想一親芳澤,一上香榻。
蔣鳳瓔見他這副樣子,想到小報上說的,韓清露喜歡那種既有錢又有才的恩客,像什麼大收藏家、大名門公子這種,不僅捨得給她花錢,還能用才華征服她,因為韓清露也是非常有才華的,據說她父親還是前朝翰林呢,後來家道中落才被賣到書寓里的。
蔣鳳瓔現在的心情其實也很矛盾,既不想讓許渭常親近她,可是若想報仇,不親近他還不行,所以她在這個平衡之間也總是很矛盾,有時候她都不知道自己能做戲到什麼時候,但她一想到將來許渭常絕望悔恨的樣子,又覺得現在做出這些都是值得。
許渭常在沒遇到蔣鳳瓔之前就是花國老手,看他那一大堆妓~女出身的姨太太們就知道他之前是個什麼樣的人,但他畢竟權位和家財都未至頂,人也沒有什麼文化,那些頂級的女書寓先生還是沒有被他拿下幾位,這會兒他去往韓清露身邊湊,韓清露也不過是客氣的回他:「原來是許先生,上次您隨韓師長到我那裡吃酒之後,就再也沒見您了。」
許渭常立刻就說:「改日一定到韓小姐那裡做個局的。」
韓清露客氣道:「那我一定掃榻相迎。」韓清露有多火,據說南北兩邊政府的當權人物都曾經到她那裡吃酒做局,甚至聽說有大官想娶了她做姨太太,她都沒有同意的。
許渭常又說:「韓小姐今天自己來的?」
韓清露道:「和一位朋友一起來的。」
許渭常道:「那位朋友還沒有來?」
韓清露:「許是有什麼事情耽誤了。」
許渭常正要說話,忽然有人叫了他,他一回頭,竟然看見一位嬌俏佳人,正是那位輕雲姑娘。
許渭常道:「你怎麼來了?」
輕雲道:「我們這是緣分咯,自然相遇了。」其實是有人叫局,結果來了之後,局又沒做成,那人有事急急走了,就給了輕雲一點錢,輕雲本想繼續在這裡尋找一下別的機會,沒想到就看見了許渭常,許渭常作為輕雲的第一個男人,她心裡對他到底還是不一樣的,跟韓清露這位花國總統不一樣,輕雲對於許渭常的身家已經很滿意,若是從良,有這樣一位軍官來娶她,那是最好不過了。
蔣鳳瓔就在旁邊拿著馬鞭百無聊賴的看著許渭常從韓清露那裡轉到了輕雲那裡,韓清露對待許渭常愛答不理的態度那是顯而易見的,同樣明顯的也是輕雲對許渭常那秋波頻頻的熱情,蔣鳳瓔覺得今天不是來陪許慧美騎馬的嗎?怎麼變成了許渭常的約美大會?
這時正好許慧美換好了騎馬裝出來,大小姐的騎馬裝可跟蔣鳳瓔這種買現成的不一樣,是一套很合身的衣服,一出來她就掃了蔣鳳瓔一眼,只給了蔣鳳瓔一個眼風,走到旁邊還哼了一聲,彷彿十分不屑一樣。
蔣鳳瓔在心裡對這對兄妹也翻了個白眼,心裡想到,也不知道將來許渭常被她逼到絕路之後,許家還能繼續支撐養這麼多人嗎?屆時這位目下無人的可笑大小姐又會怎樣?
許慧美可不像蔣鳳瓔不去打擾許渭常,許慧美一出場就去叫她哥教她騎馬,許渭常被打擾了約美時間也沒有生氣,這妹妹年齡比自己的大兒子都小几歲,實際是妹妹但心態上跟養女兒沒什麼區別了,也不生氣,讓馬童牽來一匹溫順小馬來教她。
這會兒許渭常倒是想起蔣鳳瓔了,回頭對她說:「瓔瓔,回頭我再來教你,你等我一會兒。」
蔣鳳瓔能說什麼,只得乖乖的樣子點了頭,心裡想著其實不用他教,馬場里有騎馬師可以教的。
她只得找個地方無聊的坐下,看著許渭常慢慢的指導許慧美的樣子,心裡也有點感慨,他這麼疼愛自己妹妹,也還是將她給教歪了,不過許家的這些子女們也沒有幾個看著是有出息的,許渭常還總說大太太教得不好,也不檢討他自己,就沖他在外面女人身上投入的心力,他的兒女長不好也很正常。
蔣鳳瓔正胡思亂想,旁邊已經有人跟她打招呼了,「許太太?」她一抬頭,竟是那位有過兩面之緣的何二小姐。
蔣鳳瓔心裡還記得上次在鄒太太壽誕上何二小姐給她的解圍,立刻道:「好巧啊,何二小姐。」又說:「上次,多虧了您幫我解圍……」
何二小姐爽快道:「那種小事還值得一提嗎?不要叫我何二小姐了,我叫何令昔,你可以叫我令昔,或者二小姐也行,反正大家都這麼叫。」她身材高挑,穿上騎馬裝更是讓人炫目的好看,這種好看有別於所有女子的嬌弱,何令昔穿女裝漂亮,穿上這種男裝風格的騎馬裝也是出奇的瀟洒,尤其是穿著騎馬褲踩著馬靴的樣子,連蔣鳳瓔都覺得太瀟洒了。
蔣鳳瓔從善如流,「我還是叫您二小姐吧,您也別叫我許太太了,叫我蔣鳳瓔或者瓔瓔也行。」她聳聳肩,作為人家的第十六房姨太太,被叫做太太實在是燥得慌。
何令昔第一次在鄒太太家裡見到蔣鳳瓔就覺得這位女郎相貌著實精緻漂亮,第二次在派對上見到她,她沖她那麼一笑,果然艷光四射,那笑容好像能穿透人心一樣,美人她自認為見得不少,但像蔣鳳瓔這樣漂亮又有點特別的,倒還是不多見,所以她給她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何令昔說:「你跟我說話也別『您』來『您』去的,我聽不習慣,我們是平輩,別對我用敬語。」
蔣鳳瓔點頭沖她露出微笑,何令昔見她孤單單坐在這裡,便也陪著她坐下了,「我陪你坐會兒。」
蔣鳳瓔道:「你真是太善良了。」
何令昔道:「停,你可別誇我了,你就當我被你的美貌迷住,想多看你幾眼。」
蔣鳳瓔哈哈笑了出來,從被許渭常強搶回來開始,她再也沒有將心胸打開過,再也沒有真正笑過,更別提真正開心了,只有每一次接近她計劃的時候,她才會真的高興一點。
蔣鳳瓔道:「你知道的,我不過是一個中層軍官的第十六房太太而已,而你出身名門,哪裡需要跟我這樣的女人有什麼交集點?」
何令昔道:「我在歐洲讀大學,在美國遊學兩年,我相信人與人間的平等相交,不過這種事還是要靠緣分,就跟男女談戀愛一樣,有些人看幾眼就覺得能看對眼,有些人即使一直在一起也看不上眼。」
蔣鳳瓔因為何令昔的話心弦一動,她沒有任何能讓何令昔這樣的高門小姐看中的利益關係,但她真的好久沒有與人這麼高興的聊天了,好像這裡再沒有什麼妻妾,沒有什麼老爺太太,沒有什麼身份,如此舒服的相交。
蔣鳳瓔沖她伸出手,眉目彎彎,真心相待:「再一次跟你介紹一下,我叫蔣鳳瓔,鳳凰于飛的鳳,瓔珞莊嚴身的瓔。」
何令昔見她這樣,也抿著紅唇笑了,將手上的手套摘下,伸手交握,「我叫何令昔,今是昨非,自古令昔的令昔,很高興認識你,蔣小姐。」何令昔狡黠的沖她眨眨眼。
聽見何令昔叫她蔣小姐,蔣鳳瓔也樂得抿嘴直笑,說她:「真是一雙火眼金睛,什麼都讓你看透。」
何令昔道:「一見你這樣的人就不會一直甘於人下的。」
蔣鳳瓔道:「你這誇獎若是誇準備揭竿而起的造反者倒是合適,我這小妾之流倒是不合適了。」
何令昔道:「是不是,我們今後就能分曉了。」
蔣鳳瓔問她:「我是什麼角色,對我跟你有影響嗎?」
何令昔道:「怎麼會有影響,只要你一直這麼有趣,這麼漂亮,我每次見你都口水直流、魂不守舍,我便一直圍在你身邊了。」
蔣鳳瓔說她:「胡鬧!」一顰一笑,比跟許渭常在一起的時候不是飛揚了多少,好像美人從壁畫上走了下來一樣,那帶笑的眉眼和她眼裡那勃勃生機讓她彷彿忽然像活了一般,好看得驚心動魄。
這時候,一聲:「令昔,你竟然在這裡。」打斷了她們,只見那個裊娜的韓清露走了過來,何令昔立刻將她拉過來,原來韓清露跟許渭常說的那個等待的人就是何令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