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010 一巴掌
被馮夫人奚落了一句窮的王氏,在送走了馮夫人之後,臉立馬垮了下來,轉身就怒道:「去小賤種那!」
如今陳家面上已然是她為最大了,王氏偶爾也不那麼忌口,心裡想什麼就說什麼,陳二娘在後面跟著有樣學樣,「娘!那個小賤人讓馮家夫人拿的什麼走?」
陳郄手裡有好幾樣首飾,都是陳二娘心心念念許久的,然而一直沒能到手,如今見馮夫人空手來,帶著一個精巧的箱子走,哪有能不多想。
其實哪只陳二娘多想,就是王氏也是這麼想的,帶著人一邊走一邊與陳二娘道:「以往你父親還說要姐妹之間和睦,如今你可是瞧見了?你當她是姐姐,她可沒當你是妹妹,這是寧願給外人也不願意給你!」
陳郄自送走了馮夫人,與傅嬤嬤說了會兒話就坐在院子里喝茶,然後等來了氣勢洶洶的繼母跟陳二娘。
這也是陳郄第一次與兩人面照面沒有半點遮擋,也根本不用旁人多吱聲,從面相上都看得出誰是誰來。
王氏不用說了,年老色衰,又一臉刻薄相,頭上插著的簪子一看就沒有厚重感,說是鍍金的都有人信。
陳二娘年輕是年輕,就是戾氣滿滿,一副要吃人的模樣,把本來還算尚可的五官悻得十分難看了。
陳郄端坐在那,壓根兒就不想搭理王氏與陳二娘。
王氏被陳郄這個舉動氣得呆在那了,畢竟以往在陳郗這雖然也沒少吃虧,但好歹陳郄本是個知禮的,兩人再不對付,繼母與繼女該有的禮數也都有,何時這般鄙夷與輕視她過?
陳二娘比王氏的反應就快得多,也可能是心中更為急迫,兩三步上前,插著腰指著陳郄的鼻子道:「說!你給馮夫人的箱子里裝的是什麼?」
陳郄瞧著陳二娘這做派,跟沒文化的潑皮婦人有一拼了,最可恨的是竟然一激動就唾沫橫飛,沾在了她的臉上。
想想上一個敢給她這般放肆的,已經是很久遠的事情了,陳郄猛的砸了手中的茶杯,在眾人愣住的片刻,起身就朝著陳二娘一巴掌呼去。
這一巴掌之響,通徹院內外,更是把下人給唬住了。
就是陳二娘,被陳郄一個巴掌甩在了地上,也都有些沒能回過神來,沒想到以往都無視自己的姐姐會對自己如此不客氣。
最後還是王氏對這種事情經歷得多了,一聲尖叫衝上來,「我跟你拼了!」
看樣子親生女兒臉上的巴掌印,到底是比不過陳郄送出去的東西。
雖然身體不是自己的身體,也沒有以前的身手,但好歹是練過的人,知道人哪些部位最為脆弱。
陳郄後退了一步,趁機甩了下打得發麻失去知覺的手,看著王氏衝過來,就一把抓住了她的頭,死勁往前面一拽,王氏一個慣性整個人都撲在了地上。
旁邊的下人們,包括傅嬤嬤都驚呆了,萬萬沒想到自己向來端正守禮的姑娘竟然有這樣暴虐的一面。
也是陳二娘見狀,本想哭的人也不哭了,爬起來也叫道:「我殺了你!」
兩人打一個,還有一個是三十多的婦人,明顯自己會吃虧,陳郄立馬叫道:「成兒把人攔住!」
陳二娘的力氣再大,也大不過從小幹活的成兒,成兒也是個獃子,陳郄一說什麼就做什麼,半點沒想起其實陳二娘也是家裡的主子。
陳郄見陳二娘被成兒制住了,才放心的踢了王氏一腳。
王氏這一摔,正好是面朝下,鼻子牙齒嘴巴都遭了罪,整個人都有些懵,被陳郄一腳踢了反而清醒了一些,立馬就要抓住陳郄的腳,想把人扯倒在地。
陳郄對這副身體的了解還不及,本以為能避開的,結果還是被王氏順帶扯在了地上。
王氏見陳郄摔倒,也不管自己的儀態,伸出手就要抓向陳郄的臉。
陳郄可不怕王氏,一雙漆黑的眼芯里露出一股攝人的狠意來,只抓住自己頭上已經有些松垮的簪子,就朝著王氏的脖子插去。
人都畏死,何況王氏這種本身就貪生怕死之人。
陳郄對著王氏的脖子一出簪子,王氏也顧及不得旁的,趕緊往旁邊躲。
這一躲,給了陳郄轉機,也不知身體為何突然這般迅猛,竟然如小說里寫的那般,一個鯉魚打挺的就給起了身了。
起了身的陳郄十分不客氣的又開始踢人,可惜這個時代沒有皮鞋,穿著這布鞋踢人不痛,倒給自己腳給踢痛了。
陳二娘眼睜睜的看著自己親娘挨打,跟成兒撕得更起勁了,嘴裡還不乾不淨道:「陳郄你個賤人,你不得好死!」
陳郄一時沒空管她,蹲下身來,抓著王氏的頭,看著她血淋淋的臉道:「老虎不發威,你當是病貓,真以為我是好欺負的?老娘……」
本想說老娘當年混社會的時候一打三都綽綽有餘,想起好像這環境有點不太對,立馬道:「光腳的不怕穿鞋的,有種你就弄死我,看弄死了我,等我舅舅們回京,你們拿什麼嫁妝來還傅家!」
王氏本面露兇狠的一雙眼睛,在這一句嫁妝面前頓時有些慫了。
陳郄冷笑,手一松,看著跟著王氏與陳二娘一道來自己院子里的僕人們道:「看什麼看?沒看見太太跟二姑娘都失心瘋了?還不扶下去趕緊的找郎中?」
幾個被驚呆的下人這才有人顫巍巍的上前來攙起了王氏,想帶著王氏趕緊離了這個瘋人院,在下人們的眼裡,大姑娘這明顯是瘋了啊。
然而王氏並不想走,卻又不敢動手,頂著一臉的血,眼珠子轉了轉,就想開口讓下人們把陳郄給拿下。
陳郄可不給王氏這個機會,露出一口白牙道:「我勸太太可別為了圖一時痛快,連帶兒女的前程都不顧了!」
王氏頓時就閉嘴了,實在不知道陳郄會說出什麼話來,陳郄再接再厲道:「我大舅舅此回回京述職,說不定就會留任京城,都不用你出手,我要一個不開心死在家裡了,就是為了傅家的顏面,陳家上上下下誰也撈不著好來,全都滾回鄉下里種地去!」
陳郄說完這話掃過陳二娘,見陳二娘還是一臉的不服與憎恨,就上前又扇了她一巴掌,「我的東西,願意給誰就給誰!我給你了,你才能伸手拿,我沒給的,你就是看一眼都不行!」
家裡有個倒霉的小三轉正生的妹妹,被繼母慫恿著什麼都跟自己爭,自己有的就因為顏色不同都要爭,對付這種事情,陳郄心裡有一百個手段使出來不用重複的。
不過此時選了最簡單最暴力的一個,也是給她們母女一個下馬威,別以為算計了原身一時,就能算計她一世。
陳郄回頭與傅嬤嬤道:「嬤嬤,送客!」
傅嬤嬤也被陳郄驚呆了,這會兒回過神來,也覺得這個事情還是要先把兩邊分開了再說,不然再打起來可得了。
陳郄看著傅嬤嬤嚇得走路都在抖,卻還板著一張臉把人送出了院子,才在心裡感慨,原身足夠聰明,就是氣太盛,太放不下臉來,跟這種不要臉的人要臉,那還不是自己找罪受。
等打了一場,陳郄重新坐下來,讓翠兒把地面上的碎片收拾了,又對著成兒道:「你今日就做得不錯,等會兒去找你翠兒姐姐要半兩銀子去。」
這一開口就是半兩銀子的,可羨慕死另外一個丫鬟了,然而一想到要跟府里的主子對打,叫鳳兒的丫鬟就歇了心思。
倒是成兒,因第一次竟然敢跟主子對抗,這會兒已經嚇得跪在那了,對半兩銀子半分想法都沒有,滿腦子的都是完了完了。
陳郄見狀,就又道:「你放心,我敢讓你動手,就護得住你。」
話雖然是這麼說,也不只成兒害怕,就是翠兒,跟關了院門的傅嬤嬤也跟著嚇哭了。
「姑娘你這是怎麼了?你這是要嚇死嬤嬤啊!」傅嬤嬤抱著陳郄就開始嚎啕大哭。
就是翠兒也跪在一邊,哭得好不傷心,「姑娘這是怎的了,這可怎生得了!這要傳出去了,姑娘哪有命活啊!」
子毆母,不慈姐妹,這要傳出去,陳郄一輩子就毀了,就是出家也沒廟裡願意要,她們這些當下人的,也要跟著慘了。
陳郄被兩個女人哭得頭都大了,「別哭別哭,有什麼事兒不能慢慢說?」
傅嬤嬤知道陳郄什麼都記不得了,就趕緊與陳郄解釋這天下的孝道有多嚴重,旁邊翠兒偶爾也幫腔一二。
陳郄聽了個大概,安撫著笑道:「沒那麼嚴重,我要不孝,她兒女不也一樣被帶累名聲?到時候我爹的官怕也不保了,她那個太太就更得是個空頭的,回頭還不得被休了,讓柳姨娘轉了正?我瞧著柳姨娘可比太太有規矩多了。」
傅嬤嬤覺得這話聽著好像有些不對味兒,一抬頭就看見陳郄在對著她擠眼睛,頓時就明白過來,一擦了臉就道:「姑娘說的是,這有什麼好怕的,老奴現在就把話放出去!」
柳姨娘得知王氏母女跟陳郄打起來,一時間也有些不信,驚訝得嘴裡都能塞進個雞蛋了。
陳三娘在一邊道:「我遠遠瞧著二姐姐,可憐的,兩邊臉都腫了,太太也狼狽得緊,說是大姑娘都跟入了邪一樣。」
等消化完這件事,柳姨娘才道:「可見人是不能被逼急了的,狗逼急了還會跳牆,何況是人?三娘,你且記得,日後做事都得警惕今日之事。萬事留一線,日後好想見啊。」
陳三娘點頭,「姨娘,我都明白。」
不過在心裡還是痛快陳郄能這麼打那對母女一回,不只是為陳郄自己出了一口氣,也替自己出了一口氣了。
只是等到柳姨娘聽到府里傳來關於她與王氏的流言的時候,就不得不道:「吃一虧長一智,大姑娘這手段比起以往是更加老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