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第 71 章
「我先回去了。」景墨突兀的一句話,讓甄寧腳步一頓,「誒?」
「家裡有點急事,」一旦開了口,後面就容易多了。景墨略帶歉意,謙遜有禮,好像剛才那瞬間的慌亂是錯覺,「阿姨,有機會我再來看您。」
雖然是句客套話,可景墨說出來心卻痛了一下。他向來恐懼和長輩打交道,尤其是甄寧這個年齡的女性。可短短几次相處,景墨卻能感受到甄寧對他的喜愛。
景墨雖然表面沒說,可其實是喜歡她的。那種無微不至和親昵的照顧,就像母親一樣。
只可惜,他沒那個福氣。
他愛上了她的兒子,這種事怎麼能求得甄寧的原諒呢。
甄寧簡直玲瓏心,略一思忖,就明白這孩子是想岔了,忙走過去攔住他。可她又能說什麼,她並沒有怪景墨,只覺得這孩子實在是惹人憐。但甄寧確實腦子也還亂糟糟的,總之沒法說出景墨期待的那個答案,一時間也進退兩難,最後嘆了口氣,道:「剛才是阿姨有急事出去了。沒和阿香說明白。你這孩子,就是太敏感了。」
景墨正好取了自己的外套,聞言沒有被戳穿的尷尬,反而笑了,「阿姨,我不想讓您為難,今天的事,您就當沒發生過吧。」
景墨從沒想過,自己會主動放棄。
他突然就怕了,如果他和蔣昊只是朋友,那麼一切都多麼美好,他甚至還能收穫眼前這個女人讓人難以抗拒的愛。他真的要因為自己的一己之私,毀掉這好不容得來的幸福嗎。
他那麼貪念,既想和蔣昊一起走下去,還想得到他父母的祝福。
簡直是天方夜譚。
「景墨!」這時蔣昊不知從哪裡竄了出來,氣勢洶洶,橫衝直撞地擒住他,見他拿著外套,目呲欲裂,吼道:「我不許你走!」
「蔣昊……」景墨被他突然霸道的宣言給唬住了,愣在原地。
蔣昊緊緊地扣住景墨的手,恨不得找根繩索把這人綁在自己的褲腰帶上,他抬起頭,語氣沉穩,還帶著怨氣,「媽,你不要難為景墨,他是被我強迫的。要怪就怪我吧,您讓我跪多久都行,景墨是無辜的。」
男人的黑眸閃著光,但堅定不移。
可景墨睜大了眼睛,見鬼似的看著蔣昊。
強迫?等等,景墨一瞬間明白蔣昊的心思。
他愣愣地盯著眼前的男人,好像從來沒認識過蔣昊。
手掌傳來令人安心的溫度,蔣昊挨得他很近,他甚至能聽到旁邊的男人,因為言語激動而迅速加快的心跳聲,咚咚咚,透過厚實的布料傳來,格外清晰。
景墨從沒這麼羞愧過,明明他才下定決心,最好的解決辦法就是他知趣地離開,可短短几分鐘,他就彷彿漲了無數的勇氣。恨不得穿越回去,將剛才那個因為胡思亂想就想要放棄的自己抽一個大耳光子。
甄寧詫異地看了一眼自己兒子,這傢伙,還護短來了。
她怎麼就為難景墨了,明明就還什麼都沒做啊。
甄寧絕不是小氣的人。她仔細打量兩人的臉色,思忖片刻,最終道:「罷了,都坐過來吧,站著門口像什麼樣子。」
這是要攤牌了,並且默許了蔣昊擅自跑出來的過錯。兩人還愣在那,甄寧不得不拿出作為一家之母威嚴,聲音提高了好幾度,「怎麼,難不成我還會吃了你們倆不成。」
蔣昊不是不想過去,而是在看景墨。
生怕這個膽小鬼臨陣逃脫。
景墨臉上火辣辣的,自己剛才還說家裡有事呢。這下真是打臉啪啪啪。但沒等他做好心理準備,蔣昊蔣昊臉色臭的很,幾乎是拽著景墨走過去。
三人各自落座,昨天坐在這裡還有說有笑,此刻的氣氛卻異常僵滯。
蔣昊右手還拽著景墨,因甄寧的目光落過來,景墨很不自在,徑自掙扎了一番,沒料蔣昊卻握得更緊了。
景墨心虛地看了眼甄寧,可不知怎麼的,知道是徒勞,就也不管他了。
蔣昊看起來頗為得意。
甄寧只好輕咳了一聲。
等到三人都正襟危坐,她才單槍直入,道:「我不知道你們兩人在一起已經多久了,現在我只有一句話。我反對。」
「媽!」蔣昊皺眉。
甄寧擺擺手,繼續,「蔣昊,找伴侶是一輩子的事,你和小墨在一起才多久,根本不明白兩個男人在一起的後果是什麼。你們還年輕,以後等你老了,就知道膝下沒有兒女的凄涼和寂寥了。」
在甄寧看來,這個兒子,十有**,就是強迫人家,然後在相處中,景墨多少也被他打動了,處著處著就有了感情了。
這樣的感情,不過是年輕人玩樂的一時新鮮,她作為母親,絕對不能允許兩個大好青年因為此刻的衝動釀成大錯。
「小墨,你也聽阿姨說,我知道,你對蔣昊也有好感,可你還小……」
甄寧本不想教訓景墨,畢竟別人家的孩子,她確實不好說話。可實在對他印象不錯,再說這小傢伙的家庭情況她也了解一些,總怕她是被蔣昊的強制手段給嚇住了。
雖然兩人在一起,一個巴掌拍不響。可她家那個小混蛋,那可是什麼事都做的出來的。
話沒說完,就被景墨打斷。
景墨抬起頭,對這個慈祥的近乎親切的女人,溫柔道:「阿姨,我很清楚我對蔣昊的感情,也許你不相信,但我確實是認真的。在阿姨眼中,或許我們就是孩子,但實際我們早就成年了。蔣昊暫且不說,至少我能對自己的所作所為負責。」
頃刻間,他好像變了一個人,所有的猶豫和彷徨都消失不見,臉上滿滿的都是堅毅。
他一邊說一邊強烈地感覺到蔣昊握著他的手彷彿更緊了。頓了頓,蔣昊也表決心般,道:「媽,我和景墨的事,我心意已決,如果你硬要反對,我只有搬出去了。」
他現在經濟獨立,在外面有自己的公司。就算搬出去,也沒什麼影響。其實他平日除了假期,也很少回家。蔣世綸公務繁忙,蔣昱早就駐紮部隊,也就蔣昊偶爾回來吃兩頓飯。甄寧對兩個兒子都是公平對待,沒有偏愛之說。可大兒子事業有成又成了家,而小兒子從小就性格頑劣,又年齡最小,她自然要多關愛一些。所以,蔣昊說要搬出去,最受打擊當然就是甄寧了。
不得不說,這句話就是威脅。
「蔣昊,你這是什麼態度。」甄寧驚愕地看了自己這個兒子。
而景墨也拉了拉蔣昊,他覺得這句話不妥。
他知道,蔣昊對甄寧一向是敬重外加孺慕。他不想蔣昊因為置氣和衝動,而傷害自己最愛的人。
蔣昊話一出口,也有點後悔。可他說的是實話,甄寧若是堅決反對,他確實進退兩難。但是,「媽,我有了喜歡的人,為什麼你第一時間想到的不是祝福我,而是反對呢。難道這件事就讓你那麼不高興嗎。」
此話一出,連甄寧都愣住了。
是啊,好不容易這個冷心冷情的兒子喜歡上一個人,為什麼她就沒一點開心呢。
只是第一時間想著要如何不傷害這兩個孩子,讓兩人分開。
如果小墨是個女孩子,對啊,如果他是女孩子……
她一定開心的立刻馬上張羅兩人的婚事,甚至連以後兩人的小孩叫什麼名字都趕緊事先想好了。
可是,只是因為景墨是男孩,她什麼興緻都提不起來了,不只生氣,甚至憤怒。就好像發現自己養了二十多年的兒子,背著她做了什麼傷天害理的事,不能原諒。
「哎,我知道,我都知道。可是,你讓媽怎麼能接受。」甄寧揉了揉眉間,良久,吐出這句話,疲憊的不行。
她不是沒有察覺,就算兒子再怎樣和朋友關係好,也不會好到晚上還想睡一張床,甚至還搬到人家公寓去。
可後來看見景墨,她只覺得這孩子是挺特別的。而且蔣昊的變化她也看在眼裡,看到兒子更成熟更有人情味了,她也是心中欣喜。
何況等了這麼多年,終於有一個能讓兒子卸下心防的朋友出現。她只把一切歸咎於蔣昊特別喜歡這孩子。
當然,那時候,她理解的喜歡,是小孩子喜歡自己的玩具的喜歡。
不僅要佔有,還想珍藏,只有對親近的人才想拿出來炫耀,其他的人窺覷一眼,他都恨不得挖掉別人眼珠子的那種喜歡。
如果是蔣昊,他本性就是如此。
只是,甄寧沒想到,當這份感情傾注於一個男人時,會變了質。
「罷了,讓我緩緩吧。」
甄寧仔仔細細地打量景墨和蔣昊,良久,嘆一口氣。甄寧撐起身子,差點沒站起來,阿香趕緊扶著她。
看她神色疲憊,阿香忙勸她先去歇息,甄寧的背影看起來很是沉重。
景墨目光複雜地看著這位母親,不知為什麼,心裡很難過。
蔣昊站起來,喊了聲,「媽……」
甄寧回頭,良久,露出個端莊的淺笑。
很快,阿香出來,說夫人讓兩人先用餐。然後低下頭,在蔣昊耳邊低語了一句,景墨瞧見蔣昊臉色微變,可他卻沒多說什麼。
*
蔣昊吃完飯,就匆匆帶景墨走了,連招呼都沒來得及和甄寧打,景墨雖覺得不妥,可估摸這會甄寧不願意見他的,便也沒提。
車子沒駛入市區,反而愈開愈偏,最後停在了一個別緻的庭院前。朱紅大門上飛檐翹角,有兩獅子石墩,各豎一旁,看起來莊重威嚴,可偏偏三層台階裝的土黃色瓷磚,門框旁掛著對講器,看起來竟然一點都不突兀。簡直是把現代科技和古色古香融合的恰到好處。
「蔣昊,這是……」本以為會直接回家,此時看到這麼標,呼吸一窒,出聲詢問。
「噓……」蔣昊豎指提醒,然後按了門鈴。
很快,門打開,景墨跟著蔣昊走過庭院的竹林,來到同樣古色古香的室內。這裡點著檀香,煙霧縈繞中,一個頭髮花白身著中山裝的老人和一個坐得筆直面容儒雅的中年人正坐在蒲團上,聚精會神地下棋。
蔣昊拉著景墨站到一旁,等著。
約摸一刻鐘,中年男子手執行一子,掂量許久,突然道:「我輸了。」
「哈哈,先鋒最近棋藝有長進。」老人聲如洪鐘,語氣里頗為欣慰。
兩人已經再次復棋了,這時,蔣昊才出聲道:「爺爺,峰叔。我來看你們了。」
峰叔首先看到了景墨,心裡略微吃驚,面上卻是不顯半毫。只是對景墨露出一個善意的笑容。
景墨覺得他似乎在安撫自己,對他微微點頭。
「來了啊。」蔣雙鎮背對著門口,只輕輕瞧了一眼,起身站起來,蔣昊忙伸手去扶。
蔣雙鎮看起來和景墨想的完全不同,身形有點矮,像是個非常慈眉善目的小老頭。一點都沒有景墨想的可怕的氣勢。
還以為會看到一個蔣世綸的升級版本呢。
「這位是?」打過招呼后,蔣雙鎮這才疑惑地看向景墨。
「爺爺,這就是景墨,現在是我生意上和生活上的夥伴。」蔣昊用了個微妙的介紹方式,景墨心裡怪異,就連峰叔也眸光閃爍了一下。
只有爺孫兩人似乎刻意忽略了這份莫名的突兀,蔣雙鎮熱情地請景墨就坐,吩咐峰叔去沏茶。
蔣昊並沒有拿出禮物,景墨雖然狐疑,卻又鬆了口氣。要是蔣昊又以景墨的名義拿出來,那真是尷尬至極。
不知為什麼,談話竟然非常順暢。蔣雙鎮也沒問景墨家庭背景,只問他興趣愛好,一問一答,甚是仔細。景墨因為早年就跟著三個師傅學武,這琴和畫是不會,書和棋倒會點皮毛,誰讓三師叔就愛這文雅的玩意兒。就連武藝成痴的大師傅,象棋也是頂厲害的。
聽說景墨會象棋,蔣雙鎮很是高興,就連峰叔也笑起來。
可被拉上桌子,景墨才嚇一跳,如果時間倒回去幾十秒,他一定早早用膠布把自己的嘴封得嚴嚴實實才好。
「別緊張,就當陪我這老頭子打發時間。」蔣雙鎮似乎看出他心思,慈祥地說道。
實話說,蔣雙鎮真是一點架子都沒有的。
可景墨總心裡有鬼似的,尤其蔣昊拍了拍他手背,湊他脖頸間說了句安慰的話,嚇得他差點沒跳起來。
對面老爺子正吩咐峰叔什麼,沒注意這邊。景墨警告般瞪了這個男人一眼。
幸好他很快收拾好心情,想著既來之則安之,畏畏縮縮的,反而讓蔣雙鎮懷疑。
很快,景墨全身心都凝聚在棋盤上了。炮二平五當頭炮,老開局,景墨想起三師叔的教導,心思不敢有絲毫的分神,手在棋盤上游移著。
峰叔和蔣昊不動聲色地看著,屋內誰也沒說話。
只有蔣雙鎮時而端起上好的大紅袍呷幾口,景墨卻是神經緊繃,每一步都謹慎地很。一盤棋,兩人竟然下了近一個小時。
到最後,景墨仔細地在那烏木棋盤上想了很久,半響,臉上露出幾分愧色,道:「我亂了,謝謝爺爺指點。」
蔣雙鎮擺了擺手,說:「不錯,小小年紀,就如此心性,能柔能收,好啊。蔣昊,你可得學學。」
無辜的蔣昊板著臉,不知道該開心還是該慚愧。
景墨卻是受之有愧,他知道自己下棋過於謹慎,蔣雙鎮明明看出來了,卻不點破,反而這般讚揚。雖然他能在景國泰等長輩面前裝乖巧,可在蔣雙鎮面前,卻像無所遁形般,那雙睿智的雙眼能看透你的一切。
在他面前,還是真實的姿態最為輕鬆。
因此口舌蠢笨,不復往日的靈巧。可卻取得意外之喜。蔣雙鎮似乎格外喜歡他的溫和謙遜。
蔣昊有點奇怪,他知道,爺爺喜歡的是有勇有謀的類型。不過,結果滿意就好。
「你覺得蔣昊帶回來的這小傢伙怎樣?」
書房裡,蔣雙鎮正在寫書法,先鋒本來專心地看著。突然的問話讓他一愣,隨即道:「是個好孩子。」
「什麼時候,你也學會打馬虎眼了。」蔣雙鎮看了他好久,才語氣怪罪道。
峰叔自知理虧,說:「我看人哪有首長准。」
蔣雙鎮把毛筆擱在硯台上,把那副字來來回回地看。
末了,他才點點頭。似乎這字總還差強人意。
他雙手背於身後,立在窗前,看這裡庭院里傲立的冬梅,「這老了啊,才知道修身養性,這兩者,是缺一不可啊。」
「是。」峰叔附和道。
蔣雙鎮又嘆道:「蔣昊就是太盛,太盛則折,這可不好。」
峰叔覺得蔣雙鎮話中有話,張了張口,終究沒說什麼。
他跟著蔣雙鎮二十幾年了,在部隊首長是說一不二果斷決絕從不廢話。可這退休后,尤其是搬到這庭院來,開始養花養草,練練書法,下下棋,說話就越來越高深,人家說話說七分留三分,他是說三分留七分,這可讓人怎麼猜呢。
峰叔心思縝密,不敢妄加猜測。蔣雙鎮賞著梅,兩人就在書房裡站了小會。
外面的景墨和蔣昊規矩的很,兩人尋了兩本古籍仔細地看著。蔣昊可能是早上被甄寧抓到了案發現場,現在也不敢亂動。
「走前阿香和你說什麼了?」景墨突然想到一事,不由得問道。
「讓我先不要來看爺爺。」蔣昊道。
景墨:「……」
還是別問比較舒坦。
這時,峰叔叫蔣昊過去。
景墨的手機卻響了起來,他狐疑地拿出來看了一眼,臉色突變。
Michael,蕭千河?怎麼會是他……
自從存了這個號碼,景墨還從沒接到過來自他的電話。
原以為景泰集團危機時也許能用到,可蕭軒插手后,景墨根本沒管這事。現在景泰危機早已經過了,就連蕭軒都從海市消失了,這時候蕭千河能有什麼事。
「喂。」景墨下意識朝蔣昊那邊瞥了眼,接了。
蔣昊被爺爺叫到書房,問了蔣世綸公司的事。最近世綸股價波動不太正常,蔣雙鎮雖不管兒子的事業,也有所耳聞。蔣昊知道爺爺擔心,只輕描淡寫地簡單答了。
「這個景墨,就是你去年決定去部隊鍛煉的原因?」本以為蔣雙鎮叫他過去真的只是為了詢問公司的事,沒想最後他卻突兀地問了一句。
蔣雙鎮的臉上掛著幾乎慈祥的笑容,實際上,蔣昊覺得爺爺還是以前板著臉的模樣更讓他安心。至少那樣他知道,爺爺什麼時候是真生氣,什麼時候是真欣慰了。
可如今,這老頭子真是越活越精了。無論什麼時候都慈眉善目,怪不得峰叔在背後嘀咕都看不透露首長了。
「嗯。」蔣昊到底從小就被蔣雙鎮操練著長大的,即使心裡沒底,他也是不動聲色。
其實他是吃驚的,去年他突然提出要去部隊,全家大震。無論是父親、大哥甚至是母親,都以為他是幡然醒悟,開心都來不及。
蔣雙鎮沒多問,就允了他。蔣昊還以為自己瞞得好好的。
沒曾想姜還是老的辣,爺爺早就看出端倪了。
「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蔣雙鎮聽他肯定的答覆,也沒什麼表示。揮揮手,讓他離開。彷彿剛才那句真是隨便想起就提了一下。
蔣昊走出來,就見大廳里峰叔有點為難地和景墨說著什麼。看他走來,景墨不自在地說自己有點事,得先走。
「不行。」蔣昊斬釘截鐵道。
峰叔驚愕地看著蔣昊,這下就是連他都確定,蔣昊對這位所謂「生意和生活上的夥伴」到底是怎麼回事了。
景墨捏著手機,不知道自己是否要告知蔣昊事實。遲疑了下,還是保持沉默,蔣昊根本不認識蕭千河,解釋起來也麻煩。
見他不作聲,蔣昊皺眉,問:「誰的電話。」
「景然的。」
「呵呵。」
僵持之下,蔣雙鎮走出來,聽聞經過,倒是開口讓司機送景墨。景墨忙說不用,蔣昊改變主意說讓他去送,被峰叔勸住。
「這樣,景墨自己開車過去吧。到了報聲平安。」最後還是蔣老爺子拍板道。
「我也要去。」蔣昊一把拽住景墨,他已經信了景墨真的有事,可直覺告訴他,這男人瞞著他什麼。
蔣雙鎮犀利的視線往兩人身上掃過來,這時的他,才能看出久居上位的威嚴和氣勢。
景墨低著頭,想到蔣昊若是見到蕭千河,他到底要如何應對,心裡一團亂麻。
瞬間,景墨就想起一個可怕的事實。上輩子那些人是沖著蔣昊去的,蕭軒的提醒沒有救了他,反而讓他為蔣昊擋了一槍。
一股冰冷的寒意從尾椎骨直竄上來,景墨立刻抬頭,道:「我一個人去即可。」
「蔣昊,你留下。」蔣雙鎮一句話定乾坤。
景墨開著蔣昊的奧迪赴約。
蕭千河選的是一家特別幽靜的茶餐廳。封閉式包間,豎立著兩扇山鳥屏風,室內看起來淡雅素樸,可任誰看到外面守著好幾個黑衣保鏢,也輕鬆不起來了。
蕭千河臉上掛著近乎和善的面容,道:「請坐。」
一想到景國泰的車禍幕後指使人是蕭千河,景墨面對他就沒法淡定。
如果沒有蕭軒的臨陣倒戈,難道這個男人真的要直接殺人嗎。
「請問蕭先生找我什麼事?」雖然點了餐,但景墨可沒胃口,直接開門見山。
他有點後悔自己的莽撞,來之前應該和景然打聲招呼的。不過,這男人既然約他在餐廳見面,應該不會有什麼壞心思才對。
以防萬一,他剛才進來時已和餐廳的服務員說好了,八點他要是還沒出來就打電話給景然。
蕭千河道:「別緊張,我是來謝你的。」
「什麼?」景墨頓住。
「你忘了,你拒絕了蕭軒。」蕭千河和他開玩笑般,這樣說道。
景墨這才想起,曾經在酒店的那一面,這人說過,如果他能給蕭軒一個教訓,他會感謝他的。
景墨想起景然和蕭軒複雜難言的關係,心道不知蕭千河對此又作何感想。
果然,這個男人的腦迴路。不能以常人來定奪。
「你專程找我出來,不會只為說這句話吧。」景墨心知他還有別的心思,不然為什麼不在電話順便謝了。
蕭千河淡淡笑道:「當然不是,我想請你幫個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