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大結局
蔣昊用餐時一直心不在焉,只可惜蔣雙鎮就坐在對面,他就算心裡焦灼,表面還是裝的規規矩矩。
峰叔和蔣雙鎮哪裡不知道他的心思,偏偏誰也不去提起。
飯畢,蔣雙鎮就招呼蔣昊陪他下棋。蔣昊心情浮躁,又不敢和爺爺說,下棋頻頻出錯。蔣雙鎮口頭上批評了他幾句,蔣昊兩邊都不著落,簡直急的像熱鍋上的螞蟻。
「先鋒,你去沏壺茶來。」蔣雙鎮眼神清明,看了自己這個孫子一眼,吩咐完峰叔,又讓蔣昊把棋子都收在沉木方盒裡。
庭院的積雪越來越多,爺孫倆人立在窗邊,一邊賞梅,一邊談話。
蔣昊自然是非常敬重爺爺的,可直到此刻,他才想起,他和蔣雙鎮,除了那經常切磋的武藝之外,兩人竟然沒什麼其他可聊的。
蔣雙鎮也意識到這點,他嘆了口氣,道:「蔣昊,你知道我為什麼要讓你去部隊嗎。」
「不知。」蔣昊不太明白為什麼爺爺怎麼突然問起這個。
「你啊,就是性格太莽撞,這一路來都沒遇到過什麼挫折。」蔣雙鎮眼神看向遠方,似乎想起了什麼很久遠的事情。
蔣昊幾乎是他一手教育的,對於這個孫子,他曾是又愛又氣。
可就是這樣,蔣雙鎮才這般看重蔣昊,就憑著這小子在部隊里立下的軍功,以及他所在的特種兵隊長給他的評價。其實他留在部隊,不出兩年,絕對能嶄露頭角。
他就像一柄寶刀,即使包在刀鞘中,也不能讓人忽略那散發的凌厲的氣勢。
可是,蔣雙鎮同樣知道,這個孫子也擁有異於常人的經商天賦。十六歲就用自己的壓歲錢打造了一個驚人的商業王國。只是,這樣一個絕佳的開頭,卻讓他以無聊兩字草草打發了。
所有的事情都出乎意料的順利,所以,蔣昊看起來散漫閑散,對什麼都提不起興趣。
也許,在景墨面前,他大概是第一次遇到對手。
勢均力敵,勢不可擋。
這兩人的碰撞,一方面打得火熱。
一方面,又冷淡的不行。
是的,雖然景墨單方面覺得自卑,毫無安全感。
可事實是,所有的行為,蔣昊也在斤斤計較著。
他也有不安全感啊。
所有的一切都是不科學的,但又合理地存在的。
這兩個人,大概是異常和諧又奇怪的組合吧。
蔣昊的生活,也在遇到了景墨之後,發生了無法逆轉的變化。
當他提起背包,毫不猶豫地走向部隊的那一刻,他以為,那是他得以冷靜下來,重新思考的開始。卻沒想到,這其實他命運的轉折點。
他在有了去部隊的那個念頭開始,他就改寫了自己的命運。
「我知道,爺爺,是我唐突了。」大概知道景墨也沒什麼能讓他擔心的,再說他最多第二天就能見到景墨,為什麼這麼沉不住氣呢。
可能冥冥之中,他覺得景墨好像遇到什麼事情一般,他總有點心神不寧。
峰叔早就端來茶,擺在茶桌上,見兩人談心,知趣地沒有打擾。
蔣昊又道:「爺爺喜歡景墨嗎?」
許是心裡安慰起了作用,蔣昊也知多想無益,不如乾脆利用機會,探探底來的實際。
蔣雙鎮也不戳破他的心思,反而慢悠悠地呷茶,蔣昊這下不坐立難安了,就靜靜等著。
小時候他犯倔,就是這樣,坐在蔣雙鎮面前,怎麼也不肯認輸。
等了半刻,蔣雙鎮不答反問:「你決定了?」
蔣昊吃驚地看著面前這位睿智又凌厲的老人,他看起來什麼都不在意,然而他又什麼都知道。景墨或許難以理解,但蔣昊比任何人都明白,這位此刻看起來儒雅慈愛的老人,早年做事是如何肅殺凌厲,哪裡有半分情面可言。
「是。」雖然心底有很多疑問,但既然爺爺問起來,蔣昊自然如實回答。
蔣雙鎮並不意外,如果蔣昊否認,他反而不信了。
又沉寂了十來分鐘。
蔣雙鎮這才放下茶杯,目光警醒,沉聲道:「你要為自己的一言一行負責。」
他這話說的緩慢,卻是擲地有聲,那微眯的眼神里,好似無數尖刀直直地射來,尋常人還真就受不住。
還好蔣昊從小就經受爺爺的目光洗禮,聞言不覺刺耳,反而臉上一喜,內心激動的無與倫比,這是變相答應他和景墨在一起了嗎。
「我會記住的,爺爺。」蔣昊一副謹遵教誨的樣子。
這時,峰叔走進來,道:「小少爺,你的電話。」
蔣昊一愣,找他的電話怎麼會打到爺爺家的座機上。峰叔解釋道:「對方說,景墨和他在一起。」
話還沒說完,蔣昊就撲上去,焦急地走上前,大概自己太過於慌張,於是他出了書房又放慢步子,沉下心來,直到氣息平穩,才拿起電話,「喂。」
「你好,景墨在我這睡著了,我想你或許有興趣過來接他。」
完全是陌生男子的聲音,蔣昊搜尋了一圈,沒在腦海里找到這個人的名字,眉頭皺起來,語氣也不太好了,道:「你是誰?」
「嘿嘿。」男人的聲音溫潤好聽,可卻透著一股算計的意味。
「地址。」眼下形勢不明,蔣昊思忖一番,不再廢話,問道。
那邊的蕭千河倒是驚訝的挑了挑眉,心情大好,果然是聰明人。沒想到蔣家的這個小子,竟然對一個男人這般看重,先前得到下屬發來的調查報告時,他還有些不確定。沒想到,這步棋倒是走對了。
也罷,就好好陪這幾個小輩玩玩吧。
讓他見識一下,能讓蕭軒甘拜下風的對手,到底有什麼能耐。
蔣昊掛掉電話,還沒等向爺爺解釋。蔣雙鎮已擺擺手,讓他先去,叮囑他萬事小心。雖然他不知道對方是誰,也不了解對方的底細。可僅僅只憑著幾個破碎的信息,這位老人就已經猜的七七八八了。
他看出來了,這個人的對象不是景墨,也不是蔣昊。
或許,是蔣家也說不定。
不然,如何能把電話打到他這裡來。
峰叔顯然也想到了這點,可看到首長泰然自若,他也不便多問。
峰叔還提出帶人過去比較穩妥,可對方只允許蔣昊一個人赴約。事關景墨,蔣昊哪敢有半點閃失,拒絕後孤身一人開車離去。
「首長,要不要派人……」峰叔接了電話,也知道對方來者不善,而且這位先生竟然把電話打到蔣世綸這裡,很明顯是針對蔣家的,就憑著這一點,蔣世綸就有理由主動出擊。
「讓蔣昊來處理吧。」他能想到的,蔣雙鎮怎麼會想不到。
只是,對方明顯只是示警,這點小把戲,他怎麼會放在眼裡。他也老了,這種小事就不必事必躬親了。
蔣昊在途中接到景然的電話。
蔣昊黑著臉聽完他解釋了來龍去脈。
這是一棟非常歐氏的私人別墅,蔣昊在海市長大,還從來不知道市區里有這樣一塊幽靜又位置便利的土地。雕花鐵門有高大的保鏢守著,見他來,仔細搜身,手機沒收,才帶他進去。
蔣昊還只有在部隊享受過沒收手機的待遇,但這完全是兩碼事。
部隊叫做例行檢查,這裡完全就是示威了。
剛才景然一提醒,他就想到蕭千河是誰了。蕭軒曾經對景墨解釋過上一代的恩怨,一切都源於一個叫做蕭萬海的男人。那還是第一次景墨選擇把自己隱藏的心事暴露出來。雖然很意外他父親蔣世綸也牽扯其中,但蔣昊相信敢動世綸集團的人屈指可數。
只是,後來好幾次招標失敗,加上拓展海外市場時,遭到來自當地財閥的抵制。商場如戰場,蔣世綸只認為自己或許無意中觸犯了他們的利益,也沒多想。
可蔣昊卻發現了端倪,因為有景泰集團差點被蠶食的慘痛先例,蔣昊神經敏銳的很。
蔣世綸沒有兄弟,身邊的心腹都是從部隊帶過來的。而最小的一輩,蔣昱年紀輕輕就在部隊官居要職,蔣昊雖然獨來獨往,可完全不摻和世綸集團的事。
不像景家,蔣家簡直無懈可擊。
可景國泰都差點喪命,以蕭千河對當年那件往事的執著,絕對不可能對蔣世綸沒有動作。
最有可能的就是,他早就有所行動。
只是,危害不到他們的性命,只能從公司下手。
所以,他把事情對父親和盤托出,並從父親那裡拿到了蕭千河的全部資料。
誰也沒料到,蔣世綸早就有所察覺,這還要感謝景墨。蔣世綸去醫院探望昏迷不醒的景國泰時,景墨向他詢問蕭千河的事,讓他心生警惕。
蕭千河無從下手,所以,現在這是狗急跳牆了?
「請進,蕭先生在裡面等你。」
引領他的是一位板著臉有些年紀的管家模樣的男人,身板挺直的像是一把槍,面無表情。
只可惜,要比起面無表情來,蔣昊更甚。
這個寬敞得幾近空蕩的會客廳里,鋪著暗紅基調的厚重地毯,花紋繁雜,室內只亮著一盞造型奇特的吊燈,橘紅的燈光灑下來,映著整個空間有種要開吸血鬼聚會的沉重和詭異氛圍。
明明外面還是游泳池和花園,看起來也頗有情調。為什麼一走進來,那長長走廊上色彩奇怪令人壓抑的畫,牆壁上特意擺置的古董燈,都那麼讓人心情無比沉重呢。
蔣昊知道,這是蕭萬海夫婦葬身火海的地方。難道是故意裝扮這樣,來表達現任主人內心的憤慨和不甘?
和他相比,蕭軒特立獨行的變態感情就不值一提了。
蕭千河還是黑西裝黑領帶,面容儒雅,眉眼平順,甚至還微微勾起嘴角。蔣昊很難將他和那詭異色彩組成的意識流畫聯繫起來。
「請坐。」他語氣平淡的像是來閑聊。
蔣昊沒動,問道:「景墨呢。」
這個時候,也顧不上什麼沉不沉住氣了。反正他來的目的就是把景墨安全地帶回。
蕭千河站在窗前,他仔細打量了一番眼前的這個年輕人。
他面色沉著,嘴唇輕抿,狹長的眉眼下一雙深潭般的黑眸閃著寒光。黑色風衣不僅沒遮掩住他精壯的身材,反而更給他平添兩分肅殺。
雖然他完全是放鬆的狀態,但蕭千河知道,他就像一隻虎豹的幼崽,看起來毫無防備,只要有危險,他會毫不猶豫地上來撕咬你。
光是看外表,完全不信他只有二十歲。
和蕭軒完全不同的孩子,這種氣勢,呵。
不愧為蔣世綸的兒子。
「景墨他很安全,」蕭千河拄著拐杖走到他面前,道,「坐下談吧,能不能見他,就看你表現了。」
這時,剛才那位管家模樣的撲克臉端來熱氣騰騰的紅茶。
這樣近距離看,蔣昊才覺得蕭千河真顯年輕,歲月彷彿在他臉上沒留下什麼痕迹。他現在的模樣,和二十年前照片上的他並無二樣。除了景墨的三師叔,他還沒見過如此受到上天眷顧的男人。
既然在美國有了那麼大的家業,為何還要執著於擴展領地呢。
難道蕭軒還沒告訴他當年的真相,還是說,這個人早就知道,可不願意相信。
「你想要什麼,直說吧。」能讓蔣昊妥協的人,這世界上,除了景墨,恐怕只有蔣雙鎮了。這都什麼時候了,哪還有心思陪他品茶。
這而不是沉不沉得住氣的問題,和外人,終究只是利益,所以蔣昊不喜歡繞圈子。
他相信蕭千河肯定也願意花最少的精力,促成最大的利益。
誰不是呢。
果然,聞言蕭千河倒是一笑,放下茶杯,道:「我有幾個問題很好奇。」
蔣昊皺眉,「我拒絕。」
老狐狸,他可不想和他玩文字遊戲。沒有哪個賭博的人,敢把自己所有的砝碼擺上桌子。誰能保證他問的什麼問題。再說了,他知道,這個老傢伙,肯定和他一樣,在見他之前早就把他調查透徹了。
所以,問問題?不過是心理戰術罷了。
「為什麼?」被這樣果斷地決絕,還真少見。可蕭千河卻卻眉頭都沒皺半點,看不出他不高興,好像對蔣昊這般失禮的回答一點都不介意。
「蕭先生,所有想問的,你心中都有答案。」蔣昊話只說了一半,剩下的一半就看蕭千河自己揣摩了。
言下之意,趕緊提出你的要求吧,無論是什麼,請把想要交換的條件提出來。費這麼大心思把他叫來,該不是來和他猜文字遊戲吧。
雖然他才是受脅迫的一方,可蔣昊敢拒絕蕭千河是原因的。
實際上,蔣昊一路走來,已經把這個豪宅的布置和設防弄清楚七八分了。雖然看起來這座歐氏建築戒備森嚴,外牆好多雇來的保鏢在巡邏,花園裡也有。但奇怪的是,室內卻沒感覺到任何警戒的保鏢。
也就是說,這棟房子內部,現在只有管家、蕭千河和他。
不,或許景墨也在這個豪宅的哪個角落。由於某種原因,他肯定在哪個封閉空間里。
可蔣昊靜下心來分析,卻慢慢放下心來。
景墨現在是安全的。看起來蕭千河是拿景墨威脅他,不如說是形勢所逼,讓他不得不利用景墨。蕭千河沒理由傷害景墨,因為他是唯一的砝碼。
所以,實際上蕭千河比他更著急。
現在的問題,只在蕭千河提出什麼條件。這才是最根本的。
大概沒料到這小傢伙會給出這樣的回答,蕭千河竟然啞然失笑。良久,他才緩過勁來,怔怔地看了眼蔣昊,「你很聰明。」
不如說,蔣昊很會揣摩別人的心理。
人的語言是比任何東西都有殺傷力的東西。蕭千河遠赴太平洋彼岸,從一無所有的窮小子開始創業,到現在坐擁巨額財富。物質上他擁有了太多,可這麼多來他唯一學到的事情是,言語是比武力更強大的武器。
政治家,演說家,商人,學術家,所有的成功人士都懂得利用這點。
他以為這個年輕人是更不善言辭的類型,沒想到錯看了。
既然如此,他就直說了,「世綸集團在美國市場的所有業務,都必須和唐亞財閥聯合拓展。」
蔣昊臉上終於露出點驚愕的表情,「所有?」
雖然世綸集團才剛剛進軍美國市場,可在其他國家尤其是比較落後亞非地區,世綸旗下的業務幾乎囊括了人們生活的方方面面。大到支持鐵路建設,小到提供麵包和水的補給點。正因為有強大的財力做支持,這才讓世綸集團能在海外如魚游水。
而美國市場有多大,多少人虎視眈眈。可即使如此,世綸集團絕對能佔有一席之地。
實際上,公司早就做好萬全準備了。
萬事俱備只欠東風的關鍵時刻,突然有人說要分一杯羹。不,不是分一杯羹,而是分一大塊肥肉。就算蔣世綸敢拍板,跟著他打拚的那些股東也不會同意。
「對,所有。」蕭千河道。
「……」蔣昊沉默了。
實際上,他要是那樣剛烈的性子。說不定早就拿起桌上茶杯潑了蕭千河一臉。
人不要臉,天下無敵。
「蕭先生,世綸集團是我爸的,你是不是找錯對象了。」停頓許久,蔣昊幾乎是平靜的,這般回道。
蕭千河饒有興趣地蔣昊,他很意外,即使是面對這樣的要求,這個年輕人依然只是眸光閃爍了幾下,確認他沒有開玩笑后,說出這樣平靜的一句話。
他想,如果景墨不在他的手上,這個年輕人又回怎麼做呢。說不定會直接甩袖子走人。
不,大概是沒有機會聽到他的問題的。
他看的很清楚,這種男人,沒有第二種會受脅迫的情形。
實際上,此時此刻,他也不像一個處於下風的受脅迫方。
「呵,你只要回答行不行。我知道,你有辦法。」蕭千河似乎篤定他不會拒絕,神態自若,端起桌上還有些溫度的紅茶。若是他腿腳方便,那他此時肯定已經翹起二郎腿來了。
「蕭先生不會現在就要答案吧。」蔣昊內心瞬間閃過無數種可能,甚至已經在心裡計算每一種可能產生的結果。可每一種,都有太多的不確定性。
而這一切的癥結是,他無法拿景墨去冒險。
「那取決於,你想什麼時候見到景墨。」勢在必得的獵人看獵物一般,那逗趣一般的語氣。
屋內陷入死一般的沉默,只有蕭千河怡然自得地用茶杯時清脆的碰撞聲。
而蔣昊也就巋然不動,看著蕭千河好似一切都在掌握中的姿態。良久,他沉聲道:「好。」
蕭千河還以為自己沒聽清楚,那一個字其實清晰的很,可由於太過震驚,等他反應過來,去看蔣昊時,對面的男人還是抿著嘴,好像那裡從來就沒說過話。
蔣昊眸光幽深,慢慢的,竟然嘴角扯出一個弧度,對著眼前微愣的男人道:「你沒聽錯,我答應了。」
蕭千河不得不震驚,誰都知道,談判談判,像是回合制。大家玩的是心理戰術,定的總比心理預期高很多。等一番唇槍舌劍下來,各自都拿出了最精湛的演技,讓對手以為自己佔到了便宜,才算贏。
他雖然在國外漂泊已久,骨子裡仍然是中國人。
何況,洋鬼子也玩心機呢。
可這小年輕,簡直是壞了規矩。沒有驚慌失措,沒有討價還價,就直接拍板了。該是說他自大呢,還是年少輕狂呢。
難道他真以為,蔣世綸會為了他同意這樣的請求。
連蕭千河都是不確定的。
許是蔣昊答應的太容易,蕭千河反而失去了狩獵的興趣。甚至還懷疑,這裡面是不是有什麼陷阱。
沒錯,即使是他放出去的魚餌,明明強迫著魚兒上鉤了,他依然覺得其中有詐。
剛抬起頭,就猛然對上蔣昊似笑非笑的臉,蕭千河就是一愣。
「呵,蕭先生,我敢答應,就是不知道,你敢不敢接了。」蔣昊儼然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樣,頃刻間形勢逆轉,主導權又回到了他的手上。
蕭千河愕然看著他,呆了幾秒,恍然大悟。
確實,世綸集團在國內已是首屈一指的經濟體。而唐亞財團雖然在美國小有名氣,但實力比起世綸集團還是有些差別的。
聯合拓展業務,如果聯合的很,就是雙贏。聯合的不好,那就是大魚吃小魚了。
而最近,剛好唐亞財團遭遇內部危機,這也是蕭千河狗急跳牆的原因了。
「不如,你看這樣如何?」眼見蕭千河臉色突變,雖然他很快就掩飾過去了,可蔣昊哪有不注意到的。這樣緊張的場合里,瞬息的變化都能主導形勢的走向。
十分鐘后,蔣昊看著這個初次謀面的男人,平靜道:「蕭先生,我所提供的的三個方案,任何一個,都能達到雙贏。您可以慎重考慮。」
幸好,這是蔣昊和蔣世綸第一時間發現美國市場的苗頭不對時,想出的最後的殺手鐧。雖然很可惜這麼早就拿出來了。可現下,為了景墨他不得不做出選擇。希望父親不要怪罪他。
蕭千河此時的精神瞬間疲憊下來,他沒想到自己的底細竟然被對方摸得清清楚楚。這就是為什麼,他留著蔣家放在後面才對付。蔣世綸和蔣雙鎮曾經都在部隊特殊職位待過,雖然他的資料隱蔽的很,可通過一些特殊手段還是能查出來的。
「我現在可以見景墨了嗎。」既然事情談妥,蔣昊站起身,問道。
蕭千河這才想到蔣昊來的目的,有些意外地看了眼這個男人一眼,可能正事談妥了,蔣昊身上凌厲的氣勢已經收起來,好像語氣也變得柔和了。
真是怪了。
幸好,他說讓景墨幫一個忙,真的只是幫一個忙而已。
「他和蕭軒在一起。」或許意識到以後和蔣昊也算是合作關係,蕭千河未免誤會,先解釋連一句,然後才道,「你去找唐二,他會帶你去的。」
唐二就是那個撲克臉。蔣昊聽到景墨和蕭軒待在一起,挑了挑眉,沒多說。很快隨著唐二來到主建築背後的一棟獨立樓房裡。
這邊的裝修風格就順眼多了,簡答大方的歐式風格。唐二帶他走上二樓,推開門,微微示意,就離開了。
「景墨,景墨!」蔣昊一推開門,就看見景墨躺在大床上,似乎睡的很香。
可能嫌棄室外的溫度太低,這裡面還開著暖氣,條件竟然還不錯。蔣昊檢查了一番,確認景墨身上一點傷痕都沒有,才叫醒他。
心裡卻是狐疑,難道蕭千河根本只是拿景墨做做樣子?
景墨睡得暈暈沉沉,迷迷糊糊聽到有人喊他。可眼皮卻有千斤重,怎麼都掀不開。後來覺得有什麼東西堵在自己身前,怎麼也繞不開,他跌進一個巨大的冰窟窿里,刺骨的寒冷凍得他一個激靈,驚醒過來。
「你沒事吧?」蔣昊看景墨不醒來,用手卻捏他的鼻子,沒想到他這麼大反應。
景墨四周看了一番,還沒緩過神。直到一雙溫熱的手掌拽過他,他才眨眨眼,「蔣昊?」
無語了,被人拿著做人質還睡得著么香的,估計僅此一人了。
「你沒被下什麼葯吧。」因為有蕭軒的前例在先,蔣昊不得不謹慎。摸了摸景墨額頭,仔細看了看他舌苔,發現這小子除了睡得特別熟,臉色有點不正常的紅暈外,好像沒哪裡不對頭。於是也就放心了。
「蔣昊,對不起,我錯了。」景墨在看清楚眼前的人就是蔣昊時,特別順暢態度特別好地就認錯了。
雖然不知道蕭千河到底要找蔣昊什麼事,但他知道,要不是自己被蕭千河打暈了,這個男人絕對不會受制於人的。
「這種事回去再說。」蔣昊語氣一沉,直接一把把景墨扛到肩上。總感覺這宅子怪怪的,至於景墨想道歉,回家以後他有一百種方式讓他好好地體驗什麼叫做真正的道歉。
景墨猛地被他抱起來,頭重腳輕,腦袋大充血,氣還順不過來,「等等,先放我下來。」
怎麼能放呢,這傢伙下午可是氣壞他了。他只想立刻馬上把他扔到車廂好好教訓一頓。後來發現這傢伙竟然臉漲得通紅,好像真的腦充血了。只好把他放下來,脫下風衣包住他,又一手托起他橫抱起來。
還壞壞道:「這樣總行了吧。」
走到門口,蔣昊想起什麼。又退回來,瞧了一眼那虛掩的另一個卧室的門。
只見豪華寬敞的大床上,某個被折磨的不成人樣的男人睡在那裡,他的手無力地垂下來,那青筋凸顯的手腕上好多可怖的針孔。
「蔣昊?」景墨蒙在風衣里,奇怪蔣昊怎麼在看什麼。
他是在餐廳里就被打暈了,醒來就在這裡了。連他自己都知道這具體時間是哪裡。蕭千河只是說讓他配合一下,都沒等他的回答。大概是知道他不會配合吧。
他現在又愧疚又懊悔,不知道蔣昊有沒有被逼著做了什麼事。
蔣昊垂下眼帘,帶上門。算了,不是他該管的事。
「咦,這裡面有人嗎。」景墨掀開風衣的一角,看到一扇門,卻馬上被一隻大手按住。
蔣昊飛快地抱著他走出房門,室外呼嘯的寒風吹過來,景墨只好躲進他懷裡,雖然他有點不自在。可剛才溫暖的被窩裡出來,他這完全是本能驅使。
一路暢通無阻,蔣昊直接帶景墨回了學校的公寓。
爺爺那邊也報了平安,和景然打電話時,蔣昊遲疑了一下,還是沒提蕭軒的事,揭過這一頁,估計對這兩人才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