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高手過招
孫瑜紳是被一通緊急電話吵醒的,電話是醫院打來,說他的一個病人凌晨出現緊急癥狀,讓他趕緊回去,那時候,還不到早上五點。
他以為昨晚那女人還在,動作緩慢地從床上爬起,誰知等他穿上褲子回頭時,才發現床的另一側早已人去床空。
床上依舊凌亂,手摸上去,一點溫度都沒有。
他昨晚喝得大醉,第一次在外的夜生活看起來並不好,那女人走得比他還快。
孫瑜紳甚至想,那女人會不會扔下幾個錢再走,可看了一圈,也沒發現一分錢。
他痞痞地一笑走向浴室,重新脫了褲子,推開門。
浴室玻璃上的水蒸氣還未完全蒸發,地中央的瓷磚上還留有幾根長發,還有一條長長的浴巾被扔在洗手的浴盆里。
孫瑜紳雙手扶胯站在那。
浴室顯然被人用過,他盯著洗手池裡的毛巾看了一會兒,幾秒后,笑罵句『靠』。
回身扭開淋浴間的噴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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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續站了六個多小時,從手術室出來的時候,孫瑜紳感覺兩條腿都快軟了。
這加班的結果,真的要人命。
「孫醫生,辛苦嘍!」一同手術的男醫生走在孫瑜紳身後,拍了拍他的肩膀。
孫瑜紳摘下眼鏡,捏了捏鼻樑,回手也拍向那人,「今晚就靠你了。」
難得又輪不到他值班,孫瑜紳沖了個澡就從洗浴間去了換衣室。
套上衣服,他一邊用毛巾擦頭,一邊打開換衣箱的柜子,抽手機的時候從褲兜里一起掉出來的,還有一張名片。
名片輕輕掉到地上,孫瑜紳拿電話的手一頓。
他將毛巾搭在脖子上,俯身撿起那張名片。
白紙灰字,一目了然。
——融科創業廣告公司,項目助理,紀莫。
這是那晚那女人的。
孫瑜紳低頭仔細看手裡的名片,簡單的灰白兩色,最普通的宋體字體,一張名片,簡單大方。
他挑起嘴角笑了笑。
這名片給人的感覺就跟那女人一樣,既大方又不失韻味。
「孫醫生,今晚你出診嗎?」有做完手術的同事拿著衣服進來,見到孫瑜紳站在換衣櫃前問了一句。
孫瑜紳把名片連同手機又塞回褲兜里,「不是我。」
錯過了午飯,現在感覺胃口都是空的,幸虧讓食堂師傅給留了一份飯,孫瑜紳端著有些涼的盒飯選了一個靠窗邊的位置坐下。
入春的天氣總是格外晴朗,暖陽透過樹葉斑駁地照在銀色餐桌上,留下了滿目的陽光。
他有個習慣,就是在飯前要喝上一大杯咖啡,這樣才可以喚醒他一天沉睡的味蕾。
把空掉的咖啡杯放到餐桌上,另一隻手無意中摸向褲兜,從裡面再次掏出了那張名片。
名片中間寫著一行字。
紀莫,138XXXXXXXX。
「紀莫…」孫瑜紳呢喃一句,低聲笑了。
這女人是有多寂寞?
**
為了晚上見客戶,從早上開始,紀莫就全身心投入到工作中。
這份工作她做的不長,還屬於新人,直接上司趙偉是全公司出了名脾氣差難伺候的人。
當初紀莫剛到公司,公司里負責項目的經理只有兩個,出於安全,兩個經理都沒要她,然而她的工作內容卻一個都不少。只要是不涉及項目保密內容的雜事,和大家不願乾的,都推給她。紀莫性子冷,不會來事,嘴也笨,也不願計較,給她她就干。
後來趙偉要她也是因為知道了紀莫過人的酒量,再加上紀莫長得特別漂亮,有了她,以後飯桌上的那些應酬,就都成紀莫的了。
今晚算是紀莫在趙偉下面工作後接的第一份大Case,正當她廢寢忘食工作時,放在電腦旁的手機忽然震動兩下,紀莫以為是客戶發的,就拿起手機。
——我的女神,晚上有約嗎?
電話號碼是同公司的一個追求者,紀莫連回的意思都沒有,直接把電話扔回到桌上。
她低頭繼續寫資料。
現在的她和夜晚嫵媚的她完全不一樣。紀莫,她分得清時間地點,知道自己在幹什麼。
對於想要發生感情的男人,她不予考慮。對於一夜情之後還不斷騷擾的男人…壓根沒有。
誰願意跟一個性冷淡的女人在一起。
電話再次響起,這次並不是簡訊。
紀莫將電話接起,夾在脖子一側,「你好。」一雙手還不停地在鍵盤上打字。
電腦右下角有新郵件的提示,她忙著點開,並沒在意電話里的情況。
那頭沒人說話,紀莫看了一眼手機屏幕。
並不是客戶,也不是剛才的追求者,而是一個陌生的號碼。
「喂?」聲音有些不耐,如果對方再不出聲,她就要掛了。
「你好,紀莫。」傳來一個淡淡又懶散的聲音。
紀莫輕輕皺眉,「哪位?」
對方一種玩味的口氣,「是不是應該叫Sexpartner?」
打字的速度漸漸放緩,紀莫靜了幾秒。
「Sorry,我的partner很多。」
那邊一聲笑。
紀莫往趙偉的辦公室方向望去,正巧看見他開門從裡面出來。
紀莫對電話說:「我很忙,有事請說。」
她的態度讓電話那頭的孫瑜紳忍不住笑了。
「你這種語氣,像是對我那晚的表現不太滿意。」
那晚……
紀莫心想,這男人喝多了八成還不知道狀況。
她拿著電話,身子漸漸靠向椅背。
「抱歉,我們熟么?」
「應該不算陌生吧。」
她就知道他會這麼說。
紀莫一下一下轉著手裡的筆,道:「事實上,那晚我們可什麼都沒、有、發生過。」她特意在沒有兩字上下重音。
電話里再次安靜,紀莫想象對方吃癟的樣子。
孫瑜紳卻淡淡回了一句,「So?」
So??
他說:「我知道。」
事實上,孫瑜紳當時就已經知道,他並沒有和這個女人睡過。
那天早上,他站在浴室里感受身體的感覺,最後得出結論——
他的炮,昨晚壓根沒響。
一個男人,喝得再醉也清楚自己干過什麼,他又不是情竇初開的未成年。
孫瑜紳說:「一切不應該是順其自然嗎,我喝醉,你也醉了,然後你把我帶去了酒店。難道是我的顏值不夠?還是你覺得我不夠熱情?」
紀莫:「……」
孫瑜紳:「所以說,是你的問題,還是我的?」
他問的是他們倆沒有睡成的原因。
趙偉朝紀莫這邊走來,紀莫卻沒了掛電話的心思。
對於沒能發生關係,還能在第二天打電話來追問的人,這男人是第一個。
「...你確定不是你的?」紀莫問。
孫瑜紳低笑一聲,音色平滑,「炮響子彈足,馬達夠力夠持久,我很完美,確定不會變成啞炮,除非敵方虎穴太淺,不夠我徹底深入。」
紀莫發現,這男人賤起來還真不要臉,開黃腔都開得這麼大義凜然,絲毫不臉紅。
他是在向她炫耀他那方面有多厲害?
「嗯,挺自信。」紀莫淡淡評價一句。
孫瑜紳刨根問底,「所以說,到底是誰的事?」
紀莫無謂地聳肩,「你那麼完美,那就當是我的。」
「生理期不方便?」
「不是。」
「第一次沒做好準備?」
紀莫覺得這人挺無聊。
安靜了會兒,孫瑜紳稍顯嚴肅的聲音從電話里傳來,「你難道是一個Frigidity(性冷淡)?」
「隨便你怎麼說。」
「別說讓我猜對了。」
「是又怎麼樣?」
「那還挺巧。」
巧什麼?紀莫挑眉,「你也是Frigidity?」
孫瑜紳猶如被鄙視,他大聲說:「我是個男人。」
紀莫笑了笑,「抱歉,我是遠視眼。」
此時孫瑜紳正坐在車裡,一手拿著電話,一手把名片放在方向盤上,看著名片上『紀莫』兩個字,翹起嘴角。
他說:「我是醫生。」
紀莫:「......」
孫瑜紳:「我是醫生,你是病人,你說巧不巧?」
「……」這算哪門子的巧?
孫瑜紳很正經地對紀莫說:「你來找我,我可以給你治病。」
「我冷淡,你拿什麼治?」
趙偉從遠處緩緩走來,看見紀莫在打電話瞅了她一眼。
孫瑜紳在電話那頭忽然發出一連串的笑,很有低音炮的質感。
「看來,你已經不知不覺中被我下了套。」
紀莫一愣,「什麼套?」
「保、護、套。」
紀莫徹底黑線,扔下手裡的筆。
「你真該慶幸,那天沒被我扔在大街上。」
「我很遺憾,那天沒有被你強上成功。要不哪天,我躺平,你再來?我保證不喝醉,並且給你足夠的熱情。」
紀莫心裡有一萬隻草泥馬奔騰而過......
她真想日了這男人的嘴!
————
第一局,孫瑜紳勝!
紀莫做總結髮表——
這個男人,賤得夠可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