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既來之，則安之，前塵往事化作土

江茉對著銅鏡看了好一會兒，直到身邊的丫鬟小聲提醒才罷休，江茉隨著丫鬟，出了房門，穿過一條又一條花園小徑，來到了一處宅院前，之間它的紅漆香檀木門是敞開的，入院之後，一眼就能見一座鑲著琉璃寶玉青瓷瓦，漢白玉石柱支撐的尖頂大屋，房身則是採用名貴的撲香紫衫木且用最好的工藝拋光，摸上去順滑極了，典雅卻不失貴氣，院子最先吸引人的便是這座雍容典雅而又沉穩的宅子，其次則是院落里那些景緻，宅子的左側種植一大片妖冶的玫瑰，若是細看，你還會發現其中夾雜著些許潔白的茉莉，似乎玫瑰的生命力更強，將土壤中的養分全吸走了，茉莉的花冠有些低微，不如玫瑰那般昂首挺胸，如若你再細聞，撲面而來的玫瑰奇香中興許能聞到一絲絲茉莉的清純。

「妞妞！」凝棕杉木門吱嘎一聲，江夫人在侍女的陪伴下，走向江茉，拉起她的手進了屋裡，進屋后，江茉細細打量著屋內，鎏金香爐內燒著名貴的龍涎香，一張可以坐下二十來個人奇大的楠木圓桌，桌面上畫著百花鬥豔圖，畫工十分考究，每一處描邊都費盡心思，花兒勾勒的線條很自然不顯僵硬，桌邊放著則放著二十條雕花鏤空梔子木椅，每隻椅子間間隔均勻，只不過正東處則置著兩條深棕色四齣頭官帽椅，三面面牆上都有上好的錦緞覆蓋，錦布上綉著一匹匹奔騰的栗色駿馬飛馳在草原上，特別是肌腱處，由於上好的綉工，顯得十分傳神，讓馬兒更顯得強健有力，也讓翠綠的草原更能引起人的無限遐想，使人心曠神怡，只見屋頂上鑲嵌著水頭極足的翡翠，鑲金大理石柱上掛著一盞盞奶黃色的八角燈，燈上映著絕美的品茗佳婦，此時已是戌時，天色漸晚，淡淡的燈光給予屋內一片朦朧美，映襯著殘陽的些許餘暉別有一番風味，這間屋子充分體現了主母的風範，江茉隨著江夫人的攙扶坐在了太師椅旁的位兒上。

「妞妞！」又一聲叫喚，忽地望去，看見一名身穿雨過天青色的常服，指戴一枚純金鑲紅玉扳指，體形豐腴，油光滿面的白面男子走了進來，別的不看，除去那些塵物，倒還真有幾分歡喜彌勒佛的的神韻，再細細打量片刻，他的眼是眼，眉是眉，鼻是鼻，如若脫去那身肥油，倒也能算上一位俊哥兒，來的人而便是京城第一大首富——江能。

「妞妞，那是你爹爹，應一聲吧。」江夫人輕聲地提醒。

「爹。「江茉有些不自然地輕輕作聲。

」好妞妞，平日里，素昧見你如此慎樣，今兒個，怎會如此。「江老爺打趣道。

」老爺，妞妞她，從馬上摔了下來，怕似傷到了神智，如今略有迷糊，怕是有些記不得往事了。「江夫人心疼地看著江茉。

」哎，天作孽啊，要如此歷練我閨女兒，哎，也罷，沒出什麼大事也是甚好的。「江老爺輕輕嘆了一口氣，江老爺膝下有三子，一女，他的大兒子江離在邊疆做著正四品忠武將軍，也算是不大不小的官，接下來的兩個兒子，二子江林算得上比較有能耐，十**歲就坐上了戶部侍郎，三子江佑則是一名六品朝議郎，江府也算與朝廷有著些許聯繫，經商倒也暢通無阻，即便如此，他最鍾愛的還是自家那活潑奔放的小女，為他的生活帶來的屢屢生機，讓他感受到膝下承歡的樂趣，他的三位哥兒也是極護著自家小妹，打小便讓著她，久而久之，養成了原來的江茉那種不愛紅妝愛軍裝的嬌頑秉性，也就有了後來墜於馬下的悲劇。

」哎呀，老爺，莫提這些鬧人心碎事了，吩咐侍女傳菜吧，妞妞一天顆粒未進，已餓著了。「江夫人善意地提醒，江茉看著眼前的男女，不覺眼眶有點濕潤，想起來前一世家中的父母對自己也是這般，而自己卻。。。。。。

」小竹啊，吩咐膳房裡的夥計們上菜吧。「江夫人揮了一揮手，身邊的丫鬟立刻去了膳房，不一會兒道道菜品便傳了上來，先是馬蹄蓮拌冰糖甜藕粉，蜂蜜糯香棗糕，接著一品鍋濃香野鴨燉菜粥，脆爽田園小黃瓜，精製醇香奶黃酥，都是些甜軟可口，適於病患與小兒的吃食。

」來，妞妞，嘗嘗這粥吧，燉的極好的。「江夫人親自為妞妞用鬥彩戲鳳瓷碗添了一碗粥置於面前，且置了一隻玉石鑲金邊勺子在碗內，看著眼前的粥，妞妞有些感動，前輩子，少有人關懷，摯友與摯愛的背叛讓她撕心裂肺，眼前的佳婦給了她如嫡母的關愛，許是粥的熱氣擋住了江茉的眼兒，江夫人並未看出什麼異樣。

」快吃吧，不過要留神，小心燙了舌頭。「江夫人催促著。

」嗯。「江茉重重地應了一聲。

」好閨女兒。「江老爺慈愛地看著江茉，給她的盤子里又悄悄添了些糕點吃食，江茉正滿足地品嘗著碗內那鹹度適中，溫軟可口的粥餚與糕點時，一聲叫喚自門外傳來。

「爹，娘，今兒個在享用什麼珍饈呢？怎麼不叫我呢？」房門開啟，一身官服佩銀魚袋緋袍的弱冠男子進了來，仔細一瞧，他紅唇如漆，目如點星，身高八尺，鼻樑挺翹，雖算不上極俊，倒也頗有神采。

「妞妞，大病初癒，怎麼見了你佑哥哥也不叫喚？平日你不是最愛粘著我，叫我佑哥哥嗎？」江佑一聲輕笑。

「多大了，還沒個正經，朝服都不脫，就入內室，成何體統。」江老爺雖是訓斥，卻也帶著笑意。

「爹，都自家人兒，管什麼禮儀常綱呢。」

「好了，佑兒，別貧嘴啦。」江夫人示意他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