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23章 魚貓子 四面撒網追魚術
想下手,他就下手。
老漁貓子和三個兒子,也就是汪家三兄弟,他們四大魚貓子偷魚的功夫,已達到了無影無蹤之境,數十年來,人人都知道他們在偷魚,吃不完的魚還賣了不少的錢,有了這些錢,他們汪家才幹出了那麼大的場面來的。可就是從來也沒有人在現場抓住過他們。
憂樂溝有一句俗話,說『久走夜路必遇鬼』,過惡事做多了,總會有報應的一天。
家父也是會水的,不過他很少在這方面展現自己,平時看不到他的泳技有多強,偶爾見到他游一次,卻也不比誰弱,就是後來我哥哥縱橫附近所有江河以後,他也沒有信心是否超過了父親。
家父組建的龍王鎮建築隊被上級插手,改組成半官半民后,幹部多員,管理加層,走向腐化。他老人家也無能在眾濁滔滔中獨清,不願受一分一厘不義之財,不忍看建築還沒有動工,形象就已經敗壞了。
於是,他還不到五十歲就倦鳥知還,回到家裡,義務為村民設計指導樓房的建修。不久,就主動以比甲方的基本要求翻一倍的條件,承包下了豆腐堰的漁業養殖和水利保護。
家父是我此生的驕傲,無論在哪,無論做啥,只要有他,就能做出人所難及的成績。憑他百理兼通的聰明,和不斷學習不停進取不懈勞苦地努力,豆腐堰的漁業髮展惹紅了許多人的眼睛,明的暗的各種主意紛紛打上門。
豆腐堰被承包后,水利資源不說,單說其中的漁業資源,最大的變化就是從以前名義上的公有,實際上的無主之物,突然變成了有主之物,這個人還是口碑很好,名頭大大,人脈也不差的家父。
這就令汪家的父子四人很不爽,很不習慣。
2★.
他們以前是把豆腐堰視為自己家的魚缸的,任何時候想吃魚了,想思謀一些去換錢,下水一趟就有了。
他們也有參加投標,對豆腐堰的漁業資源,沒有人比他們更清楚,他們本以為已經沒有人能跟他們爭了。可惜他們算不過家父,他們算的只是眼前,只算了現有的收益,是在管理不善的條件下的,而且是沒有投入成本的情況下的收益。
他們算的是過去和現在,而家父卻還謀算了未來,所以中標的只有一個,余皆碌碌,唯家父勝出。
這一下不行了,每一條魚都是人家承包了的。怎麼辦?
魚貓子們想要的是保持住以往的便利,是不是要變本加厲偷得更猛些?偷得家父服輸,偷到永遠不敢管他們的閑事?
投毒?水太深,不知要多少農藥,而且豆腐堰的水利是四十里路所有人的,這樣萬惡的事肯定會被當成大案追查到底.
爆炸?動靜太大,得不償失,而且也不是他們的風格,更不是他們的強項。
所以他們選擇了第一計,用上策。
父親是謀算過未來的,豈能對魚貓子們不做防備?父親運用了他的一些交情,在塘邊和水下不同的位置安裝了些特殊的小裝置,有幾處還配備了傳聲設備。
父親的思想和技藝,已經走出了憂樂溝,與外面世界接軌了。
那是與汪二爺跑到外面去混殺行大大不同的。
承包下豆腐堰才一個月,家父已經做了很多事。
豆腐堰依照承包合同,移交到我家來,才剛剛滿月的那個晚上,父親命媽媽準備了一大桌子豐盛的大餐,親自登門去跟汪家老少四人,講好,請他們今夜務必光臨,家父要向他們父子請教製造漁船的細節,父親要親手造船。
3★.
快臨近飯點,又命我們四兄妹各走一家,分別前去迎請,家父的禮數非常到家。
席間的菜品全是我家大大有名的拿手菜。煙是大紅山,每人一包,還不時另外敬上。
酒是沱江頭曲,就在席間邊勸邊說,父親把他所想知道的,理了個清楚明白,就在吃吃喝喝中家父就已經掌握了造漁船的要點和行船的竅門。
飯後,家父邀請了四位客人去他書房喝茶。
那時候,還沒有幾個人聽說過電子計算機,父親的那台計算機比黑電視還簡陋,但基本的功能還是有的。
喝著和諧氣氛的茉莉花茶,父親滿含深意地請他們看碟子,裡面有他們最近一個月每次在白天下豆腐堰的影像記錄,就連他們偷魚的大招『追魚』的過程都有被從水下拍到。
——名義上是洗澡,暗底里卻是帶了手網下水的,他們單人就有追得上魚兒的能力,要是幾個都在,還能把零星的魚兒追到特定的所在,四面下網,網網都不會落空。只要魚兒落了網,他們多的是辦琺帶回家去。
——看過之後,父親哈哈一笑,幾把就將帶子毀了,說:你們明白我的意思了吧?我想要得罪你們的話,就不會要你們知道了。我把這些放給你們看,而不是交給政府特別是公安局,就表明了我對你們沒有別的意思。
——你們的技藝很了不起,是我真心佩服的人,今天向你們請教了好多,我是誠心誠意的,也萬分感激,等會兒還有點不成敬意的小禮品,還請不要嫌棄。
——至於你們弄魚的事,沒有啥說的,以前咋樣今後還是咋樣,你們幾位,隨時想吃了,隨時弄就是,只要不是拿去賣又不是拿去送人,這麼大的塘子,幾家人又能吃多少?嘴饞了就儘管來撈。
4★.
——我陳師傅說了就算,你們那也是憑本事吃魚的,今後在我的塘子里,只要不太過分,我不會幹涉四位。
——只是這點我一定要讓你們知道,現在的豆腐堰水上水下都有了眼睛,也有了耳朵,這可不是專門針對你們的,憂樂溝通溝四十里,少說點也有萬兒八千的人,我也該做點防備是不?
——你們今後弄魚的時候,手網不必那麼大,動靜再小點,也不要張揚,大家都悄悄地,飽了口福解了饞,又不會引起別人效仿,彼此在臉面上都過得去,就跟沒有事一樣,那樣都好嘛,你們說是不是?
——燈不點不亮,話不說不明,說破了的鬼不害人。今天我們就打開窗子就亮話,把話說開了,免得暗地裡鬥來鬥去,對大家都是種傷害。話講開了,今後我們之間就心中有數,該讓的讓點,該放的放寬點,不要在小小不愉快上生事端,不要輕易傷了和氣,遇事時還能彼此照應,你們說是不是?
那晚是我送他們回到他們住家所在的大院子的,這也是一種禮節,不能因為他們人多就不送了,那會失禮的。
我把他們送到老農會大院子外,再謝之後,我就提著馬燈迴轉了,遠遠地,還能看到四支煙頭的明火在那裡閃爍,他們還沒有散開,肯定還有話要聊。
隱隱地,我聽到汪大爺說:「好厲害!嚇了我一身冷汗……」汪三爺說:「幸好我們好久沒有去那裡丟東西了,不然……」汪二爺說:「等一下……」老二這麼慎重,老三要暴出來的話肯定非同小可。
我想他們那晚商議之後,還是有些不死心,因為他們看到的都是白天的影像,而他們是有名的夜貓子,晚上才是他們的活躍時段。所以他們還是要試試,看看家父在晚上有沒有防他們的招。
5★.
那時我和哥學的雖然都是文科,但我對振動和波及光學的簡單應用特別感興趣,也用了些心思,這一回對豆腐堰的土洋裝置也供述了一些想琺,我們雖然還做不出正品的聲吶也不便安電網,但我們也不必擁有得多精緻,還是有些選項的。父親有所採納,哥和父親把其中的一些想琺變成了現實。
就在三個小時后,我在樓上切豬草,見到父親在他的守魚棚里突然撳亮了電筒,直接鎖定了堰塘中間的某一點,父親清越的聲音平穩地傳來:「就只有你們倆啊,老大怎麼不也來泡一泡呢?」
「他酒量不行,有點高了。」是汪三爺回答的。
「有沒有興趣來打幾盤斗十四?」
「不了,洗完澡就回去,明天四點過就要起來殺豬哩。」是汪二爺的聲音。
「那好,我也不打擾你們了。」
三天後半夜,我寫完日記剛剛睡下,驀然從豆腐堰方向傳來「砰!」地一聲槍響,聽得出來是家父那支自製的******在怒吼。
我推開窗戶望外,聽得豆腐堰中間傳來汪三爺又驚又怕的聲音:「陳、陳師傅,你、你這是、啥、啥意思?」
「打死一條水蛇,它離汪老大都不到兩丈了!幸虧還來得及。」
父親製作的器物都被人叫做神器,這支夜夜相陪的******更不會簡單,都是百試百靈的。他親口說打死了,那就一定是打死了,在憂樂溝沒有誰敢懷疑。
「謝……謝謝!」汪大爺的聲音弱弱地傳來。
那晚漆黑,家父到底是如何髮現了他們的,更能在三十多丈外槍殺游得飛快的水蛇?
到底是如何做到的,令人百思不得其解。汪大爺肯定是被嚇了一著好的,霰彈就落在他身後不遠。
汪大爺此後成了四大魚貓子中最慫的一個,可能不單單是因為有個太漂亮的老婆,跟這一槍也有點關係,汪大爺回去后睡了整整兩天。
在不知不覺中,父親為他所承包的豆腐堰已經準備了很多。